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延卿往後踉蹌了兩步,捂著臉站穩。


    誰也沒料到他會突然冒出來,我看到他那張好端端俊俏的臉上,就這麽起了一塊饅頭大的紅腫。


    自我認識他起,我愛他護他,小心翼翼放在我最柔軟的心尖子上,這一拳頭打在他臉上,幾乎是要把我整個兒心都打碎了。他何必衝上來,這世間哪能有幾人傷得到我?


    我不敢觸碰他臉上的紅腫,怕他會痛,隻能擔心望著他。


    婆婆看見自己兒子被打,急得立即擠上來推開我,開始用帕子使勁揉腫塊,不一會兒就把那處紅腫揉成了青紫……


    方氏見傷了金龜婿,連忙將方得全拉了回來。


    一開始,方得全也驚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又橫眉怒眼,指著白延卿斥罵:“臭小子,你給我讓開!今日,哥哥我來替你好好教訓教訓這潑婦,讓她知道自己在這家裏到底是什麽身份!”


    白延卿頂著臉上的腫痛,皺起眉來,冷冷地反問:“哦?是什麽身份?”


    方得全臉上的表情都僵住了:“你……你什麽意思,怎麽幫著外人說話!”


    哪知他話音剛落,就突然慘叫一聲。待到眾人反應過來,他已經摔在地上。


    誰也不曾想,白延卿會揮起一記拳頭,結結實實打在方得全臉上。


    白延卿在平日裏雖隻是舞文弄墨,但到底也是個高大康健的男子,力氣不小。這一拳下去,方得全的嘴角迅速腫起一個鼓鼓的大包。


    方氏見白延卿居然當著她的麵動手,氣得幾乎要瘋,衝出來大聲叫嚷:“你怎麽回事,瀟瀟為你辛苦懷胎,你就是這樣對待我們的嗎!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不把這狐狸精休了,我們就帶著瀟瀟走!”


    “使不得,使不得!”聽到方氏這樣說,婆婆慌忙攔在他們的麵前,回頭對我和白延卿勸道,“延卿,阿照,要不……你們兩個就給他們道個歉,此事就這麽算了罷!瀟瀟可不能走啊,她不能走!”


    她身後的方氏,緩緩露出一臉得意洋洋。


    想必方瀟瀟在背後跟方氏怨我不少,方氏一門心思要將我趕出白家,又怎會這般輕易妥協。她不拒絕婆婆的建議,並非代表允了,而是想要將我踩在腳下痛快,不管用什麽方式。而到最後,她依然還會提出休我之意。


    跟婆婆相處了也有些日子,我心中自是也知道些她的想法。


    一來,方瀟瀟若是被他們帶走,就意味著肚子裏的白家骨肉也要一同離開,婆婆是絕對不願的。


    二來,白家媳婦還大著肚子就跟娘家人走了,這要是傳出去,也不知會被外麵那些看戲的傳成什麽樣子,豈非丟盡祖上臉麵?


    所以方瀟瀟,是絕對不被允許離開白家大門一步,這恰恰也給方氏助長了不少蠻橫的理由和威風,讓她更對我嗤之以鼻。


    可要我們道歉……嗬,未免也太異想天開。


    我搖搖頭,涼諷出聲:“他先打了夫君一拳頭,夫君還禮也使了一拳頭,相互扯平,何需道歉?再說說我同他們,是他們辱沒我在先,又有何理由讓我道歉?至於休妻……嗬,便就更荒唐了,這個家姓白,不姓方!”


    方氏的臉色瞬間暗下來,咬牙切齒地開始罵我,還有與她一起的方娉娉、方得全和林燕梅,一個個麵目猙獰、毫不留情,都像被紮了針似的跳起來。由其是那方氏,剛才還虛弱到要人攙扶,此時便已是雙手叉腰,一副威武雄壯之態。


    “你肚子裏沒種,就是你心腸太壞上天給你的懲罰!你還不好好反省,趕緊離了白家,不拖累延卿和瀟瀟,也是功德一件!你這般死纏爛打,跟窯子裏勾引男人的賤人胚子有何不同!”


    “今日,要麽白家休了她,要麽就是我們帶著瀟瀟走!你們自己選吧!”


    “姐夫,你又不喜歡這個女人,還是趕緊休了再打發點錢算了,別讓瀟瀟姐再傷心受委屈。”


    “潑婦,狐狸精,臭不要臉!”


    我在袖中暗暗捏緊雙拳,若非有所顧慮和約束,我也不必在這裏跟他們吵嘴皮子。他們逼人太甚、顛倒黑白、自私自利,與他們爭吵,多半是吵不出什麽結果。婆婆是鐵定選擇留住方瀟瀟,必然不會跟他們對作,我寡不敵眾,現在又該如何?


    我將目光投向麵色凝重的白延卿,他薄唇緊閉,麵對方氏一家一句句的出言不遜,不出半點言語。我猶自冷笑,心裏隱隱作痛。


    他是在顧慮方瀟瀟,我差點忘了,他的心中已非隻我一人。


    “夫君。”


    外麵傳來一聲輕柔的叫喚,我神經一緊,方瀟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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