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多想其它,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寒無痕張開爪子,爪尖輕輕放到秦楷的小腹處。


    眼看著秦楷還是毫無動靜,涅盤妖祖終於是坐不住了,釋放出來自己全部的妖力。


    寒無痕冷聲笑道:“涅盤妖祖,你已經不是妖祖了,而今隨便一位大妖都能拿捏你了吧,還想著反抗,乖乖束手就擒不就好了。”


    唰!


    剛剛燃起的火焰仿佛被潑了一盆水,瞬間消滅。


    寒無痕:“我東海蛟龍族的冰魄,不見得就比極北寒冰城差,涅盤妖祖您老人家是不是很久都沒有見識到東海冰魄之力了?”


    被重新壓製回秦楷丹田妖丹的涅盤妖祖一聲不吭,別提有多鬱悶。


    正所謂虎落平陽被犬欺,想當年,整個東海妖獸族群沒有一個人敢惹他,現在一個小小的後輩,居然就敢如此辱他。


    呲~~


    利爪劃破秦楷的小腹,一把寒冰小劍從秦楷丹田猛然射出,竟然直接斬掉寒無痕的利爪。


    寒無痕大驚失色,迅速後撤並從嘴中吐出冰魄之力,兩道寒冰之氣相遇,起初僵持不下。


    待秦楷將自己的身體從石壁之中拔出,更為強大的冰力加持到寒冰小劍之上。


    “你說,東海冰魄能抵過極北寒冰?我看……未必!”


    砰!!


    寒冰小劍之上的寒冰,一下子淹沒寒無痕的寒冰。


    小劍速度極快,寒無痕橫轉騰挪,小劍以極其刁鑽的角度直接斬掉寒無痕的其中一支‘龍角’。


    緊接著小劍不停地在穿透寒無痕,劍小,也隻能在寒無痕的身體中留下一個個細小的口子。


    可這樣的口子,足足八十一道!


    寒無痕的從頭至尾的身體上鮮血淋漓。


    秦楷的骨頭發出哢哢哢的聲響,身上的煞氣比方才又重了幾分,隱約之間,寒無痕能看到秦楷的身後有一尊高大的黑色虛影。


    “第八……重!”


    煞氣紛紛從秦楷的七竅之中湧出,化作一隻隻鬼怪。


    已經千瘡百孔,受傷不輕的寒無痕已經打算撤離此地。


    這個人類,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那一定是一種極其逆天的功法。


    可秦楷已經纏著他不放了,兩個人的進攻你來我往,秦楷拳頭之上凝聚出一座又一座的地獄神祗法相,又被打破。


    每打破一次,秦楷的三魂七魄與身體都會受到強烈的打擊,猶如經曆了十八層地獄的酷刑。


    寒無痕身上的鱗片紛紛掉落,遍體鱗傷,沒比秦楷好到哪裏去。


    原本還想逃的寒無痕立馬放棄了這個想法,拚死一搏,寒無痕不信自己還拚不過已經戰鬥過一場的秦楷!


    無非就是比誰的骨頭硬,比誰的血多!


    妖族在這方麵有些天生的優勢,寒無痕沒有再怕秦楷的理由。


    起初想跑,隻是不想因為這件事情,搭上自己的修為。


    現在看來是逼不得已了。


    兩個人戰鬥的地方,兩座小山被夷平。


    看著氣焰終於開始減弱的秦楷,寒無痕可算是看到了一樣。


    “一個區區四品…”話音未落,寒無痕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立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四品?


    秦楷已經貼到他的麵前,橫刀無為對準著寒無痕受傷極為嚴重的胸膛一刀刺了進去。


    劇烈的疼痛使得寒無痕瞬間暴怒,鋒利的龍爪一巴掌拍飛秦楷。


    秦楷的身體在空中劃出一個半圓弧度之後,砸在地麵,並又在地麵滑出去數十丈,撞倒一大片樹木。


    秦楷被一根倒下尖銳的樹木刺穿胸膛,方才在樹根處停下,場麵令人十分不適。


    而被從那把橫刀無為身上,崩發出一位三品畢生的冰魄之力以及強悍劍意!


    寒冰劍意在寒無痕的身體中不停亂竄,疼痛讓寒無痕龐大的身軀不停打滾,壓倒一片又一片的林子。


    寒無痕身軀縮小如遊蛇,沒入附近的一條小溪遁走,而這一舉動,使得整條小溪,血水流淌了三天三夜。


    此方戰鬥停歇,沒有勝者,恐有死者。


    秦楷在九重煉獄緩緩褪去之後,他的生命氣息也在緩緩褪去,死亡的氣息再度籠罩著他的身體。


    刑途撿起掉落在不同方位的三把橫刀和一張山鬼麵具,緩緩走向秦楷。


    秦楷眼睛朦朧,根本看不清對方是個什麽人,“你,也是來殺我的?”


    刑途點了點頭:“是的,我很喜歡幹這種趁人之危的事情。”


    秦楷:“等我死了,能把那三把刀和那副麵具和我埋在一起嗎?”


