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快說啊,顧大小姐到底同意了沒有?”


    楚昭瞪著眼把她娘的粥碗搶了過來,一副他娘不說,就別想吃飯的表情。


    任夫人嫌棄地看著這個傻兒子,拿起旁邊的筷子朝他腦袋敲了一下,嗔怒道:


    “你這臭小子!昨天還裝孝順,現在媳婦還沒影呢,就敢搶老娘飯碗了!事情成沒成的,你到前廳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楚昭蹭的一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朝著前廳一路小跑。


    前廳,一群下人正忙忙碌碌地搬運東西,管家在旁邊指揮,那些箱子上都係著大紅的綢緞。


    很明顯,這是提親用的聘禮。


    楚昭欣喜若狂,咧著嘴笑成了二傻子。


    三媒六聘的事,自然有任夫人和齊氏去做,楚昭和顧昔歇息了兩日,也放麾下兵士與家人團聚了兩日,就準備帶著突厥王室成員出發去京都了。


    這次出行,還是隻帶他們的騎兵營。


    隻是原本的一千人,如今隻剩八百了。


    考慮到要進京了,齊大勝的身份就不能再是齊氏逃難來的侄子,也不能和顧家有任何牽連。


    不然若被有心人發現,順藤摸瓜,查出齊氏一家在定西縣,那所有人都將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關於這一點,楚世霆早有準備,給齊大勝準備了一個定西縣本地人的戶籍。


    就算朝廷派人檢查,齊大勝也隻是當地的一個孤兒,查不到西園去。


    ——


    京都,朝堂。


    兵部尚書袁廣進興奮得臉上的褶子都笑成一朵花了。


    “陛下,大喜啊!臣剛剛收到西北的捷報,碎葉城已拿下,整個突厥已歸屬我安寧國了!如今楚昭少將軍正押解著突厥王室往京城而來!楚世霆將軍也奏請陛下,安排官員接手碎葉城及突厥各處。”


    繼昌帝年近五十,頭發花白,雙目細長,給人一種總是眯眼看人的感覺,但目光極為淩厲。


    聽到兵部奏報,他激動地從龍椅上站了起來,示意旁邊的太監趕緊把捷報呈上來。


    他快速閱覽一遍後,忍不住哈哈大笑。


    “哈哈哈……好!好!好!楚愛卿,你生了個好兒子,好孫子啊!朕要好好獎賞!”


    一品鎮國大將軍楚雲城出列,滿臉感恩,深施一禮道:


    “老臣謝陛下隆恩!此番突厥被收服,全賴陛下聖明!”


    眾大臣立即附和。


    “是啊!陛下聖明,天威令四海臣服!”


    “陛下聖明!開疆拓土乃不世之功業,理應昭告天下,告祭太廟!”


    “吾皇萬歲萬萬歲!”


    ……


    繼昌帝臉上露出滿意之色。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楚雲城深知繼昌帝秉性,把這天大的功勞推到帝王的頭上準沒錯。


    這段時間以來,西北頻頻傳來捷報,他們楚家已是鮮花著錦,正處在風口浪尖,他已嚴令族中子弟,行事務必謹慎。


    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被人抓住把柄。


    繼昌帝被眾大臣吹捧得龍心大悅,道:


    “此戰楚家功不可沒,兵部該好好想想,如何封賞楚家及捷報之中提及的齊大勝,聯合吏部一起,拿出個章程來!”


    袁廣進與吏部尚書史懷仁連忙領命。


    繼昌帝又道:


    “還有,突厥以後改名為西疆府,吏部也盡快擇出合適的人選,派往西疆府就任。”


    史懷仁再次出列領命。


    繼昌帝在龍案前來回踱了一會兒步,又吩咐道:


    “禮部也去準備一下,待突厥王室進京,安排入宮覲見,朕也想瞧瞧,這個屢屢犯我安寧國的突厥可汗,究竟是個什麽模樣!”


    下朝後,袁廣進與史懷仁一起商議封賞之事。


    “楚家一門祖孫三將,皆驍勇善戰,實乃我安寧國之大幸,要我說,如此不世之功,封個異姓王都不為過。”袁廣進捋著胡子說道。


    近日來,因著西北捷報頻傳,兵部也跟著炙手可熱起來,他這個兵部尚書,最近風光得很。


    史懷仁眼中閃過一絲冷意,麵上卻客客氣氣道:


    “袁兄,你莫忘了,這捷報之上可是寫明了,首功是那位叫齊大勝的都尉,況且,要封異姓王,可不是件易事。”


    袁廣進想想也是,以皇帝的性子,怎容得下異姓王?


    “但是楚老將軍已官至一品,官職方麵已封無可封,能封的也隻有爵位了。


    不如這樣,我們就奏請陛下,給楚老將軍賜個公爵或者侯爵。其子楚世霆,封二品驃騎將軍,其孫楚昭,封三品懷化將軍。


    至於齊大勝,他是楚家軍麾下將士,雖戰功赫赫,但畢竟是新起之秀,朝中無人知其底細,不如就封他為三品威武將軍,史兄意下如何?”袁廣進說道。


    史懷仁搖頭道:


    “袁兄所言,史某不敢苟同。雖然齊大勝是楚家軍麾下,以前名不見經傳,但每份捷報之上,都言明齊大勝為首功,若封賞太吝嗇,恐難以激勵其他將士奮勇殺敵。依史某看,齊大勝也應封個爵位。”


    袁廣進皺眉,“這是不是封賞太過了?他畢竟資曆尚淺......”


    史懷仁笑著打斷道:“袁兄,你莫忘了,陛下剛剛在朝堂之上,特意將齊大勝與楚家同時提起之用意。”


    袁廣進心中一個激靈,後背冒出了冷汗。


    是啊,陛下明麵上對楚家稱讚有加,但為何沒有直接在朝堂上下旨敕封?


    爵位與官職不同,無須各部門聯合評審,曆來都是皇帝親自頒旨封賞,以示天恩浩蕩。


    皇帝沒有當場下旨,怕是別有用意。


    史懷仁這個老狐狸,慣會揣摩帝意,他必然看出了什麽。


    “史兄,你的意思是,陛下對楚家——”


    史懷仁笑意不達眼底,拍了拍袁廣進的肩膀,


    “誒,袁兄,我可什麽都沒說。”


    袁廣進立刻點頭道:


    “是,是,史兄言之有理,那就按你說的,齊大勝為拿下突厥的首功,封三品威武將軍,再奏請陛下賜個伯爵。


    至於楚家,若能得賜侯爵已是極大的恩賞,其子孫亦可襲爵,這官位,就暫且不動。”


    如今的朝中,沒了顧家,楚家在武將之中,一家獨大,扶持一位武將新貴,才能與之抗衡。


    史懷仁覺得,雖然齊大勝出自楚家軍,但也未必就會對楚家忠心耿耿,畢竟朝廷給他的封賞,可是史無前例的。


    從千夫長到三品威武大將軍,再加上伯爵之位,這可是一步登天。


    兩人定下封賞名單,準備次日先呈報宮中,陛下禦覽批示之後,再拿到朝堂上商議。


    史懷仁回府後,密令心腹與齊大勝取得聯係,並暗示史家會盡力為齊大勝爭取最大的封賞,但凡齊大勝不蠢,就能看出史家的拉攏之意。


    而遠在進京路上的顧昔還不知道,她人還沒進京,就已經步入了京城的權力中心,成為整個朝野最炙手可熱的新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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