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九輕笑,好像沒看到那邊的你來我往,“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善九點了幾道自己有印象,覺得味道還不錯的,重要的是價格不怎麽貴。


    店裏的小二對善九還有印象,畢竟能那麽豪橫的把所有肉菜都點一遍的,他這麽多年也就見過這麽一兩個,這次見善九隻點了幾個小菜,還頗有些失望。


    靈均一聽善九點的菜就知道她在照顧自己,前輩真是個好人啊!不過這次她請客吃飯是得了師尊首肯的,師尊還給了不少資金,所以完全不用省,“前輩可以再點幾道,我第一次來,也想嚐嚐這裏的招牌菜!”


    善九見她臉上期待的神色,便又多點了兩道,見靈均還在蠢蠢欲動便道:“你修為尚淺,一次吃太多反而不好消化,這些剛剛好。”


    靈均也知道是這個道理,不再堅持。


    他們倒也沒有什麽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吃飯的時候話題不斷,通常都是靈均在說,善九應聲,明月生一聲不吭給善九夾菜。


    吃到一半,樓下有人上來,對方一頓,朝著他們走來。


    走的近了靈均才發現來的人是她的師尊,還有一個師尊的朋友。


    她連忙站起身,“師尊,您怎麽會來這裏。”


    羅浮劍仙打量了一眼善九和明月生,“我在三樓定了包廂,好久沒見你明師叔他們,正好都在雍州,便來聚一聚……”


    “半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還跟主人坐一桌?你們也位麵太不講究了!趕緊讓它滾出去!”


    羅浮劍仙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刺耳的女聲打斷,出聲的人正是羅浮劍仙身邊的那位明師叔。


    開始用餐之後,明月生就把帷帽取下來了,頭上明晃晃的一對耳朵,一眼就能認出他是半妖。二樓有不少用餐的人都看到了他,但大多數人都沒有過來找麻煩,善九的修為在那裏擺著。


    女人的聲音尤為顯眼,善九朝她看過去。


    這張臉……看起來有點眼熟。


    不過眼熟歸眼熟,善九沒有順她意的打算,“你家住海邊的嗎,管這麽寬?”


    “你!”女人眉頭一皺就要和善九吵起來,羅浮劍仙趕緊把人攔住。


    “我這位朋友不太喜歡半妖,平時對這方麵要求也挺高,真是不好意思,還請道友多擔待。”


    善九卻不是喜歡擔待的人,“我聽說過對自己要求高的人,卻沒聽過對陌生人要求高的,怎麽,全天下都歸她管嗎?”


    羅浮劍仙知道靈均今天要請客吃飯,請的就是她口中的那個江寧。從靈均之前的描述裏,羅浮劍仙一直以為善九是一個好脾氣的人,卻沒想到竟然如此不給麵子,頓時皺起眉來。


    眼見兩邊要吵起來,靈均趕緊開口:“師尊!這位就是我跟您說的要請的江寧前輩!沒想到您竟然跟我請到一塊兒來了!”


    “還有這一位……”介紹道明月生的時候靈均卡殼了,“這是江寧前輩的……”


    她不知道該怎麽介紹明月生,但顯然明月生在善九眼裏不止是一個奴仆,她很在意明月生。


    善九出聲解除了她的尷尬,“我弟弟明月生。”


    明月生看向善九,目光中有些驚訝,更多的是難以道明的情緒。從始至終,他的目光都纏著善九,不願移開。


    “明月生?!”


    明姓女修驚訝的叫出聲,這聲音中太多的不可置信,引得善九朝她多看了一眼。


    “他怎麽可能是你弟弟!我……”她話音一頓,表情有些懊惱,但很快她的臉色又沉了下來,“你是人他是半妖,你怎麽能自甘墮落認一個半妖做弟弟!”


    半妖對修士來說是一種恥辱,就算對方真的和他們有血緣關係,他們也絕不會認,甚至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免得讓它們留在世上丟臉。


    這是大部分修士的共識。


    但這和善九無關。


    “關你屁事!”


    靈均目瞪口呆的看著善九。


    在靈均的印象裏,善九一直是溫和的,優雅的,知性的……但絕不會是說髒話的。


    這四個字直接讓她對善九的濾鏡碎了一地。


    但是這樣的善九好像更帥了,靈均兩眼放光的看著善九。


    “怎麽不關我的事,我……”女修剛想說什麽,卻又啞然。


    這兩次反常的舉動讓善九眯起眼睛,她好像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覺得女修眼熟了。


    女修的五官和明月生有些相似,隻是明月生的眉眼更精致好看。


    剛才羅浮劍仙說她姓明,難道她就是明月生的親生母親明黛?


    善九不著痕跡的看了明月生……沒法不著痕跡,明月生正直勾勾看著她呢,一點兒眼神都沒分給明黛。


    善九:……


    現在不是挑明身份的好時機,善九幹脆裝作沒看出來明黛的怪異,直接懟了回去,“怎麽,全世界的半妖都歸你管?你算哪根蔥?”


    “夠了!”羅浮劍仙打斷善九的話。


    明黛畢竟是他的朋友,他不能放任外人欺負她,“你認半妖做弟弟,還把對方帶到這種場合,丟盡了修士的臉,難道還覺得很光榮?”


    善九看向羅浮劍仙,輕笑一聲,她平時不吵架,是因為她通常不和傻x說話,但傻x非要撞上來,她也不是不能吵,“當然,因為我不會懦弱的去苛責一個出生不由自己的孩子,我要怪也隻會怪那些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非要搞一個半妖出來的修士,隻會怪那些因為不夠強被玷汙,卻隻敢仇恨自己孩子的修士!”


    “你們不去怪有錯的那一個,反而去欺辱更無辜的弱者,這難道就是你們所謂的光榮?”


    “二位如果有本事,就去杜絕半妖的出生,而不是把自己的惡意加諸在無辜的孩子身上!這不會讓你們顯得高貴,隻會顯得你們懦弱且卑劣!”


    明黛臉色慘白,好像失去了力氣,往後退了一步。


    她就是善九口中那個自己被玷汙,卻不敢去找玷汙自己的妖族複仇,隻敢怨恨半妖的修士。


    善九一席話,赤裸裸的將她的遮羞布撤掉,剩下一身爛肉的自己。


    羅浮劍仙臉色鐵青,周身氣息浮動,仿佛下一秒就要出手。


    靈均嚇了一跳,趕緊抓住羅浮劍仙的手,“師尊!冷靜,不至於,真的不至於!”


    善九卻好像看不到羅浮劍仙的氣勢在攀升一樣,嗤笑一聲,“怎麽,閣下說不過我便要動手嗎?閣下難不成覺得,隻要你打贏了,你就是對的?”


    羅浮劍仙的深深的看著善九,“在這個世界,實力就是一切,你難道不明白?”


    善九卻笑:“強權可以讓人指鹿為馬,可是鹿真的就是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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