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叛亂的戰事中,死了太多的人,丹陽軍晝夜不歇的清理了兩三日,才終於將戰場清理幹淨。


    隱龍寺的和尚們拿了木桶和抹布,一點一絲地將地上的血跡都清理幹淨。


    傍晚的微風拂過,青石板階梯旁的草木迎風搖曳,倒有種說不出的愜意寧靜之感,隻是彌漫在空氣中的肅殺和血腥之氣,不知要過多久才能真正散去了。


    妙善大師親自為所有的逝者做了一場超度的法事,眾人休整了最後一夜,翌日才終於踏上回宮的路程。


    皇帝坐在鑾駕之上,透過帷幔的縫隙看到皇宮巍峨聳立的朱紅大門已經近在眼前。


    明明從隱龍寺到皇宮隻是兩個時辰的路程,而他卻差點再也回不來了。


    他回到宮中,第一件事便是處置了禁軍統領,不隻是禁軍統領,整個禁軍自上而下所有將領,都被以“玩忽職守”的罪名薅了下來。


    禁軍守衛的便是皇城的心髒,皇帝的命脈,唯有放上自己人才能放心,皇帝日日夜夜琢磨了許久,寫出了許多姓名又劃去,最終頹廢地放下禦筆,發現活到如今這個歲數,竟挑不出幾個心腹之人,來勝任這些位置。


    他這一生如履薄冰,疑心最重,千防萬防,最後竟生生活成了孤家寡人。


    夫妻離心,嫡子造反,朝臣疏遠。


    皇帝仿佛在這幾日驟然老去了,他身邊的張公公不敢多言,隻垂著頭,靜默無聲地磨著那塊赤墨。


    半晌,他聽見皇帝啞聲道,“罷了,不必磨了。”


    張公公動作一頓,賠笑道,“陛下可是已經決定好了?”


    皇帝“嗯”了一聲,將桌上寫滿名字的奏折拿起來,最後看了兩眼,放在燭燈上將其點燃了。


    張公公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陛下。.”


    皇帝苦笑了兩聲,沉聲道,“傳朕旨意,禁軍各職將領,交由太子定奪吧。”


    張公公怔愣了片刻,才回過神來,忙道,“是,奴才這便去稟告殿下。”


    皇帝垂眸,也不知在想些什麽,隻淡淡道,“時光不饒人,朕到底是老了,爭不動了。”


    張公公聞言一個激靈,哪敢接這樣的話兒?這能小心翼翼斟酌著言辭,“陛下正是春秋鼎盛的時候,又怎麽會老呢?”


    皇帝嗤笑了聲,擺了擺手,“去吧,傳旨去吧。”


    恩賞的事情一並都交由太子去做,可株連定罪的事兒,皇帝卻未假以他人之手。


    不知他是後怕至極,還是失望至極,蕭恒知此次謀逆案相關的所有黨羽,都被以雷霆之勢捉拿歸案,無一例外都被重判。


    京都菜市口行刑的劊子手輪了兩班,流淌過街頭的血色竟比隱龍寺地麵的還要濃上幾分。


    而在這場審判之中,唯有兩人似乎得到了皇帝的寬容。


    直接參與了叛亂後歸降的安北軍,有太子求情,皇帝雖然心中有幾分不願,但還是點頭給了太子這份顏麵,沒有要他們的性命,隻每人責罰軍杖二十,逐回家去。


    而另一人逃過一死的,便是蕭恒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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