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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一現身的那一刻,逃跑的弟子們便紛紛停了下來,東張西望,卻無人敢回去。


    天震門何時多了個金丹前輩,不認識啊!可鐵長老都以師兄相稱,定不會有錯。而師兄再多有用嗎?虛鼎門的那人可是元嬰修士,天震門今日可是大難臨頭嘍!


    躊躇不定,四散的弟子駐足觀望。


    黃全卻是跑了回來,摸出丹藥來遞與齊雅,又帶著惴惴的神情守在鐵七旁邊。三人抬頭看去——


    玄金鐵棒在手中一橫,林一衝著對麵的炎鑫叱道:“天震門行事乖張,聲名狼藉,卻非是你濫殺的借口!更有甚者,你二人身為前輩,卻狼行鼠道,行這卑鄙齷蹉的勾當,令人不齒……”


    “大言不慚!為人者當有自知之明,也不看看你是個什麽東西……”炎鑫不屑罵道。


    眸子冷芒閃動,林一說道:“衣冠禽獸者,古而有之,謂為信然!”


    一個金丹中期的修士而已,卻直言辱罵兩位虛鼎門的高徒,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大膽……”出聲怒斥,炎鑫的臉色難看起來。紫鶯兒亦是羞怒不已,嬌聲喝道:“狂妄之徒,報上名來!”


    林一不為所動,繼續說道:“就此罷手,日後自有人尋你二人算賬。如若不然……”他話語一頓,眉梢輕挑,一字一句說道:“有我林一在此,斷不容爾等放肆!”


    “師兄,讓師妹來教訓他……”紫鶯兒一張俏臉扭曲起來,還是那麽的好看。隻是那嫵媚的神情早已不見,反而帶著隱隱的殺氣。方才在鐵七的手上吃虧,令其頗為的鬱悶。而眼前這人不過是一個金丹中期的後進,正好借機一掃頹廢而揚眉吐氣,她躍躍欲試。


    美人嬌嗔含煞的樣子,更添幾分別樣的韻致!


    炎鑫的臉色緩轉,衝著紫鶯兒頗為憐恤地說道:“便如師妹所願,師兄為你壓陣……”


    林一冷冷翹起了嘴角,轉而嗬嗬笑了一聲。這對師兄妹謙讓有禮,彼此關懷備至,顯然是將自己視作案板上的魚肉,隻待任意擺布了!


    紫鶯兒卻是柳眉一豎,喝道:“休要狂妄,手下見真章……”其檀口一張,吐出一把短小精致的飛劍,直奔林一襲去。而她隨即臉色一變,對方那腳下的金劍兀自懸在半空中,人卻沒影了。


    忙驅動神識四下查看,紫鶯兒忽聽炎鑫大喊:“師妹小心……”


    驚慌之中,紫鶯兒催動一尊虛幻的方鼎護住了全身,卻見一片烏雲陡降,接著便是一根鐵棒到了頭頂——


    “砰——”的一聲悶響中,方鼎幾近潰散,紫鶯兒搖晃了下,難以自持,一頭栽下了山穀。


    “師妹——!”炎鑫驚呼了一聲,身形一閃,便要去山穀中救下紫鶯兒。可一團龍影隨風而至,隨之而來的還有那根黑黝黝的鐵棒。不及多想,他祭出飛劍相阻,心裏隻惦記著師妹的安危。


    又是一聲轟然震響,炎鑫的飛劍被磕飛一旁,鐵棒落勢不減,直奔他的後心而來。


    師妹若是有個閃失,師父又豈肯饒了自己?而這小子的鐵棒怎會如此凶猛……百忙之中,炎鑫身後幻出一尊方鼎來,他還不忘伸手抓向了紫鶯兒。


    炎鑫方將墜落的紫鶯兒抓到懷中,尚未感受香軟,便覺得後背如山石撞擊,“轟——”的一下,難以承受的巨力隨之襲來,他帶著佳人一道便摔向了地上。


    一心二用的炎鑫,這才知道輕敵大意了。於狼狽之中,他揚手彈出團火焰以攻為守,趁機帶著紫鶯兒遁至半空中。


    一棒子砸翻了紫鶯兒,又給炎鑫狠狠來了一下,林一並未趁勢痛下殺手,而是隨著淡淡龍影散去,於原來的地方現出了身形。


    那團火焰四下跳動著,霎時形成了一道火牆,形同赤炎煉獄一般,將敵我雙方阻隔開來。其威勢頗為驚人,林一見了微微動容。幸好方才存著小心,這才躲過一難。而炎鑫挨了一棒並無大礙,好在是紫鶯兒受創,沒了以一敵二的窘境,這才使他稍稍心安!


    礙於自己修為的不足,林一不以為自己能勝得了元嬰修士。此外,對方還有一個金丹後期的紫鶯兒,若是彼此動起手來,最後吃虧的還是他林一。


    而若是沒有他人在一旁礙手礙腳,林一盡可與炎鑫周旋……


    ……


    此時,炎鑫忙著祭出玉舟安頓紫鶯兒。而黃全與齊雅,還有那些駐足觀望的弟子們,早已將方才的一切看在眼裏,大為振奮。


    一棒子砸翻了個金丹後期的修士,又是一棒子將元嬰高手打下了山穀,林長老真是大展雄風啊!


    情不自禁之下,黃全帶頭喊道:“林長老威武……”他這一嗓子響起之後,隨即便有人附和。頓時,林長老威武的喊聲,從四麵八方傳響。而那些跑散的弟子紛紛折返回來,不一會兒的工夫,二三十人又湊到了一起,一個個興奮地看著半空中的那個林長老,驚羨之情,溢於言表。


    見狀,鐵七暗暗緩了口氣,胡亂吞下了幾顆丹藥,還是禁不住瞥了一眼那根黝黑的鐵棒,心頭沒來由地一陣發緊。可他隨即又搖搖頭,神情釋然。罷了,便讓你作師兄就是,誰讓你的大棒子厲害呢!


