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海棠花又新開了不少,暖風揉碎一樹花香,久久氤氳繞轉在窗前。


    我望著這些火紅的顏色,心裏有些難過,也有很多複雜的情緒。


    我看到方氏氣勢洶洶地被人攙進來,衣袖甩過院石門前那片海棠,嬌嫩的花瓣就這麽被生生打落,踩在腳下。


    還未進屋,她便指著窗前的我大罵:“好個毒婦,竟敢暗中算計我!”


    除了方氏,來的還有方娉娉、方得全和林燕梅。


    我來到門前,淡淡掃了他們一眼。今天刮的是什麽風,這一家子居然在我的屋子裏湊齊了。這麽大陣仗,是打算教訓我麽?


    婆婆在後腳趕了過來,跟他們一起黑壓壓地堵在我屋子門口,卻是一臉不知所措,說不上話的樣子。我看著方氏蒼白的臉孔,奇怪問:“昨夜之事我略有耳聞,隻是……親家母何出此言?”


    方氏怒道:“你昨天泡的茶有問題!”


    我更是奇怪,無辜說:“我同你喝的是同一壺茶,怎麽會有問題?”


    方氏篤定了是我,譏笑諷刺起來:“你這種女人,會好心給我泡茶?”


    對於她的無理取鬧,我也鄙薄笑了聲,昂首挺胸道:“你是瀟瀟妹妹的母親,是我夫君的嶽母,你第一天來,我好心向你敬茶,你卻把事情賴到我頭上來,這是什麽道理。”隨後,我麵轉向婆婆,“娘,當時你也在,若真是我的茶有問題,那親家母便該當場身體不適,怎麽會在吃過晚膳和夜點之後而突然腹瀉,你說呢?”


    我把問題拋給婆婆,就是想讓她為此拿個主意。在我麵前,她還是不敢明目張膽地幫著方氏跟我翻臉作對。


    而且誰都看得出來,就方氏那樣無厘頭的懷疑與質問,是多麽蒼白又可笑。


    婆婆為難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輕口問方氏:“是不是喝了涼水的緣故?我看也委實怪不得阿照。”


    曾經白延卿跟我聊起過鄉下生活,說那裏的人日出晚歸,十分辛苦。而為了抓緊時間農耕,飯菜茶水常常涼了才有功夫下肚,很多人都因為這個得了或輕或重的胃病。


    婆婆應是也想到了這點,想是那方氏成了習慣,晚上吃了不少東西,又灌了口沒來得及換的涼水,加上夜裏的風大,所以才有不適。


    而方氏接下來的反應,十有八九,是被婆婆說中了。


    她一臉心虛,支支吾吾,許是礙於婆婆開口幫我的份上,隻是怒目瞪著我,也沒話說了。


    就在這時,她的兒子方得全凶神惡煞地站出來,咄咄逼人地盯著我,揮起拳頭:“狐狸精,你平時欺壓我妹妹也就罷了,現在居然把這種陰毒的手段撒在我娘身上!有我在這兒,你還敢這麽囂張,今天非把你揍到求饒為止,我要讓你記住,咱們也不是好欺負的軟包子!”


    說罷,就掄起拳頭向我砸來。


    我還未及躲開,眼前壓來一道白影,橫在我前身。


    是白延卿,他怎麽來了?


    沒想到方得全那一拳,活生生打在白延卿的左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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