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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海上的時候,蘭琪兒亦是這般地彈出火焰,瞬間便將一隻巨大的八爪魈燒為灰燼。原來如此,林一暗自抽了口冷氣,這才明曉自己的想當然。看來,還是低估了築基修士的手段。麵對這三昧真火,他毫無應對之策。唯今之計,坐以待斃不成嗎?


    “喀喇——”兩聲爆響,玉蛇符威勢已盡,爆裂成了玉屑。那被縛的飛劍得勢,‘嗡’的一聲光芒大盛。


    易容換貌後的林一,神色不變,惟有眸中閃動著寒光。管不了這麽多,既然難敵對手,逃不掉也要逃!他拋出了兩片玉蛇符,身形一閃,便急往遠處飛奔。


    老者不以為意地哼了一聲,召回飛劍後,陡然飛至高處。擺脫了玉蛇符的糾纏後,拖曳著劍虹,他衝著遠逃的人影便直撲了過去。


    神識中,那老者轉瞬即至。眼下已是快若風行,可根本擺脫不了對手的追殺。林一暗暗咬牙,揚手又是拋出兩片玉符,以期拖延片刻。前方是一處山崗,山崗的後麵有人?


    已來不及多想,腳尖虛空一踏,林一便如一隻大鳥滑過山崗,雙腳尚未落地,他神色一動,卻又是淩空虛踏,急急往前奔去。


    山崗後有五六個修士在歇息,見有人禦風而來,半空中還有一築基修士緊追不放,好奇之下,這幾人紛紛起身觀望。


    一個小小的練氣修士,身上怎麽有這麽多的玉蛇符?此物頗為難纏,黑衣老者隻得再次在空中繞了小彎子,避過兩條玉蛇的阻攔。見到了前方那幾位修士,他神色躊躇了下,還是不依不饒地追了上去。


    喘息的工夫過後,林一已奔至那幾個修士近前,卻是猛然停下了腳步。為何?這幾人竟是正陽宗的修士,為首者乃是吳七與另一築基前輩,餘下四人均為正陽宗的練氣弟子,那個相熟的羅逸也在其中。


    將將站穩身形,林一便要開口求救時,不由得心頭泛苦!他此時易容換貌,已是變作中年人模樣,即便是表白身份,依著吳七吳執事的秉性,隻怕是有口難辯。而這麽一停頓的工夫,那黑衣老者已到了身後。


    “見過兩位前輩及幾位道友!”被迫無奈之下,林一還是衝著這近在眼前的幾位同門拱了拱手,心裏祈願著那老者能心有忌憚之下,掉頭離去。


    老者見林一與那幾人說話,一時不明就裏,十餘丈外落下身形,神色中帶著幾分疑惑。


    吳七瞥了一眼林一,未作搭理,而是衝著遠處的老者拱了拱手,綻開一分笑容說道:“正陽宗吳七,見過這位道友!”其身旁的另一築基修士,連同羅逸等人,都望向那老者,均未將近前之人放在眼裏。


    見狀,林一暗歎了一聲,隻聽那老者開口說道:“黑山宗莫之餘,正緝拿一忤逆小賊,莫非幾位同道要插手不成?”


    老者神情倨傲,話語欺人,使得吳七的臉色尷尬起來。其身側另一築基修士的臉色也不好看。而羅逸與三位師兄弟不敢說什麽,隻能暗自不忿。


    “原來這位是莫前輩!真是失敬啊!想你我素無謀麵,隻因我躲過黑山宗弟子的搶掠,你便倚仗著修為要置我於死地。莫非你黑山宗一家獨尊,可掌大夏修士之生死嗎?”難得的喘息之機,總不能任對方信口雌黃,林一壓著嗓子,出言反詰。


    “住口!不要借機生事,你之生死關我等何事?”一聲斥責響起,使得林一愣怔了下,有些錯愕地轉過身來。見幾丈外的吳七正黑著臉,雙目怒視,而另一築基前輩連個正眼都沒有。許是同為練氣修士的緣故,羅逸幾人倒是露出愛莫能助、自求多福的神情。


    雖是知曉吳七的為人,也知自身相貌異樣而對麵不識,可林一的心中,還是沒來由地一冷。他回首睨著那個驕狂而得意的黑衣老者,搖了搖頭,衝幾位近在咫尺的同門說道:“自古有雲,同道為朋!此時此地,此情此景,在下才明曉,所謂的同道,不過是一陌路人罷了!”他後退一步,嗓音發澀,沉聲說道:“方才相擾了!告辭!”


    即便不是同門又如何?麵對一個被強敵追殺的弱者,竟是漠視如斯。莫非存天理而滅人欲,便是人性也一起滅絕了不成?此時,林一相信,隻要吳七多說一句公道話,便可使得自己擺脫窘境。而其言行在意料之外,又不出情理之中。


    既明且哲,以保其身,身為修士的吳起又何錯之有?換作是自己,麵對一個來曆不明的練氣修士,又豈能不多生出幾分心思來?


    心念幾番急轉,林一的背愈發弓了起來,正待蓄勢逃離之際,一個宛若鳴翠的好聽嗓音響起——


    “誰說同道便是路人?”


    人未至,話音先到,兩道劍虹閃過,一男一女兩位修士在不遠處落下身形。說話的是女子,其白衣勝雪,容貌天成。身後的中年男子,身著青袍,模樣俊秀,隻是眉宇間稍顯陰沉。


    不知對方來意,林一還是忍住了逃跑的念頭,卻見吳七已是殷勤見禮道:“正陽宗吳七,見過兩位道友!”


    那女子衝著吳七輕輕頷首示意,尚未答話,身後的男子已是上前一步,有些不耐煩地拱了拱手,說道:“我乃玄天門的冼峰,恰好與師妹蘭琪兒途徑此處!”他身子一轉,語氣也溫和了許多,衝著身邊之人說道:“琪兒師妹,玄天境的玄天殿才是你我去處,無須為了一些閑雜人等耽誤工夫,你看……?”


    冼峰目中無人的架勢,比方才那黑衣老者更甚。吳七訕訕地笑了下,有些無趣地後退了一步。他身邊的幾人,卻是屏住了氣息,有些失神地望著那白衣女子。


    來者竟然是玄天門的修士,遠處的黑衣老者眼珠轉動了下,根本不懼對方的修為,揚聲說道:“黑山宗莫之餘在此行事,莫非兩位玄天門的高人要橫加阻攔不成?”


    見師妹對自己的話未置可否,眼下又有人打岔,冼峰的臉色冷了下來。他將要發作,蘭琪兒卻是淡淡瞥了一眼黑衣老者,轉首衝著吳七等人欠身說道:“蘭琪兒見過幾位同道,還有這位……這位道友,你方才因何而感慨呀?”她說著,明眸閃動間,竟是衝著一旁的林一露出幾分笑意來。


    “見過蘭姑娘!”


    “拜見蘭前輩!”


    想不到仙子竟是如此溫和有禮,欣喜之下,正陽宗的幾人有些忙亂。蘭琪兒輕輕頷首,便將目光落在林一的灰袍之上,露出審視的神色來。


    此時的林一,弓著背,焦黃的麵皮上盡是猥瑣的模樣。他神情木納,心裏卻是一陣翻騰。怎麽又遇見了這個女子呢?她與其師兄應是路過此地,卻是為何停了下來?真是為自己方才的一席話?見對方看來,不知為何,他局促不安起來。幻靈術足以騙過築基修士的神識,為何麵對蘭琪兒時,隻覺得渾身上下都是破綻呢!是因那明眸善察,還是自己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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