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裴永成的話,芳兒便被人給帶了進來。


    裴永成趴在床上,扭了下身子,用手撐住頭看著進來的芳兒。


    他皺了下眉,嘖了一聲:“太醜了。”


    這淩波館中,上到他的如花美眷,十八房嬌妾,下到伺候的丫鬟小廝,就沒一個醜的。


    這個芳兒,真是拉低他院兒裏的檔次。


    “你最好說的話,讓爺感興趣,不然,把你也拖出去打。”


    裴永成懶懶的說了句,芳兒剛進來就被他罵了一句,如今還要挨打,整個人都嚇得有些哆嗦。


    隻見她跪在地上對著裴永成行禮道:“四少爺,奴婢,奴婢和香凝是一道兒進府的。”


    “奴婢知道,她進府前,是花樓出身的。”


    聽到花樓二字,裴永成挑眉,一下來了興致:“哦?花樓啊,也是,爺的香凝長得跟個天仙兒似的。”


    有這容貌,出現在裴府做個丫鬟,裴永成還覺得怪可惜呢。


    裴永成的話讓芳兒的眸中劃過狠毒。


    但為了自己的計劃,她隻好附和道:“是,奴婢當時也覺得奇怪,這花樓裏的花娘,是怎麽到了裴府,又,成了大夫人身邊的丫鬟呢?”


    芳兒悄悄抬眼看向裴永成,見他臉上已經掛上了疑惑,她便不再說。


    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要怎麽做,怎麽想,那就是裴永成的事情了。


    即便香凝並非花樓的花娘,但裴永成一直被香凝吊著胃口。


    為了得到她,他也一定會想辦法讓香凝成為花樓的花娘的。


    隻有這樣,大夫人才不會讓香凝繼續在墨鬆苑伺候。


    “福生,給她銀子。”


    裴永成琢磨著這件事兒,擺擺手讓芳兒下去。


    他眸光亮了下,似乎已經預料到香凝落到自己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場景了。


    “死丫頭,敢給你四爺爺我下套,落到我手裏,我定要你好看。”


    裴永成一時激動,想要起身,卻忘了自己身上還有傷,扯到傷口,疼的他齜牙咧嘴的。


    “爺,您慢些。”


    身旁的妾侍伸手去扶他,裴永成看著像嬌花兒一樣的美嬌娘,這才心情舒暢許多。


    入夜後,裴宴之從大理寺回來,香凝候在清逸居,道了一聲爺後,抬眼去看,便看到裴宴之眉眼的疲憊。


    他沒回香凝的話,還是跟在裴宴之身後的成華低聲說了句。


    “爺今個兒得了太後娘娘訓斥,心情不佳,待會兒打完水便回去吧。”


    有了成華的提醒,香凝自然知道該怎麽伺候。


    至於裴宴之因何被太後娘娘訓斥,那跟她又有什麽關係。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的道理,她還是明白的。


    見香凝如此上道,成華露出一笑走進去。


    沒過一會兒,成華走出來,香凝便被裴宴之喚了進去。


    裴宴之靠坐在窗邊的軟榻上,一隻手垂落在旁邊,隱約還能看到手背上的傷。


    “爺,奴婢伺候您更衣。”


    想到成華的話,香凝隻能小心謹慎的伺候著。


    生怕裴宴之將火撒到她身上。


    裴宴之沒有回話,香凝走過去,伸手去解他的腰封。


    他倒也算配合,沒有像上次一樣。


    脫下裴宴之身上的官服後,香凝轉身去給他拿便服。


    “櫃子裏有傷藥。”


    香凝聽到他坐起身,而後淡聲吐出一句話。


    聞言,她點頭應下:“奴婢去拿藥。”


    裴宴之的屋子不算太大,他說的櫃子就在不遠處,香凝去拿藥的時候,看到一條有些熟悉的係帶。


    這不是她香囊的帶子嗎?


    果然在裴宴之的屋子裏,可是他不扔了,反而放到櫃子裏是什麽意思?


    香凝抿唇,伸手就要去抽那個抽屜。


    隻是沒想到,這一層的櫃子卻是上了鎖。


    “還沒找到?”


    而那頭也傳來了裴宴之催促的聲音,香凝無奈,隻好拿著傷藥先過去。


    反正知道了地方,等裴宴之不在的時候,她再來拿。


    香凝走回去,裴宴之已經坐好了身子,手落在一旁的小幾上,那道傷痕倒是越發明顯。


    是燙傷。


    “給我上藥。”


    裴宴之闔眸吩咐一句,香凝上前,用幹淨的帕子替他擦拭幹淨後,將藥粉撒上去。


    燙傷看起來很是嚴重,都起了水泡,落在他的手上顯得有幾分猙獰。


    看來,這傷便是太後娘娘用滾燙的茶水砸的了。


    若不是太後娘娘,裴宴之還能站在那兒任由別人打罵嗎?


    “我聽說,你今日在清逸居外,可是好生威風。”


    他突然睜開眼,目光對上了香凝,她手一頓,險些將紗布死死係住。


    “奴婢是怕他們亂說話,壞了爺的名聲。”


    香凝低眉順目,聲音輕柔,可裴宴之卻發覺,每一次和她說話,她從來都不抬眼看他。


    就好似他是什麽洪水猛獸,能張牙舞爪的吃了她一般。


    他收回手,心中染上幾分不悅,指尖在小幾上輕敲。


    “抬頭。”


    冷聲兩個字,香凝便抬起頭看向裴宴之。


    姑娘無疑有一副好容貌,眉黛春山,秋水剪瞳,一雙眸子水靈靈的,甚是好看。


    也難怪,讓裴永成那個永遠都新三天的人,惦記了這麽久。


    “我的名聲?那香凝覺得,我有什麽名聲?”


    聽著香凝張口就來的謊話,裴宴之眉心微動。


    如今大慶,內憂外患,官家年幼,太後輔政,朝堂之上,一時暗流湧動,人鬼浮動。


    裴宴之作為太後一手提拔起來的親信,幹的,自然是為太後排除異己的事情。


    大理寺卿這個位置,說高不高,說低不低,皇親國戚自然不會懼怕他。


    奈何他是個不要命的,咬到了,就絕不鬆口。


    不用多想,都知朝臣在背地裏是怎麽罵他的。


    喊一句廷尉,算是客套,一轉身,便是醃臢豎子。


    裴宴之倒是不知,自己能有什麽好名聲。


    “爺芝蘭玉樹,如圭如璋,令聞令望,自然是頂好的兒郎,奴婢也是聽不得他們背地裏妄議主子。”


    每每聽到裴宴之的問話,香凝都得在心裏將他話裏的意思揣摩許多遍。


    嚼碎了,咽透了,再斟酌著回他。


    而這一次,她話音剛落下,便被裴宴之捏住了下巴。


    他的動作帶的香凝俯身向下,險些摔倒在他身上。


    “哦?那看來,香凝心悅我,便是覺得,我是這世間頂好的兒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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