    刑途盤坐下來,看著這整個身體被樹木刺穿的血腥場麵,“願意效勞。”


    秦楷:“能告訴我你又是為了什麽嗎?”


    刑途手掌向前一抓,秦楷的整個身體硬生生從樹木上拔了出來。


    秦楷無力的跪倒在刑途的麵前,身體被捅了一個洞,血流了一路。


    刑途說道:“你都已經使用九重煉獄吸收掉了那位三品的全部氣機,若是借此突破三品,打起這頭大妖,應當不會這般費勁。”


    “而你遇上我,興許也就還有著一戰之力。”


    秦楷:“別說這些廢話了,我快要死了,說話很累的,動手吧。”


    刑途雙指並攏,輕輕撫摸著橫刀無為,“死在這把刀下,我想應該是個好歸宿。”


    橫刀就那樣平平常常的斬下,突然橫刀脫手而出,另一股在秦楷的整個戰鬥過程中都沒有出現過的別樣氣息瞬間升騰。


    一條白龍縈繞在一把戒尺之上,刺向刑途。


    刑途張開手掌,氣機運轉阻擋,戒尺卻直接穿透刑途的手掌並直接入胸骨半寸。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的秦楷終於倒下,倒在三把橫刀中間。


    刑途不可思議,自己居然被已經快要死了的人傷到了?


    回想起剛才那一幕,刑途這才明白為什麽陳胤和那個皇家的年輕人要秦楷的屍體。


    刑途拔出戒尺,對於這等寶物,他無心留念,又把他放回了秦楷的身旁。


    他並不打算將秦楷的屍體帶走,交給陳胤和那個皇族年輕人。


    刑途望著這個命途多舛,在這一刻終於要終結了的年輕人,“命數至此,此地山清水秀,祝你投一個好胎吧。”


    四月初一這一日的中午,刑途離開了山脈回家,而在無人問津的山脈之中,一襲黑衣趴在血泊之中,三把橫刀全部歸鞘,擺放在他的麵前,橫刀之上還有著一把戒尺。


    ……………


    四月初一的清晨,雲州的瓶鎮發生了一件江湖武人生死相鬥的大事。


    夜月衙門的三當家,柳盼戰死。


    而這一日的清晨,江南也開始了不太平。


    古稻與其小舅子林秧按照慣例,月初巡防,正遊曳在幾座宛州的烽燧堡。


    林秧悠哉悠哉:“姐夫,你說這江南都這麽多年沒有打仗了,咱還老是巡防幹嘛?讓手底下的校尉領兵走走不就得了?”


    林秧的話,換來了一通毒打,古稻怒斥道:“打仗,從來都不是兒戲,些許偏差,就是生離死別。”


    “我與你說過很多次了,打仗這件事情,並不像你在話本演義上看到的那般,也不像兵書裏頭的三言兩語。”


    “任何一場戰爭,那都是流血換來的,不論是勝的一方,還是敗的一方,都會死人。”


    “隻要是死人了,這就不是幾個字能說清楚的。”


    “身為大唐的軍人,應當居安思危,這點道理你都不懂?不是隻有練兵才叫居安思危。”


    “知道了。”林秧低著腦袋。


    古稻看著這個小舅子,一時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麽。


    林秧出身將門,有著獨屬於將門的傲氣,自然不會懂古稻在說些什麽。


    史書上的各種計謀、兵法,哪裏不是流血換來了。


    誘敵之法,那誘敵的士兵,必是九死無生。


    僅僅因為上將的一個決定,他們就得去死。


    盡管死的很值,可死了就是死了,值與不值,他們都已經是一具屍體。


    對於屍體來說,值與不值,意義不大。


    許多的士卒,赴死僅是為了心中的那點信仰和逼不得已。


    至於所謂的身後名,那是上將的,他們,連一個名字都不會留下。


    史書太厚,總是記不全的。文官的筆墨紙張珍貴,也就不會記下兵冊之上的密密麻麻;假使記了後人的手眼時間也珍貴,也就不會去翻開厚重的曆史書頁,看一個個無趣的密密麻麻。


    林秧缺少的是真正戰場的曆練,他不該一直待在江南的,這是古稻的想法。


    江南多丘陵,丘陵之下,也有平坦土地。


    此刻古稻與林秧等數十騎就在這平坦土地上,不遠處的小山丘上,就是距離宛州城最近的烽燧堡。


    清晨,東方的陽光十分刺眼,照得古稻等人睜不開眼睛。


    待到眼睛重回光明,古稻一行數十騎警覺危險來臨。


    地平線上,黑壓壓的兵卒齊頭並進,兩側更有騎卒遊曳。


    整個宛州,便隻有宛州一座折衝府,若無古稻軍令,不會大規模出動。


    故而這支隊伍,隻有可能是敵軍!


    而烽火台,並無狼煙!


    叛軍早就連夜拔掉了毫無防備,懈怠已久的烽火台,整整一萬大軍,烏泱烏泱的攻向宛州城。


    而這支數十人騎隊,連後路都沒有了,後路也出現了敵軍。


    古稻眯著眼睛回頭,看到敵軍的軍旗上寫著一個大大的‘啟’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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