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不徇來了興趣:“此話怎講?”


    雖然說本朝不比先帝明宗一朝,但整體來說也延續了先帝一朝的很多東西,就算不如先帝一朝,總不至於連剛剛崛起的金帳王庭都比不上吧?


    本朝有不少人,都曾是先帝一朝的官員,甚至有人是那個時代的締造者。


    可以說是他們,延續了高祖皇帝、顯宗皇帝之後的大唐盛世,開創了為期二十年的建康盛世。


    大唐曆經三任皇帝,近百年曆史,浩浩大唐,再沒落,還比不過興起不足二十年的金帳王庭?


    秦楷掰著手指頭說道:“這四樣再說簡單點,就是國威、軍隊、民生、國土。”


    “整個天下,除開我大唐,他金帳王庭又怕誰?僅僅二十年時間,整合四大家族,東征西討,已然成為了一個龐然大物,國威在北方,已不輸大唐。”


    “軍隊呢,我唐軍曾經確實強悍,但如今常年在打仗的,也就北境邊軍,還有薑王的蒼州軍,人數加起來也就二三十萬,而金帳王庭的軍隊,連年征戰,全民皆兵,我可以拿我這顆不值錢的腦袋擔保,金帳王庭的軍隊,更不輸我大唐。”


    “至於民生,金帳王庭我暫且不知,但咱大唐,在這長安,天子腳下!都能發生如此嚴重的貪腐問題,還有駭人聽聞的伢子生意,那這座天下,又如何?”


    魏不徇看著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秦楷:“那國土,他金帳王庭還能與我大唐媲美?”


    秦楷遙望北方:“你沒去過北方,你不知道,在邊境以北,還有更大的疆域,隻不過人少而已,如今金帳王庭東征西討,占領了許多地盤,國土麵積,已經在直逼大唐,這是一步大棋,一個術士的大棋,而這個術士,我猜是那位北蠻正使。”


    魏不徇問道:“按你這麽說,他金帳王庭已經成長為大唐最大的敵人,那為什麽離淵之戰後,金帳王庭主動賠償議和?我要是那位大汗,我就不議和,接著打唄。”


    秦楷撿起棋子:“我說了呀,那位術士在下一盤大棋,以賠償議和入京,以拓跋少主謀國比,都在他的謀劃之中。”


    魏不徇細思起來:“那金帳王庭圖什麽?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秦楷看著下方傳棋少年傳回來的最新兩步棋:“圖那看不到的氣!國比的勝負賠償,看起來金帳王庭虧死了,畢竟贏三場,也才得到一個離淵城而已。”


    “可這個比,比掉的是大唐最後的氣,從此往後,大唐無氣可循,金帳王庭便可長驅直入,暢通無阻,一統中原。”


    魏不徇緊緊盯著棋盤:“你又開始故弄玄虛了。不過我也大概聽明白了一些,真如你所言,國師不會看不到。”


    秦楷嘿嘿一笑,一改剛才認真模樣:“那我不知道,我就說出我同為術士的看法而已。”


    魏不徇環顧四周:“以後啊說話悠著點,當心隔牆有耳,你剛才的話,九條命都不夠活。”


    魏不徇又低聲問道:“照你這麽說,你覺得該如何破解?”


    這場景,像極了某位不信鬼神的人,突然被忽悠住了,然後好奇的詢問該如何去掉自己身上的鬼煞。


    秦楷給鼻子抓了抓癢:“我道行太淺,能看到這一步已經不錯了,我上哪知道怎麽解去啊,不是有國師嘛,大唐第一術士!”


    其實秦楷的話還沒有說完,依他之見,從他勝了那鐵木達達起,這件事情,就已經開始偏航了。


    而魏不徇這個大唐正四品官員,也不知道,能看到這一步的術士,屈指可數。


    長安城中能推演至此的術士,國師和大先生算兩人,那個玄武山的小真人陳下山算一人,再加秦楷,不過區區四人。


    不過也不敢武斷,興許長安城裏某個糟老頭子,也能看出來。


    接下來的棋下的很慢。


    平均下來,一刻鍾才兩步棋,後來更是離譜到半個時辰兩步棋。


    夕陽西下,太陽已經準備落山了,那盤棋才至中盤。


    而全長安的‘解棋者’都無語了,因為這盤棋,沒什麽可講的,下的毫無章法。


    但細數下來,兩人占地卻是差不多。


    魏不徇也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準備離開,“我是看不懂了,這棋沒什麽意思,我準備打道回府了。”


    秦楷細細望著棋盤沉思,沒有注意魏不徇。


    魏不徇:“我就看不明白,這盤棋有什麽好看的?讓你看這麽久,連我這種棋藝不精的人都能看出來,這不是什麽圍棋大家下出來的棋。”


    秦楷開始撿起棋盤上的黑白子,重歸棋盒,“我倆下一盤?”


    魏不徇一下子也來了興致,“行,反正我家裏又沒有媳婦等著,陪你下一盤也無妨,不過我棋藝不精,你讓我兩子?”


    秦楷一臉嫌棄道:“你真當我不知道,你師從前圍棋大國手林韞前輩?論資排輩,如今那位鄭大國手,還是你的師兄吧?你這身份,還要我這個臭棋簍子讓你子,要臉嗎?”


    魏不徇無奈道:“行,那就猜先。”


    秦楷一臉不願的開始猜先:“猜先也是你這個大國手的徒弟賺了,但我無所謂。”


    兩人開始手談,秦楷執白後行。


    兩人手談,很快就引來了不少二樓的人圍觀。


    他們本想著看兩國國比之戰的,可怎麽也沒想到,那盤棋那般醜陋。


    但這兩個家夥下棋,倒是比那盤國比精彩多了。


    原本都沒打算認真的魏不徇也開始認真了起來,因為他沒想到,這個自稱臭棋簍子的家夥,棋藝精湛。


    一個自稱棋藝不精,一個自稱臭棋簍子,都想扮豬吃虎,但沒想到兩虎相爭!


    “深藏不漏啊秦捕頭。”


    “彼此彼此啊魏大人。”


    觀棋的人已經圍了一圈又一圈,不時有人感歎:“這手扳,頗有林老先生遺風啊。”


    “那身殘青年棋路聞所未聞,著實厲害,已經出現了數次妙手。”


    “來人,給我抄錄此局,日後我好生研究研究。”


    兩人下得很快,半個時辰就已經準備收官,而那盤國比,還在中盤,停滯不前。


    魏不徇已經汗如雨下,皺著眉頭,一個腦袋兩個大,最後投子認輸:“想來是忙於公務,太久沒下,生疏了。”


    秦楷:“大人您已經很厲害了,我這當年也是跟ai苦練過的。”


    秦楷心裏:我能告訴你我曾乃大華夏堂堂九段國手兼文學院學生嗎?


    一襲紅衣撥開人群,一把捏住這位大國手的耳朵:“一天了也不知道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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