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雲、柯青青縱馬飛馳,僅兩三柱香時間,便到滎陽城外,城門卻早關了。


    兩人隻好往洛陽方向趕去,走出十來裏,遠遠見道旁樹林中有些燈火。走到近前,就見樹林邊有幾間茅屋,兩人下馬,打算在這戶人家借宿一晚。


    來到茅屋前,院中並無人影,但院中卻極整潔,就連積雪也沒有,定有人常常打掃。


    上官雲走到院子中,大聲道:“有人麽?”


    怎知卻無人回應,上官雲又叫了兩聲,正中那間屋的小門才打開,一位六七十歲的老嫗顫顫巍巍道:“什麽人啊?”她麵色雖然蒼老,聲音卻非常清脆,實在令人奇怪。


    上官雲道:“婆婆,我兄妹到洛陽去,急著趕路,錯過了宿頭,可否借住一晚?”


    那老嫗上下打量了二人幾眼,說道:“進來罷。”


    上官雲與柯青青道了謝,將踏雪就在院角拴了,這才隨老嫗進屋。


    屋中桌凳均破破爛爛,不過還收拾得幹淨。


    那老嫗道:“你們請坐,我給你們拿些熱茶。”說完就進另一間屋去了。


    屋內已有四人,上官雲都還見過,那魁梧漢子和獨眼是在穎昌食肆遇見的,隻是未見到那黑衣老者,另兩人竟是鬼麵崔槐和魔手朱全。


    當日醉仙樓那血腥一幕,上官雲記憶頗深,此時遇見這兩個魔頭,他心中難免惴惴不安。


    柯青青卻不認識崔朱二人,她對那魁梧漢子和獨眼點了點頭,算是打個招呼,便拉著上官雲坐下了。


    老嫗拿了一柄白瓷茶壺,又拿了兩個茶杯,她倒了茶水,笑道:“喝罷,天寒地凍的,喝些熱茶暖暖身。”


    上官雲暗中對柯青青連使眼色,柯青青也疑心茶中有毒,便捧著茶杯,隻是不喝,問道:“婆婆,家裏就你一人麽?”


    上官雲悄悄取了銀針,似是捧杯捂手,卻在用銀針試探茶水。


    老嫗道:“還有我那老頭子,十多年前,我們那孩兒就在戰場上死了,他也沒能留下一點香火,隻留下我們兩個老家夥種些莊稼度日。這四位客人同你們一樣,都是來借宿的。”


    柯青青又問道:“怎不見老公公出來?”


    老嫗歎道:“他已癱下幾年了。”


    柯青青若有所悟般哦了一聲,見上官雲暗暗點頭,已知茶水無毒。她輕輕抿了一小口,隻覺茶水清香撲鼻,入口醇香生津,竟是產自信陽的上好茶葉。


    老嫗放下茶壺,說道:“你們先喝些茶水,老婆子去做些吃食。”


    上官雲起身道:“多謝婆婆。”


    待老嫗走了,上官雲又說道:“青青,踏雪已快一天未吃草料了,你陪我去看看。”


    柯青青會意,說聲好,二人就往屋外走去。


    院中倒有幾捆幹草,許是老嫗平常引火所用,上官雲抓了幾把,放到踏雪麵前,輕聲道:“青青,那麵目猙獰的和病懨懨的兩人我三年前見過,他們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隻怕另外兩人也非善類。我們若就這般走了,難免讓人懷疑,你我千萬小心,若有機會,就趕緊逃走。”


    柯青青點點頭,道:“雲哥哥,這婆婆也不像尋常人家,對她也不能掉以輕心。”


    上官雲奇道:“茶水我已試過,並無毒藥,我們與她無仇無怨,怎見得會害我們?”


    柯青青道:“我們喝茶那套定窯白瓷,哪是這荒郊野外的尋常人家用得起的?茶水中也是產自信陽的上好茶葉,隻怕各地州府也不一定能喝得著,等下進屋,你再看屋角那牆上掛著的鋤頭和鐵犁。”


    兩人又進屋,隻見鋤頭與鐵犁上盡是鐵鏽。


    北方天氣本就幹燥,絕不致生這麽多鏽斑,顯然這鋤頭與鐵犁多年未用,老嫗卻說他們種莊稼度日,顯然此言不實。


    幸得茶水無毒,兩人隻能靜觀其變,又捧著茶杯慢慢喝著。


    半壺茶還未喝完,隻聽院外有人高聲叫道:“主人家,我趕路趕得急了些,沒能進城,這裏又無客棧,外麵甚是寒冷,能否打個商量,讓我借住一宿?”


    隻見一個男子手持寶劍站在院中,隻是燈光昏暗,看不清樣貌。


    老嫗聽見動靜,走到門外,道:“這位貴人若不嫌簡陋,便進來坐罷。”


    那男子拱手道:“叨擾了。”說著就走進屋內。


    這人二十出頭,他身材高大,生得劍眉星目,真個一表人才,一襲白衣更顯得風流倜儻。若說這人說誰,上官雲倒還認得,正是金城派金萬城的公子金天澤。


    上官雲這三年容貌大變,金天澤倒還沒認出來,可鬼麵崔槐與魔手朱全的相貌怪異,豈有認不出之理?


    金天澤鋥地拔劍出鞘,恨道:“這幾年到處尋不到你們兩個魔頭,想不到你們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崔朱二人還未有動作,那獨眼之人卻一躍而起,他大喝道:“你是何人?敢與我天魔教作對?”


    金天澤驚愕不已,他急退出門外,冷道:“原來是你們這些魔道妖人,本公子今日就斬妖除魔,拿你們練練手。”


    獨眼之人執著一柄鬼頭刀,兩步追出去,冷哼道:“哼,不自量力,憑你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還能翻了天不成。”


    兩人擺好架勢,眼看就要動手,老嫗卻在屋內喝道:“你們若是借宿,寒舍歡迎之至,若要打架,還請走遠些,免得血水汙了我這幾間屋子。”她聲音不大,可屋裏屋外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就似在耳邊所說,顯然她的內功不低。


    “臭小子,今日不與你計較,若你再敢挑釁,定讓你死無葬身之地。”獨眼之人雖放狠話,卻停手又回到屋內。


    “你們這些邪魔歪道,有本事便出來一決雌雄,本公子可不怕你。”金天澤不敢再進屋,也不願離開,就守在院外。


    獨眼之人也不理會,問道道:“崔槐,朱全,他是何人?”


    朱全十分害怕這獨眼,他看了看獨眼,又看了看崔槐,並未說話。


    崔槐戰戰兢兢道:“稟副使,那人是金城派金萬城的獨子,名叫金天澤。”


    獨眼之人又按捺不住,他忽地站起,想出去與金天澤打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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