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嵬一眼認出對麵之人是雷長河,隻是對方如今似乎是元神之體,且氣息不穩,他與對方也無太多交集,澶州魔族天性冷淡,與巫族也僅是盟友關係,說到與諸長老的關係,基本算是點頭之交。


    雖然蕭荻無意隱瞞談話,但神識中傳來雷長河的聲音,他隻相信蕭荻一人,而且態度堅決。


    蕭荻差點答應,他如果穿上黑嶽甲,虯龍劍在手,等閑化神修士還是不懼的。赤須子卻搶先一步站在蕭荻麵前,蕭荻無奈道:雷道友,抱歉,身在其位不由己,這是我貼身管家,完全可以相信。


    雷長河看了看二人,隨手布下隔絕禁製道:大祭司,我有此劫,乃是拜風梟所賜,這個混蛋在我與其聯手對敵時偷襲於我,後來我等退回雷家堡,仍然沒逃過覆滅命運,我雷家數萬兒郎,死的死,逃的逃,恐怕百不存一了,還有其它五家也好不到哪裏。當時我肉身崩潰,隻能逃命,可憐我雷家數萬年基業就這麽毀了。


    蕭荻皺眉問道:對方什麽修為?是煉虛大能?


    雷長河搖頭道:不是,魔修與靈修不同,他們是真正的魔族魔修,我懷疑對方是魔君分身,魔君境界等同於靈修煉虛期,但整體實力絕對高出煉虛修士不止一籌,其分身實力與煉虛修士差不多,隻是神通詭異,更凶殘更嗜血,如果沒有受傷,我還能周旋一二。


    我等數萬年來之所以敢在深淵遊蕩,一是為獲取魔界滲透過來的資源,二是篤定界麵壓製,對方高階修士進入不了此間。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原本封閉的空間通道不知道什麽原因竟然打開了,源源不斷的魔獸與魔修從空間通道湧出。


    我等當時合起來也不過千餘,剛交手就被衝散,而我被一個魔王境界的魔修盯上了,而且對方不止一個,一個負責與我纏鬥,另外一個則看戲似的用神識鎖定於我。


    對方境界與我相當,屬於魔修中的大力,而且手段詭異,能分化出一個一模一樣的分身,實力也相當,我的雷法神通對其有克製,但以一敵二卻不是對方,況且旁邊還有個虎視眈眈的候在一旁,隨時可以予我致命一擊。


    這番打鬥很辛苦,一個時辰後我身上已經掛了彩,對方的氣息也弱了下來,看來這種分身神通也有弱點。就在這個時候,風罡跑了過來出手助我,我與他往日曾多次聯手,很快就占據上風,扳回頹勢。


    就在我放鬆警惕時,這個畜牲在背後給我來了記狠的,我的身體被刺穿,冰寒之氣更是凍傷內腑,不得已之下,我動用燃血遁法逃出重圍,回到族地,卻因此傷了本元,實力下降不少。


    一天時間不到,魔獸大軍對我雷家堡完成了包圍,雖然早早派出多名信使,但一看到鋪天蓋地的魔獸,我知道雷家堡完了。


    風梟居然做了叛徒,這大大出乎意料,有此人作內奸,七玄界在魔修麵前將再無秘密可言。


    蕭荻道:還有兩個問題,還望指教,一是魔獸中魔禽數量有多少?二是魔人魔修我實在是分不清。


    雷長河道:我看到的魔禽不多,隻是充當斥候角色,破壞力大的是一種類似猴子的魔獸,一雙肉翅,專往城內投放魔獸和魔植種子,我這裏有,你看看。


    地上憑空了兩樣物事,一個兩米多高的深灰色動物屍體和一枚紡錘型帶著不規則尖刺的巴掌大黑色種子。


    那屍體尖嘴獠牙,身上無毛卻遍生細密鱗片,一雙肉翅很薄,攤開至少兩米以上,翅尖邊緣生有黑色尖刺,像是蠍尾毒針,釘上去絕對不好受。


    此獸四肢長如鳥爪,下肢粗於上肢,爪尖同樣尖利,指爪有三,一長兩短,這麽醜的東西蕭荻也是頭一次見到。


    魔植種子倒是沒什麽,上一世他曾見過形如螺螄帶有一根尖刺的種子,專門偷襲過住鳥獸,吸噬鳥獸血肉後就在那裏生根發芽。


    雷長河道:大祭司別小看這魔植種子,一旦落地立即鑽入地下,瞬間破土長成一人高樹木,同時散發魔氣。這枚種子已是被我破壞其生機,否則可以讓大祭司看看其詭異之處。


    蕭荻道:事情重大,我必須稟報天機閣,雷道友,我能力有限,這已經不是某一方勢力能解決的問題,必須團結整個七玄界一起對敵。天機閣大長老就在青龍門,南離州六大宗門也得到了消息,還有元州淩霄宗也有人在此,剩下的隻有元州另外兩大宗門和炎州妖族及落星山妖族王庭,相信大長老會有安排。雷道友,這兩樣東西可否交給我?還有關於你,如果你願意,可以與我暫住青龍門,待眾方雲集再作決斷。


    雷長河少有的恭敬道:不敢,雷某現如今已是喪家之犬,還丟了法身,可以說是朝不保夕。我雷家過萬兒郎成魔獸口中血食,仇深如海,還望大人看在同出一脈能予以收留,我雷長河能發下血誓,終生效忠大祭司大人。說完緩緩跪倒。


    蕭荻大驚,正要上前攙扶,赤須子卻搶先一步攔在其身前。也是,對方即使是元神之體,那也是化神大修士,蕭荻這種舉動著實有些冒失,但凡雷長河心有不軌乘機發難,蕭荻極可能落入其控製。


    想到這裏,蕭荻有些汗顏,大意了,近來一段時間,自從離開東華大陸,一直順風順水,繼任巫族大祭司,又兼奇遇連連,順利結丹,修為一日千裏,眼看著離元嬰境一步之遙,於是,人也開始飄了。


    收拾心神後,蕭荻道:雷兄,勿怪蕭某謹慎,我身後是億萬巫族子民,出不得半分意外。雷兄如真有心投靠,我自然歡迎,而且勢必與那魔修周旋不休,還要助你重建雷家堡。但前提是你必須如你所言發下血誓,如此不僅是我,也能令巫族上下心安。


    雷長河僵在了原地,他也是老奸巨滑,欺蕭荻年少麵嫩,以為自己這一番慷慨陳詞能打動對方,不過是求一處安身之所,所謂發下血誓隻是作作樣子,蕭荻才多大年紀,一激動之下極可能接納自己,如此這血誓就免了,自己再拿出幾樣重寶獻上,正好堵住蕭荻事後發覺的不快,事情不就成了嗎?


    可劇本偏偏沒有按預定的方向走,赤須子那橫身一攔徹底讓他美夢成空。


    事到如今,他已別無選擇,眾目睽睽之下,話已出口再難收回,罷罷罷,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畢竟同根同源,巫族還不至於害我,放眼整個七玄界,能放心收留於我的也就隻有巫族了。


    元神之體的精血,那是魂血,因果束縛更大,一旦發下血誓,破戒等於找死。


    一番操作後,蕭荻冥冥中有所感應,看雷長河的眼光也帶著一股親切,還能清楚感應到對方心裏的失落。


    他走過去,扶起雷長河道:從今天起就是一家人了,有必要重新認識一下同僚,從此以後,整個巫族就是你的後盾。


    雷長河有些茫然,同時心裏也升起一縷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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