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卻也不再看正德皇帝的那個方向,轉了身,慢慢向慈寧宮踱去。後麵的一眾番子、宦官,派頭卻比正德那孤零零的幾號人更足。


    到得慈寧宮,一眾的宦官宮女都是跪伏在地,卻如皇帝到了一般。劉瑾卻是看都沒看,直接抬腳進了慈寧宮,麵見張太後。


    張太後如今不過才四十多歲,保養得當,風韻猶存,隻是劉瑾卻是個宦官,當下肅立在台下,緩緩說道:“奴才給太後請安!”


    “嗯!”張太後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說道,“劉公公,你此來可有事情找哀家?”


    “今日太和殿大朝會議事,太後是否知道?”劉瑾不答反問道。


    “哀家隻是端坐這宮中,哪裏顧得上那許多事!”張太後卻也是明白劉瑾想說什麽了,隻是她卻不想幫劉瑾出頭,是以這般說道。


    劉瑾此時卻是想能得太後之助,教訓一下桀驁不馴的各地藩王以及以李東陽為首的朝臣士大夫,當下說道:“今日廷議,李東陽封駁了陛下因國庫空虛,裁減藩王駐軍費用的旨意,老奴此來,便是把此事上報娘娘!”


    “嗯!李東陽做的卻也是應該的!”張太後卻說道,“上有亂命,內閣有責任封駁!”


    “這怎麽是亂命?”劉瑾目光犀利看向張太後,說道,“自古藩王握駐軍造反的例子比比皆是,不說其他,就是建文帝,不也是……”


    “劉公!”張太後一張玉臉嚇得慘白,隻聽她說道,“成祖皇帝卻不是你我能隨便非議的,你還是慎言的好?”


    “老奴知錯!”劉瑾卻也明白過來,淺淺的認了個錯,旋即又說道,“可是老奴幫助陛下,削減藩王駐軍,實是替陛下江山社稷著想啊!”


    張太後卻也知道劉瑾的話裏的意思,當下說道:“哀家也知道劉公是陛下這江山最大的保障,隻是凡事宜緩不宜急,似劉公這般,直接裁減掉所有藩王的軍費,劉公不怕代王、寧王他們起兵作亂麽?”


    “這卻也是!”劉瑾也是不由的點了點頭,說道,“太後此言,卻也不錯!隻是藩王卻是娘娘最大的威脅啊!”


    “哦!”張太後不明所以的問道,“劉公此言何解?”


    劉瑾輕輕一笑,說道,“娘娘,你忘了二十年前的那件事麽?”


    太後一聽,臉色一變,說道:“劉公到底什麽意思?”


    “太後應該還記得那龍椅上的頑童到底是怎麽來的吧?”劉瑾冷冷說道,“如果事情泄露,隻怕第一個想把娘娘拉下太後寶座的就是這些藩王。這樣他們才能名正言順的更進一步!”


    “這不可能!”張太後雖然臉上淒淒惶惶,隻是卻說道,“當年的事,隻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說,你不告,誰人能傳出去!”


    “可是這些藩王畢竟是一大威脅啊娘娘!”劉瑾卻對張太後的表現恍若未見,繼續刺激道,“他們就是懸在娘娘與咱家頭上的一道鍘刀,一旦事情敗露,我們二人卻都是死無葬身之地!”


    “可如你這樣,削減軍費,這幫子王爺一個個其奸似鬼,隻怕不會如此輕易就範!如果逼的急了,隻怕他們狗急跳牆,真的重演永樂舊事!那時候我們還不是隻能束手待斃!”張太後卻也是慢慢認同了劉瑾的話,隻是她畢竟是個女人,卻也是瞻前顧後,隻想著保住眼前的榮華富貴就好,不想多生事端。


    劉瑾卻也早就知道這貌似高貴的女人心中的想法,不屑的撇了撇嘴,說道:“好吧,那便依娘娘,如果我一個個的鏟除這幫藩王,娘娘總不至於再不支持了吧?”


    “隻要你不要亂來,引得天下大亂就好!”張太後對於藩王的死活卻是絲毫不關心,頓了一頓,說道,“還有,你不要先對付代王、寧王這樣的實權王爺,否則亂起,隻怕就是大事了!”


    “老奴自然省得!娘娘且放心在宮中享受這榮華富貴,我會為娘娘掃清寰宇!”劉瑾智珠在握的說道。


    “好吧!”張太後見暫時安撫住了劉瑾,不禁放鬆下來,說道,“劉公,現在應該沒事了吧?沒事的話,你便跪安吧!哀家乏了!”


    “老奴告退!”劉瑾微微一抬手,轉身緩緩的退出了慈寧宮,一邊走向那出宮的軟轎,一邊想到:“此次大朝會情景卻也詭異,那些朝臣出麵反對,還可說受李東陽引導,可是那些功勳貴戚,留京藩王也一起出麵,威勢詭異!何況還有那一份代王、寧王牽頭的聯名書,看來背地裏有人在針對咱家,咱家須得好好的盤算一下!”


