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葉檸得知部隊的同誌們要回來,匆忙結束采訪,記者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還想追著她采訪。


    “欸!大家想采訪,來采訪我啊,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江妄帶人攔下記者們,讓記者采訪他,順便為罐頭廠做宣傳,花了十萬塊做公益,有免費送上門的記者,不蹭白不蹭。


    她推著自行車就要離開,人群中的圍觀的沈麗蓉攔住她。


    “讓開!我現在沒工夫跟你糾纏。”


    她想給陸正驍打電話,想聽他的聲音,告訴他,她給他生了兩個兒子,兩個月大,白白胖胖的,非常可愛、老大安靜不哭不鬧、老二見人吐泡泡又笑,大家都說長得像他,長大後一定是兩個俊俏小夥……


    還有有好多好多話想跟他說。


    沈麗蓉神秘一笑,“我知道你直接回去幹什麽,但期盼越大,失望越大。”


    沈葉檸握住自行手收緊,“你什麽意思?”


    “你想知道,跟我去那邊,我告訴你啊,就一句話,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沈麗蓉抬手指了指那邊無人的角落。


    沈葉檸聽到她那麽說就跟了過去。


    “你知道什麽快說。”沈葉檸覺得自己腦抽了,竟然信她忽悠跟說來,她的話根本不可信。


    沈麗蓉湊近她,聲音如從地獄裏發出的那般歹毒陰冷,慢慢道:


    “上輩子,陸正驍死了!”


    她上輩子嫁給了何文彬,陸家和何家發生了什麽事,她知道的一清二楚,跟著陸靜蘭參加過陸正驍的葬禮。


    就是死在這次的戰爭中,就連家人都沒見過他的屍體,部隊的同誌送回來的隻有一盒骨灰,那天還下著瓢潑大雨、電閃雷鳴……


    陸家夫婦,強撐著為兒子辦理後事,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多歲。


    陸靜蘭也哭暈了好幾次。


    “什麽?你說什麽?我不信!”


    “不信?由不得你不信,如果我說的是假話,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這輩子都當不上首富夫人!”


    沈麗蓉輕蔑地瞟了沈葉檸一眼,嘴角掛著一絲不屑的笑。


    那笑聲尖銳而刺耳,如同冬日裏寒風中的冰刃,直刺人心。


    沈葉檸仔細觀察她的神色,不像是在說假話。


    難道、難道是真的?


    “你也說了那是上輩子,這輩子怎麽能跟上輩子一樣,他不會拋下我、不會拋下兩個孩子,我不信!”沈葉檸拚命搖頭,腦袋都搖成撥浪鼓了。


    她就是不信,她不信老天會對她那麽殘忍。


    林月紅和葉曉君找了過來。


    葉曉君上前推開沈麗蓉,“沈麗蓉!你又想檸檸做什麽?”


    沈葉檸看著她們都來了,都是眼睛紅紅的,神色非常凝重,一看就是出大事了,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們怎麽都來了?來做什麽?”


    “我們出來找你……”


    “我不要你們來找我,快回去!都回去,我自己能回去……”沈葉檸丟下手裏的自行車,推著她們往回走。


    林月紅和葉曉君對視一眼,上前安撫說,“小檸,你別這樣,什麽事都沒有,我們剛好出來鎮上買點東西,順便來找你一起回去。”


    她心裏又升起了一絲希望,“真的是這樣嗎?”


    兩人遲疑了一會。


    “……真的!”葉曉君艱難點頭,聲音哽咽,那表情都快要哭了,不敢讓她看見,又連忙別過臉去。


    沈葉檸的心驟然沉入穀底……


    有記者發現這邊有情況,說不定能拿到更重要的頭條新聞,扛著攝像機跑了過來,對著他們就是哢嚓哢嚓一頓拍。


    “沈老板怎麽了?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其他人也跟著過來,一群人圍著水泄不通。


    沈麗蓉搶著回答記者,“她啊,她男人出事了!”


