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們隻是來預閣學習幾年的?”聽了唐胖子的解釋,小源恍然大悟。


    “算是吧。”唐曉舞點點頭:“也不一定能進啦,畢竟高手這麽多,主要隻是來見識一下其他世家的子弟罷了。”


    “好啦,也給你說了這麽多,這段時間,你好好在白玉京休息吧,還有半個月預閣就要開了,到時候高手雲集,你要加油哦。”


    唐曉舞嘻嘻笑道,隨即站了起來伸了伸懶腰,然後指著小源的包裹對唐仁皆說:“好啦,故事聽完了,快幫小源把行李拿上去吧,咱們也好早點回去。”


    小源連忙擺手:“不用不用,隻是一點點行李,我自己處理就好,不用麻煩唐公子。”


    唐仁皆嘿嘿笑道:“也好,我也不想爬樓梯。”


    唐曉舞見狀,點了點頭,然後扯著自己哥哥向小源招了招手:“我們就先回去咯。”


    “啊,好,兩位慢走。”小源連忙站起來抱拳說道,說吃飯什麽的,隻是客套而已,在怎麽說,他們兩個也是世家子弟,隻是恰好對北境的事感興趣,才會和自己多聊了會。


    不然以自己的一個衙衛的身份,恐怕他們也不會正眼看自己,這倒不是高傲,而是真的不在意。


    “小源兄弟,再見,我和妹妹在西北處的浮雲閣,若有事,可以隨時來找我們。”唐胖子拱手還禮道。


    小源點了點頭,隨後注視著兩人離開。


    隨後拿起自己的包裹走向掌控。


    “掌櫃的,請問我的房子在哪裏?”


    “小源公子是吧,請隨我來。”四十歲上下的掌櫃笑著引導小源上來二樓。


    走到走廊盡頭倒數第二間,打開,一個比較簡譜的單人房間,一張床,一張四方桌和幾張凳子,就再也沒有什麽布置了。


    掌櫃有些歉意:“不好意思啊,客棧裏的房基本都放出去了,隻能讓你住這裏,請你多擔待了。”


    小源打量了一下,點了點頭笑道:“沒事,挺好的,謝謝掌櫃。”


    “哎,哎,那就謝謝公子體諒了。”掌櫃笑道。


    兩人又客套了幾句,忽然樓下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


    “喂!人呢,都死光了嗎?”


    “哎來了來了。”掌櫃向著小源告了聲罪,連忙走了下去。


    這裏都是靈者,誰這麽囂張?小源有些好奇地往樓下望去。


    一聲十八九歲的青年,臉上有些許風霜,嘴裏叼著一根草,頭上的長發用布條隨意地束了起來,穿著一身破舊的滿是補丁的軍襖,背著一個大包裹,身後還背著一把長槍,槍上的紅纓已經掉得差不多了。


    “哎呦,你總算到了,老夫還以為你今年不來了呢。”掌櫃笑著打招呼,看這樣子和眼前的青年本是舊相識。


    青年不耐煩地說道:“怎麽可能不來,爺爺我注定是要進內禦直的,今年一定進,隻是路上遇到了些橫道的土匪,費了點時間。”


    “難怪看起來你怎麽衣衫襤褸了這麽多。”掌櫃打量了一下青年笑道:“我還以為朝廷欠了糧餉,邊軍今年日子過得苦了呢。”


    “噗”青年吐掉了嘴裏的那根草,扭頭望了望四周:“有糧餉有個屁用,鳥蛋都不生的地方,盡是賊窩,還不如多派點軍隊過來幫忙掃一遍呢。”


    “唉,朝廷自有主張嘛,不急。”


    “行了,我才不管,等我成了禦直,我親自回去掃光他們。”青年說道,然後從包裹裏取出了幾塊臘肉遞給了掌櫃。


    “老何讓我給你帶來的,知道你喜歡這個。”


    “哎呦,有心了有心了。”掌櫃連忙接過,看了一下,滿意地點了點頭:“好,這肉不錯。”


    然後抬起頭望著已經坐在一旁,拿起茶壺就喝的青年:“回去替我謝謝老何。”


    “呸,你要謝謝,你找別人去,爺爺我今年可是一定要進預閣的,不回去了。”青年說道。


    “怎麽了?”掌櫃聽到這句,反倒是有些驚訝。


    這青年叫陸長風,是西境屯邊軍戶的孩子,自小在西境長大,十歲那年突然應靈成了靈者,被當時路過的禦直發現了,看他資質還算可以,心性也不錯,就推薦他來參加預閣選拔。


    十三歲那年開始,在邊軍老何的帶領下,陸長風第一次來到了都城,也如願以償地參加了預閣選拔。


    但沒想到,第一關,他就沒有過去。


    自那以後,每年這個時候,陸長風都會從西境趕來,參加預閣選拔,但無一例外,第一關就沒有過去。


    但他沒有放棄,一直堅持到了現在,以往都是老何帶著,後來年歲大了,便由他自己趕來都城了。


    其實不少人已經勸他放棄了,因為他的資質雖然不錯,但不知道為何,體內靈氣運轉不靈,斷斷續續,別說世家子弟,或者是這些白玉京的仆人,就是一些剛剛應靈的百姓,也比他強。