    ……


    炎鑫將紫鶯兒安頓在玉舟之中,尚自後怕不已。好在師妹的傷勢不重,隻是神情委頓,花容失色,卻愈發顯得嬌弱動人,使他憐惜之餘,對林一已是恨意滔天。


    那小子分明是金丹中期的修為,卻因修的煉體術,這才一時逞強。待炎某來好好地收拾你,若不然,怕是過不了師父這一關……


    炎鑫掐動了一個手訣,玉舟載著紫鶯兒飛出去數百丈,懸於半空之中靜候。他這才恨恨轉過身來,抬手一招,那道火牆消失不見了,轉而化作一個圓珠回到了手上。其衝著林一冷哼道:“莫以為有了一身的硬骨頭,便可以目空一切。若是這般,真武門早已是天下無敵了!”


    真武門?莫非真武門修煉的便是煉體術?林一眉梢輕挑,緩緩舉起了手臂。這個時候,要用玄金鐵棒來說話。不過,他隨即神色一動。


    見對方虛張聲勢,炎鑫不以為意地冷笑一聲,忽又皺起了眉頭。看了看林一手中的鐵棒,又轉而看了看玉舟中的師妹,他稍作遲疑,竟然氣勢一收,抽身離去,還不忘丟下一句——


    “哼!暫且放過你……”


    林一並未追趕,任對方拖曳著玉舟迅疾消失在了遠處。山穀中的眾人不明所以,還以為那個炎鑫膽怯敗退,又是想起了一陣呐喊聲——


    “林長老威武……”


    喊聲未止,隻見一個黑色的人影由遠而近,隨之而來便是一聲厲喝:“出了何事?”


    山穀中頓時燕雀無聲,天震子大袖飄飄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看著地上橫七豎八的死屍,以及鐵七傷勢不輕的樣子,還有擋在眾人前麵那個手持鐵棒的林一,他隨即明白了什麽,怒吼道:“誰敢擾我山門,老子殺了他……”


    林一收了鐵棒,默不作聲。那些弟子皆不敢說話,隻有鐵七‘撲通’跪在地上,哭喪著臉說道:“虛鼎門的炎鑫,殺我弟子十七人,幸好有林師兄將其擊退……”


    天震子的眼睛頓時紅了起來,醜陋的麵容顯得愈發嚇人。他悶哼了一聲,大聲問道:“方才有人從此處離去,便是那炎鑫不成?”


    “正是那對狗男女……”鐵七忙答道。


    “好!好!好!”連說了三聲好,天震子已是胡須顫抖,怒不可遏。他神情猙獰,仰天嘶吼:“紫玉,你敢殺我弟子,我便敢殺你弟子!老子一定要殺了那個炎鑫,老子要殺了他……”


    天震門餘下的這些弟子,一個個雖是不敢吭聲,卻皆是目露凶光,好似這便要隨著門主去大殺八方!


    咆哮過後,天震子不再理會眾人。他虎瞪著猩紅的雙眼,轉身便氣哼哼地衝著炎鑫與紫鶯兒追去。山穀中這些弟子麵麵相覷,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林一則是暗暗搖了搖頭,這個天震子回來的可真是時候!他懶得多事,禦劍轉身離去。黃全與齊雅還念叨著拜師一事,正想著喊一聲林長老收我為徒,卻轉而想到了鐵棒的無情,便是嬌美的女子都無法幸免啊!他二人不由閉上了嘴巴,眼睜睜看著那灰色身影飛向了斷玉。峰。


    ……


    林一回到斷玉。峰上的洞府中,閉門靜修。


    三日之後,天震子回來了,依舊是麵皮發黑,一臉怒氣未消的模樣。他進了林一隔壁的那個洞府之後,便用禁製封死了洞口,誰也不見。至於殺沒殺了炎鑫,無從知曉。


    林一對外麵的動靜佯作不知,老老實實於洞府中揣摩各種功法與修煉的體悟。而對於隔壁的新鄰居,新晉的林長老,那位門主大人同樣是無心過問。


    於是乎,雖有雞犬相聞,兩位近鄰卻是不相往來,而又彼此相安無事。


    一連多日過去,估摸著到了初夏的時節。


    日月輪替與己無關,季節的更迭,早已被林一忘了個幹淨。此時,他正癡迷於幾式禁製手訣,洞口突然有人觸動了四象旗陣,還詫異說道:“咦!這陣法不俗啊!隻怕用不了幾日……”


    看清洞外的來人,林一微愕。


    天震子正是背著雙手打量著洞口處的禁製,一臉的好奇。多日未見,這位天震門的門主神采依舊,早沒了當日那般氣急敗壞的模樣。他今日怎麽想起串門來了?


    林一將麵前的一堆玉簡收了起來,又將一旁的酒葫蘆掛在腰間,收拾利落了,這才不緊不忙地掐動了個手訣。打開了封閉的洞口,他才要寒暄一句,誰料外麵那人說道:“老夫才不稀罕進去呢,來這邊洞府說話……”


    客至門前,總要相邀一番以示禮數,未想到還有這不稀罕之說!


    天震子說完話,便甩著大袖,踱著步子回去了。林一搖搖頭,隻得往外走去,直奔十餘丈外的那間洞府。未至門前,已有高亢的嗓音懶懶說道:“不用通稟,進來吧……”


    腳步一頓,林一的嘴角泛出苦笑來。繼而,他施施然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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