    林月紅扯住的胳膊往後拉,瞪著她,“沈麗蓉,你胡說八道什麽?”


    “媽,你們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早點告訴她也好啊,妹夫為國捐軀了,這是光榮的好事,就是兩個小外甥才剛出生兩個月,真是可憐啊……”


    她的兒子胎死腹中,沈葉檸卻生了兩個兒子。


    她上輩子過得不如自己,這輩子憑什麽過得比自己幸福?


    “不要叫我媽,我已經不是你媽了,當初是我瞎了眼,把你當親生女兒養,忽略自己的親生女兒,對你比對自己親生的還好十倍百倍,你從根裏就是壞的,我也不希望你能報答我的養育之恩,隻要求你不要針對我的女兒,不然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嘴上說的好聽,實際上還不是偏心你親生女兒,對我這個養女不聞不問!”


    沈麗蓉更恨她,恨她以前對自己好,為什麽不能一直對自己好,狠心把懷孕的她拒之門外,她無處可去,隻能在王家忍氣吞聲。


    “啪!——”林月紅氣得渾身發抖,咬牙一巴掌甩在她臉上,把她打得說不出話來。


    記者們還在不停地拍照拍視頻追問。


    “聽說沈老板的先生部隊的軍官,請問他是真的犧牲了嗎?如果是真的,那就太令人惋惜了!”


    “沈老板慷慨解囊捐助十萬元救災,先生為國家大義犧牲,他們夫妻倆都是好樣的,方便透露她先生的職位和姓名嗎?我們回到電視台,一定把他們夫妻倆的英勇事跡寫在報紙上,讓人民歌頌,給大家傳遞正能量。”


    “根本沒有這回事,大家都不要拍了!讓一讓!”林月紅擋在麵前,不讓那些記者衝撞到女兒。


    他們都不聽都不讓人群沸騰,一個勁的往前衝,還把相機湊到他們麵前讓他們回答。


    一群人想上頭條想瘋了。


    ……


    沈葉檸追問葉曉君,“曉君你告訴我,他是不是出事了?隻要他活著,我都能接受,快說啊,你不說我越著急。”


    葉曉君緊緊地抓著他的手,“那邊打來電話說,說陸團長拿炸藥去炸敵軍的山洞營地,自己也被炸成重傷,成了、成了植物人,在醫院吊著一口氣,時日……不多了。”


    沈葉檸感覺眼前一片漆黑,好像整個世界都塌了。


    雙腿失去了支撐的力量,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倒去。


    葉曉君接住她倒下的身體,“檸檸……”


    突然感覺胃裏翻江倒海,一股強烈的惡心感湧上心頭,她的喉嚨緊縮,好像有什麽東西卡住了喉嚨,讓她幾乎要窒息,剛要張嘴呼吸,又有種惡心想嘔的感覺湧上喉嚨。


    她緊緊地捂住嘴巴,努力不讓自己嘔吐出來,幾行淚水無聲地滑落,眼前一片模糊,眼神空洞,好像靈魂的一部分從身體裏抽離了出去……


    “小檸,小檸,你別嚇我啊,兩個孩子還小,你不能再出事了,你還有兒子,還有我們……”葉曉君抱著她一起哭,一邊安慰她。


    “都別拍了!”江妄帶著廠裏的工人衝開人群擠進來,把自己的相機砸到地上,“也不看看現在什麽情況?還拍拍拍,你們的心是黑的、還是鐵做的?沒有一點同情心嗎?一群沒良心的,再拍就把相機都砸了,老子再賠得起!”


    工人們站成兩排,清出一條道。


    葉曉君和林月紅扶著幾乎要暈厥的沈葉檸離開。


    趁亂躲到角落裏看戲的沈麗蓉嘴唇歪著嘴角,眼神輕蔑地看著她們狼狽離去的背影,滿臉幸災樂禍。


    讓你風光、讓你得意,終於嚐到從雲端跌落泥地是什麽滋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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