    想罷,劉瑾上得那軟轎,催促他們速速回府,準備去找自己的軍師去商議對策。


    他的軍師卻是自己的妹婿禮部司務孫聰及華亭人張文冕,這兩人不過都是破落秀才,隻因劉瑾一朝得勢,便雞犬升天。


    孫聰與張文冕都是讚同這件事背後是有人串掇,不然這分散在大明朝的藩王怎麽會上那聯名書,京中的功勳貴戚怎麽也會出頭。


    當下劉瑾下定決心,派出了自己的內行廠前去偵緝。這內行廠多是劉瑾收羅的江湖匪類,黑幫強雄,本事自然不是一般。不過三天,就有明確回報,劉瑾當即找來了孫聰,張文冕共議此事。


    “安王?”張文冕如今卻是個白身,劉瑾因為把自己的妹婿派出去了,身邊總得留個人參讚機要,因此暫時沒有放他出去。


    “對!”劉瑾眼裏卻隱隱有火光閃現,“這安王遠在寧夏,卻就敢隨意串聯,陷害咱家,著實可恨!”


    “姐夫!”孫聰說道,“不須動氣,既然這安王不知死活,自尋死路,我們就把他收拾了,也好給天下藩王立個榜樣!”


    “不錯!我以前一直以為,隻要鬥倒了李東陽為首的一幹士大夫,我們就能掌握樞要,決定乾坤,不想這些藩王也是一大阻礙!”張文冕出聲附和道。


    “如今知道,尤也未晚!天下藩王以代王、蜀王、寧王為首。這幾位王爺,我們輕易卻碰不得,正好先鬥倒這安王,殺雞給猴看!”劉瑾的聲音卻如九幽閻羅一般,宣判了對安王的死刑。


    旋即又回過頭來,看了張文冕一眼:“文冕,你最是急智,你覺得該如何對付這安王?”


    “黑風寨就在寧夏,寨主‘喪門刀’吳三興早就暗中投靠了我們內行廠,此次回報,黑風寨被那安王的兒子朱執領兵剿滅了!”張文冕沒有直接回答劉瑾的話,而是說起了黑風寨的事。


    “文冕的意思是,讓吳三興動手殺掉安王?”劉瑾眼中殺氣一閃的說道。


    “這卻不成!”張文冕急急勸道,“我們支持黑風寨等匪寇,一則是擴充我們的情報耳目,二則卻是編練出一支部隊出來,事起之時,可以救急!如果讓吳三興刺殺安王,不說能不能成功,至少我們這大局便會被破壞一環!畢竟藩王遇刺,不是個小事!”


    “那你的意思是?”劉瑾冷冷的說道。


    聽出了劉瑾語氣中的陰冷,張文冕不覺渾身一顫,說道:“我們可以送些金珠財寶過去,支持吳三興重新複起,然後襲擾寧夏百姓,攪得寧夏天翻地覆!然後再把這事報給皇上,陛下此人雖然貪玩,卻也是愛護黎民百姓,如果聽聞安王治理地方不利,肯定要苛責安王,到時候劉公你再推波助瀾,拿下這安王卻也是指日可待了!”


    張文冕此計卻是算的滴水不漏,便是失敗,也很難牽扯到劉瑾身上,劉瑾略略一沉思,便也明白了這計策的狠毒之處,陰測測的一笑,說道:“文冕確實不愧是咱家的子房啊!這計策確實不錯,你就差內行廠的兄弟按計劃行事,讓吳三興招兵買馬,此次不鬥倒安王,我誓不罷休!”


    一時房裏陷入了陰測測陰謀奸笑聲中,良久陷入平靜。


    ……


    寧夏,安王府。


    這些日子來,因為狠狠的挫敗了劉瑾一次,子龍卻也是興致盎然。習武修文卻也是更加勤學不輟。劍法的修為卻也是增進甚多,兵書韜略更是一躍千裏。


    這一日,子龍剛剛與婉兒結束上午的練劍,丫鬟小翠正好又慌慌張張的走了進來,婉兒瞧見,打趣道:“莫不是又是王爺找子龍商議要事了?”


    小翠苦著臉,尷尬笑道:“卻不是的,是現在王爺正在書房大發雷霆,訓斥小王爺,我尋思著就來報給小姐,看你是不是去救救場!”


    “哦?”婉兒心下疑惑,前些日子朱執領兵剿滅黑風寨,安王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誇讚朱執,怎麽今日突然訓斥朱執。當下不禁疑惑的問道:“你可知道是因為什麽事?”


    “我聽說是黑風寨的匪寇又死灰複燃了!”小翠走了過來,悄悄的說道。


    “什麽?”子龍聞言卻是一驚,說道,“小王爺不是說已經消滅了黑風寨麽?這才多久,怎麽就又死灰複燃!”


    小翠卻是翻了個白眼,說道:“我哪裏知道!我也是聽府裏的高管事說的,他說這兩日頻頻有人來報,說黑風寨死灰複燃,如今不但搶劫百姓,據說還殺了許多無辜百姓,焚燒百姓的房屋,把女的都抓上山去。如今城北的鄉村百姓卻都是逃難南下去了!”


    “怎麽會這樣?”子龍聞言,不禁想起了那一日自己家鄉被焚毀的慘狀,目眥欲裂,當下轉身,準備去找安王問清楚。


    婉兒卻也是心憂朱執被訓,又看到子龍這樣,當即追著子龍,又來到安王書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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