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出發,抓拿陳小源!”殿前使一行人剛剛消失,宮老便猛一揮手,幾個督武將便帶著底下的人朝著遠處傳送陣奔去。


    劉伶見狀也懶得阻撓了,背著手打了個哈欠,回頭對宮老說:“那此事便交予宮老負責了,但也不急於一時,這時候估計陳小源早已出城了,一個靈者出了城,還不是天高任鳥飛,你們還是好好計劃一番吧。”


    宮老忽然嘴角上揚,拱手笑道:“督帥有所不知,昨日起,都城四城八門便開始截留盤查離京人士,莫說那陳小源是今日離城,哪怕是昨日離城,他也走不了!”


    “哦?”劉伶腳步一頓,臉上一絲錯愕,隨後回頭笑道:“此事我倒是不知。”


    “這也是前些天手底下的人匯報的,老夫覺著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就沒告知督帥,不曾想今日這消息卻是派上用場了,真是罪過,這裏給督帥賠罪了。”宮老嗬嗬笑道,隨後施了一禮。


    劉伶眼珠子轉了一周,隨後也笑道:“既然如此,那陳小源便插翅難飛了,如此這般,老夫就先回去,準備好麵聖事宜,剩下的事勞煩諸位了。”


    “恭送督帥。”一眾督武將躬身相送。


    “哼。”看著劉伶遠去,宮老冷笑了一聲,隨後回身看著眾人說道:“這是我們督武衛的第一件大事,事關相爺和諸位大人的計劃,一定要把那陳小源帶回來,隻要活著就行,其餘的,朝廷的諸位會幫咱們做好,若是成了,內禦直不死也脫成皮。”


    “是!”


    “小源走了沒有。”剛剛回到禦直閣,一名金槍禦直便走向了殿前使等人,況苦禪見狀出聲問道。


    “回指揮使,已經走了,但昨日起都城便在城門口出設卡盤查出城人員,不知道會不會順利。”金槍禦直回答道,隨後拱手道:“一個時辰前,一位小黃門曾來我禦直閣想求見殿前使。”


    “何事?”


    “關於官家旨意說。”金槍禦直頓了頓:“要交出小源的事。”


    “一個時辰前?”況苦眉頭一皺:“可曾認得小黃門模樣。”


    “雖然喬裝打扮,但依舊能認得是官家身邊的一個小近侍。”金槍禦直點頭道:“去年跟隨殿前使入宮時便是他接引的我們。”


    “一個時辰前,我們在督武衛的時候,宣旨的王公公是在半個時辰多點。”況苦禪沉吟片刻,忽然眉頭舒展,望著殿前使笑道:“咱們官家這是在自己抗自己的旨啊。”


    “官家的事怎麽能算抗旨呢。”殿前使那不怒之威的臉龐變得柔和了幾分。


    “可是如今境況,小源出城怕是不易,我們需不需要做點什麽?”況苦禪問道。


    “不用了。”一直沒出聲的第五破虜開口道:“李緝那家夥什麽都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古樸的禦書房內,一名便袍中年在案桌上正肆意揮灑,筆鋒似遊龍,一名小黃門伏在地上。


    “都安排好了,大梁各地的路憑和海憑都交予陳小源了。”小黃門恭敬道:“隻是左相那邊有些疑問,為何官家突然要那麽多空印的路憑海憑,還以為是小的假傳旨意,要拿了小的呢。”


    “左相啊,如今也隻能理理這些了,不說朕都不知曉,大梁居然還有一位丞相,還以為就那相府的右相才是丞相呢。”


    此話一出,禦書房內伺候的一眾宦官婢女紛紛下跪,瑟瑟發抖。


    “膽小,行了,安排好就行了。”


    中年男子直起身子看著自己揮灑的墨寶,滿意地點點頭:“這字便賞你了,今日小祖宗邀我賞月,就不回宮了,你去安排一下吧。”


    前半句是對小黃門說的,後半句是對一直在身旁伺候的老宦官說的。


    “是官家。”


    “謝官家賞賜。”小黃門激動的臉都發紅了,等官家離開後,連滾帶爬地奔向案桌上,定睛一看,臉色頓時一滯,神色頗為古怪。


    宣紙上,‘魑魅魍魎’四字正明晃晃地映入眼簾。


    都城西城城門。


    兩股截然不同的人流在甬道中通行,進城的那條隊列速度明顯快於出城的。


    而且守城的軍卒大部分都在檢查著出城的百姓。


    “哎,軍爺,是都城出了啥事了麽,怎這兩日盤查嚴了這麽多,出城還得檢查路憑。”一位牽著馬車的車夫在幾個軍士的示意下停了下來,恭敬遞出路憑諂笑道。


    “幹你什麽事,不是抓你的就行。”負責檢查的伍長查看了一下路憑,又示意車夫掀開窗簾看了一眼裏麵的人,幾個軍士彎下身子檢查了一下車底,便揮手讓車夫離開。


    “下一個!”