    但他就是不放棄,年年來,年年敗,年年敗,年年來,一直到了今天。


    因為每次來都住同一間客棧,同一間房,慢慢地也和掌櫃熟絡了起來,倒像是子侄一般,每年都來探望一下掌櫃。


    今年也是如此,掌櫃一早就打掃好房間了,就等著他過來了,結果距離預閣選拔的日子不到半個月了,而陸長風還沒有來。


    搞得掌櫃心裏反倒有些空落落的。


    現在聽著他這麽一說,掌櫃好像聽出了點什麽,掌櫃本身也是一個靈者,相對於其他人來說修為肯定不怎麽樣,但是和陸長風對比,自己居然還略勝一籌。


    所以他能夠看出來,陸長風還是和以前一樣,周身靈氣運轉不靈,修為沒有任何增長,至於他的本身的武藝,本來就是邊軍出身,武藝方麵掌櫃並不擔心,可是這個並不能讓他在預閣選拔中帶有什麽優勢啊。


    而陸長風說的這麽有信心,信誓旦旦的樣子,掌櫃反倒是有些擔心了,這孩子不會練了什麽邪術吧,那可不行,一旦被查出,那是要掉頭的啊。


    “想什麽呢,東叔。”陸長風看著掌櫃那不太好的臉色,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了:“就對我這麽沒信心嗎?”


    還沒等掌櫃回答,陸長風又自顧自地說了起來:“十九了啊,再不進,就真的進不了了。”


    “怎麽就這麽執著呢。”掌櫃歎了口氣:“長風,其實你自己也知道,你這種狀態,是不可能有機會能進入預閣的。”


    “但是進不了也沒什麽吧,你武功高,槍法好,在邊軍中也數一數二的好手,在曆練幾年,打磨幾年,說不定升個校尉,然後回來參加武舉,也不失為一條出路。”


    “我不是為了自己。”陸長風望著掌櫃說道:“石柱屯都沒了。”


    “石柱屯就是一小疙瘩,沒什麽特產,也沒什麽人氣,地理位置又不重要,但是卻常年有從各地流竄到此的馬賊,匪寇。


    我們一共在石柱屯的駐軍才一百來人,卻要護著六百多名當地百姓,長年都要抵禦這些匪徒。


    每次傷亡過後,也沒有什麽兵源補充,全是從百姓中挑選,經過簡單的訓練就這樣站在了木牆上,這麽多年過去了,百姓舉家搬遷的越來越多,能駐守的守軍也越來越少,我們頭兒幾次向上官求援,卻沒有等來一兵一卒。


    上官的意思是,西境要防衛的地方太多,兵線不宜分布太散,石柱屯雖然地理險要,易守難攻,但地方太小,左右不了戰局,沒有防守價值,不需要多派士卒,增加負擔。


    如果石柱屯守軍覺得無法抵禦流寇馬賊,可適時適當後撤,與其他兄弟部隊合並


    這叫什麽話,大梁的守軍還沒有被擊潰,就先把國土丟了,自古以來,有這樣的邊軍嗎,更何況石柱屯百姓雖然都走得大部分,還是有十多戶寧死不肯離開祖祖輩輩都在這裏生活的故土,我們怎麽可能拋棄他們離開。


    所以,我們就不撤退,但上官也不理會,糧餉每月照撥,可補充的軍卒一個沒有。


    雖然很艱難,但也還能勉強維持下去。


    今年年初,一股從西境長坡那裏被擊潰的馬賊流竄到了石柱屯,看著我們守軍少,又起了歹意,那一戰,石柱屯邊軍死傷大半,活下來的不到五十人,老何沒了條右腿,筒子叔少了隻眼睛,喜子倒是四肢健全,就是頭沒了。


    石柱屯真的快要守不住了,現在流竄到那裏的馬賊流寇越來越多,至少有上千之眾了,再這樣下去,石柱屯遲早要被滅。


    而上官不知道在考慮什麽,西境幾乎每天都在掃匪,每天都有被攻破的匪寨,每日被斬殺的匪徒不計其數,可偏偏他們就好像是忘了石柱屯一下。


    被擊潰的馬賊一波又一波地往石柱屯聚集而來,而上官卻沒有任何反應。


    也許這是因為上官打算等這些流寇聚到一起後,一舉殲滅吧,我們不清楚,我們隻知道,馬賊是越來越多了。


    不得已之下,我們還是撤退了,帶著剩餘的十多戶百姓離開了鎮守了二百多年的石柱屯,哪裏成了馬賊的天下了。


    撤離的時候,我們被一股馬賊偷襲了,等到巡邏的邊軍騎兵到達的時候,除了我和老何,還有十幾個百姓,什麽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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