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兩天時間,我終於將賬本整理清楚。


    而這兩天,方瀟瀟一直呆在東房,說是病了。白延卿每日過去看她,卻也不似以往那樣呆得時間長,偶爾也陪她吃幾次飯。


    長明送茶葉來的時候告訴我,大街上那些閑言碎語漸漸少了,許多愛看熱鬧的人,一邊聽著說書先生編瞎話,一邊跑到繪心軒去偷窺白延卿,想要一探究竟。


    照理說,家裏遇到這樣棘手煩人的事兒,心情不會好到哪裏。然而白延卿整日在畫鋪笑容滿麵,一點兒都不像說書人口中所說那樣。於是,許多在茶館喝茶的人,一聽說書的又要講起白家之八卦,便開始哄他下台,罵他胡說八道。如此一來,說書先生也不敢再拿這兜攬生意,幹脆換了個“村姑子使計進高門、趕原配”的故事。


    我聽著長明繪聲繪色講這些,著實也想去現場聽一聽,畢竟這新故事聽起來著覺熟悉,跟我很是相似,說不定還能給我一些人生啟發。


    不過回了白家之後,我已沒了多少空閑時間。剛剛整理完方瀟瀟的爛攤子,這日白延卿便跟我說有客人要來,是他三年的同窗。


    我招呼下人們一早準備,從打掃院子大廳到選材備菜,井然有序,有條不紊。


    方瀟瀟的病也在這一天起色了,她踩著我讓人剛剛擦幹淨的廊子,一臉愁容地站在我麵前:“這些天,姐姐辛苦了。”說著,捂著帕子輕咳兩聲,以示嬌弱病態。


    前幾天萬事不理,現在倒是帶病也要迎客。依她那性子,心底在想什麽,我怎會不知。家中客來,生為平妻怎麽可以不出場,倘若讓我一個人占盡風頭,她在家中的地位又何去何從。


    我朝她麵無表情地笑著,說:“哪有你辛苦,躺了幾天,臉都圓了。”


    她神情一滯,有些不知所措的回答:“可能……是水喝多了,有一點水腫。大夫囑咐過,要多喝水。”說著,便快速跨步進到大廳裏,軟綿綿地坐下來,生怕我再開口。


    我也不想跟她說話,轉眼又見方氏衣著光鮮昂首闊步地過來。


    她見著我,眼珠子直瞪,一副暴怒之態。


    這時,大門外有了動靜,是白延卿回來了。方氏的臉色也在瞬間轉怒為安。


    我直徑站在門前,等著外麵的人進來。


    白延卿臉上盈滿笑意,身側還跟著一人。兩人相談歡笑,一齊跨進門內,向我走來。


    我神情一頓,唐敬賢,是他!


    我以為唐敬賢是白延卿的常客,卻沒想到……他們之間的關係比我想象中還要熟悉。


    關於同窗,我僅聽白延卿提起過幾次,卻不知他姓名。我去畫鋪的次數也不多,也從未碰見過唐敬賢。白延卿說,他那位關係甚好的同窗是去年年底才來的這兒,兩人也是在一次機緣巧合之下相遇,之後便有了來往。兩人一起學習三年,一起考試,可同窗卻在考試當天跑了。


    跟唐敬賢那幾日的短暫相處,我知他性情灑脫,不喜約束,想來也做得出逃考這事。我之前沒想那麽多,所以一時間十分詫異,原來白延卿口口聲聲提著的這位同窗……便是唐敬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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