    帶著鬥笠一身皂白色袍服牽著馬的小源看著越來越近的城門口,臉上顯得有些緊張。


    今日一早正要出發的時候,便被告知要從西城出離開都城。


    都已經離開禦直閣了,又立馬被幾個禦直師兄師姐追上給了一個小包裹,打開一看裏麵全是路憑海憑,說朝廷有旨意要內禦直交人,讓他盡快離開都城。


    於是急匆匆和前來送別的皓白幾人告別後,小源馬不停蹄來到西城城門這裏。


    走近才發現,都城守軍開始盤查出城人士,想要截留誰不用說也知道了。


    難怪要送路憑,小源心裏慶幸,但看著手中的路旁隨即又擔憂起來。


    不是害怕路憑造假,以小源當年在都衙衛當差的經曆來看,這些路憑真實得不能再真了。


    就是真過頭了,連名字和上麵的特征描寫都沒錯,就是陳小源本人。


    這麽真,等會出城不會一頭撞槍口上吧。


    “不要慌,你就正常出城就好了。”想到臨走前那師姐信誓旦旦地話語,看著麵前檢查得那麽仔細的軍卒,小源心裏不禁暗自吐槽,師姐不會在吭我吧。


    但現如今也顧不上那麽多了,聽說自己走了沒多久,就有旨意到了那個新成立的督武衛,要是不抓緊時間出城,怕是就走不了了。


    到時候怕是要辜負指揮使的一番心意。


    “發什麽呆呢,路憑呢!”正在出神的揮手,走到他跟前的伍長見狀一巴掌拍在他的鬥笠上,頓時鬥笠掉落地上,小源的樣貌露了出來。


    伍長先是一愣,眼裏有幾分不確定,但還是出聲道:“路憑呢!”


    小源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第一次覺得那麽緊張,從懷裏取出路憑緩緩地了過去。


    那伍長嫌棄小源動作太慢直接一把扯過路憑,仔細對照了起來。


    小源此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裏,看著前麵的城門甬道,藏在袖子裏的拳頭不禁握緊了。


    如果真的要被抓拿,那也隻能出手了。


    隻是辛苦這些軍士得受點皮肉之苦了。


    “走吧。”沒想到伍長看完路憑之後遞回,揮手讓身後的同袍放行。


    小源愣住了,呆呆地接過路憑有些不知所措。


    “你跟隻呆頭鵝一樣幹嘛,這條路是你家的嗎,還不快滾。”伍長見小源沒動,又推了一把,小源一個不慎差點被推了一個踉蹌,伍長見狀下意識要伸手攙扶,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閃電般縮回,像是趕蒼蠅一樣揮揮手:“快走快走!”


    “謝軍爺。”小源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點頭,跟上了人潮。


    “出門在外,注意安全啊。”伍長在身後忽然補了一句,小源下意識回頭,卻發現伍長又開始嗬斥著其他百姓繼續檢查了。


    小源抬頭看了一眼甬道頂,跟隨著人流緩緩走出了城門,回頭深深看了都城,便把包袱一掛,翻身上馬,策馬離去。


    小源離開後,盤查還在繼續,隻是不知為何,盤查似乎顯得有些懶散了,幾個伍長帶著軍士隨便看看便揮手讓百姓通過了。


    不一會,一個身著便服,身材高大卻有些傴僂的中年漢子走近那伍長,拍了拍肩膀笑道:“辛苦了。”


    伍長回頭一看,先是一驚,隨即咧嘴一笑,抱拳道:“參見萬將軍!”


    “不用多禮了,我現在已經不領軍了,早就在家吃老本了。”萬衝嗬嗬笑道。


    許久沒見的神武軍西城裨將萬衝居然出現在此處,一眾伍長見狀紛紛上前行禮。


    “將軍什麽話,隻要將軍願意,我等願意隨時重歸將軍麾下!”伍長神色堅定道,隨後眼光落在萬衝身上,神色有幾分哀慟:“將軍身體可好。”


    “哈哈哈,死不了,應當還有二十年命。”萬衝哈哈大笑道。


    自從天穹一戰,身子骨被血嗜蟲侵蝕幾近喪命的萬衝,早在天穹一案落幕後便向朝廷請旨,解甲歸田了。


    雖然很不甘心,但也沒辦法,能撿回命已是萬幸,可是身子也虛弱得不得了,不到四十,卻常年與藥罐為伍,即便是靈務司的醫者多次上門,也無法根治,隻能保證不再惡化。


    於是,這位神武軍裏麵最有希望繼任下任神武軍統帥的軍人,便黯然退場。


    西城防務本來已經交給了英武軍,但幾年前的血煞僵一案,英武軍被查出為了掩蓋血煞僵一案,竟在天子腳下行大肆屠村之事,雖然後來查出是英武軍的一位向將軍一人所為,朝廷處決了他,但英武軍也因此在朝廷風評大落,不但把西城防務還給了神武軍,連英武軍本身的防務也一並交卸了,聽說自上往下還擼了一大批將領。


    若不是前段時間雲夢劇變,英武軍到現在還待在軍營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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