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千竹被掌門帶回了九歌,這件事以極快的速度傳遍了整個九歌,幾乎所有的弟子都前來觀望,偌大的山門前頓時被人圍得水泄不通,隻留出一條通道給墨子離。


    雪華被擠在人群中,擔憂地看向昏迷在掌門懷裏的宮千竹,她看上去臉色很差,整個身子似乎被凍僵了一樣,倒是掌門這些天來的蒼白臉色全都消失不見了,氣色看上去好了不少,隻是臉色更加冷峻凝重了。


    她心裏不由得著急起來,千竹偏偏在這個時候被抓了回來,這時遺修還被鎖在漣漪殿裏,火楓和雲羅都還在思過崖麵壁,如今隻有她一人,又如何能救得了千竹?


    轉念一想,或許掌門不會那麽狠心,畢竟千竹是他座下最小的徒兒,十年師徒之情怎麽也不算淺了,掌門再怎麽冷情,也不會真的對千竹下狠手。


    墨子離麵無表情地抱著宮千竹自眾人麵前走過,徑直走進山門,雪華清楚看到兩人的身上都有些水漬,千竹垂下的手指不停滴著水,好像他們兩人都掉進了水裏。


    柳三娘和安司儀一臉擔憂地站在他麵前,墨子離看了他們一眼,將手中的宮千竹扔給了安司儀,冷冷下令道:“將宮千竹押進仙牢,明日萬和會審。”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紛紛跪地替宮千竹求情,頓時偌大的山門前,赫然跪倒了一大片。


    安司儀挑了挑眉,臉上難得沒有了輕佻的笑容,“這回是要動真格的了?她可是你的小徒弟。”


    “正因為是我的徒弟,才不能姑息,做錯了事理應受罰,否則傳出去,九歌顏麵何存?”墨子離冷冷道。


    柳三娘也開口勸道:“千竹現在還在昏迷,明天會不會太倉促了些?說不定到那時她還沒醒……”


    “明天。”墨子離冷冷打斷她的話,再次強調,“就明天。”


    明天,就讓一切都結束。


    眾弟子麵色刷白,不停地替宮千竹磕頭告饒,求情聲此起彼伏,令人聞之無不潸然淚下。


    墨子離絲毫也不動容,拂了拂還在滴水的長袍,轉身回去月華殿。


    跪在地上的雪華抬起頭,卻隻看見墨子離在仙霧間模糊的身影,心中一沉,這一次,掌門怕是真的要嚴懲千竹了。


    ·


    碧波宮,漣漪殿。


    四周全是水光瀲灩的封閉水門,冷遺修被困在裏麵寸步難移,懊惱地抱著腦袋,粼粼水光映在他身上,水門下還有無水自漂的五色珊瑚水草,儼然一副海底水宮的模樣。


    他已經被師父關在這裏麵將近一個月了,自從上次他要和火楓雲羅一起去天宮救人被無痕發現之後,就一直被他關在這裏,外麵什麽消息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常翌他們是不是已經將千竹救了出來。


    他懊惱地抓著頭發,明明知道她身處險境,卻幫不上一點忙,隻能在這裏幹著急,怎能讓他不自責。


    殿內忽然一陣水光晃動,一處瀲灩水門緩緩上升,緩緩現出一個人形,白袍如雪,發如染墨,正站在門外安靜地看著他。


    “師父?”冷遺修連忙站起身,急切問道,“外麵有什麽消息了嗎?竹簽她……”


    “她被掌門關進了仙牢。”無痕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卻將冷遺修瞬間推入冰窖,“明日萬和會審,天君也會派人來聽審,宮千竹這次不死也得丟半條命。”


    “萬和會審?”冷遺修的臉色刷地就白了,隨即便激動起來,“竹簽她做了什麽?不就是看了天宮的幾本書嗎?何必如此小題大做,天君還派人來監聽,分明就是要她的命!”


    “命?”無痕聲音中似乎帶了絲笑意,即刻又冷了下來,“她那條小命,可抵不了她犯下的滔天大罪。”


    “什麽?”冷遺修不解,卻也無暇與他打啞謎,懇求道,“師父,你讓我去見見她好不好?或者讓我去向掌門求情,他是千竹的師父,不會狠心治她的罪的!”


    無痕歎氣,“沒用的,九歌將近一半的弟子已經在月華殿前跪了六個時辰了,一點用都沒有。”


    “那是掌門的親傳弟子啊!”冷遺修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他怎麽狠得下心?”


    “就算是父子之間都能大義滅親,何況區區一個徒弟?”


    冷遺修頹然坐下,手指慢慢收成拳,“不行……我要去找她,師父,你讓我去參加明日的萬和會審好不好?我去跟掌門說說情,說不定他會一時心軟放了千竹的!”


    “他不是會輕易改主意的人。”無痕輕輕歎了口氣,退一步道,“師父可以帶你去參加萬和會審,但你要答應一點,不論掌門做出什麽決定,你都不能輕舉妄動,知道了嗎?”


    “是,多謝師父。”冷遺修顧不得那麽多,連忙點頭應允下來,不論怎麽樣,隻要能見到她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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