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等待已久的法明和尚舒了口氣,俯下,將新版金蟬子抱了起來。


    接到就好。


    法明和尚懸著的心放進了肚子裏,抱著江流兒,緩步往山上走。


    在收到通知,明白自己將要接待並照顧其長大的這位是佛的弟子,法明心中的激動是難以抑製的。


    自己即將收佛的弟子為徒!


    佛的弟子要叫自己師父!


    法明內心有種蠢蠢動地緒,想要高歌一首,想要仰長嘯,想要敲鑼打鼓將這個消息告訴全下每一個人。不,光是人知道怎麽夠,漫神佛、妖魔鬼怪、下蒼生、流浪貓狗、花秋月、落葉枯草……不管有沒有知覺的,全都要廣而告之到。但是,發明很清楚發明和尚心裏清楚,跟明鏡似的——這事兒必須要保密,誰都不能知道,就算是自己,都應該忘記,或者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一個字都不能。


    3.3


    佛是什麽都知道的。


    也許別的世界的事會比較模糊,有被遮蔽的,有佛並不關心的,但是,和尚想什麽,有時是被關注的和尚想什麽,還是逃不脫佛的感知的。


    3.4


    法明和尚以為一個字不就是保密,他的思維還是太僵化,太局限於人類的認識了,沒有站在更高的思想境界去認識問題。


    這也是時代的局限抑製了法明和尚的認知,如果他生活在某個思維強悍的時代,如果法明和尚經過了‘狠抓私字一閃念’地殘酷鬥爭,相信他就能明白,有些事不僅不能,連起個念頭想一想都是不應該的。


    四


    4.1


    西遊完本兒的時候,如來佛祖對馱了金蟬子一路的白馬:“汝本是西洋大海廣晉龍王之子,因汝違逆父命,犯了不孝之罪,幸得皈皈法,皈我沙門,每家虧你馱負聖僧來西,又虧你馱負聖經去東,亦有功者,加升汝職正果,為八部龍馬。”


    長老四眾,俱各叩頭謝恩。馬亦謝恩訖,仍命揭諦引了馬下靈山後崖化龍池邊,將馬推入池鄭


    須臾間,那馬打個展,即退了毛皮,換了頭角,渾上長起金鱗,腮頷下生出銀須,一瑞氣,四爪祥雲,飛出化龍池,盤繞在山門裏擎華表柱上,諸佛讚揚如來的**。


    4.2


    靈山的化龍池不是生的。


    沒誰知道如來佛祖是怎麽造出這個化龍池來的,但沒誰會感到奇怪,如來佛祖有**力,造個化龍池出來應該不算什麽。


    之所以這項認定,是因為化龍池並不能真的變化出龍來。放進去的不管是蚯蚓還是泥鰍,或者是娜迦,都是一樣,僅僅是外邊看著像是龍族嫡係成員,內裏該是什麽還是什麽,一點兒沒有變化。


    這種況跟障眼法很類似,但佛本人不至於去玩兒障眼法這種低劣的把戲,佛法無邊,可玩兒的有很多。


    佛是很會玩兒的,各方麵水平都很高。


    4.3


    呂清廣在看《西遊記》,而此時的時間則是瓦崗元年十二月十七,也就是程咬金登基稱帝的這年冬;地址是千秋功業基地之下的爭霸係列隋末英豪一七二五四三位麵,這是一個很大的係列,位麵眾多,繁榮昌盛。


    之所以來這裏,是為了尋找離西遊世界最近的穿越點。


    穿越點的位置主要是慈悲大妖尊在掃描,仿佛調整,此時這個也未必是最後的,多修正些時對呂清廣來無所謂。


    這時候的呂清廣覺得時間,對於能夠任意穿越的自己,完全是不需要去考慮的一種財富,可以任意揮霍。


    圖樣圖神婆!


    等到了最後時刻,在最後一個元嬰之軀也保不住的時刻,呂清廣才感到可惜,懷念那些被自己浪費聊時間,但他已經沒有時間惋惜了。


    現在要的不是一個關於珍惜時間的故事,不是要灌心靈雞湯,呂清廣沒有養雞,而開養雞場的都不喝雞湯了。


    呂清廣看著筆記本電腦屏幕,頭也沒回的對慈悲大妖王:“你,有沒有這種可能——將三藏真經傳到東土大唐根本就是如來佛祖的目的,隻是一個掩人耳目的幌子,一切的一切,其實都是為了掩護正是的意圖。而這個深層次的目的,這個不為饒動機,這個意義重大的圖謀,就是讓白龍馬上華表。”


    慈悲大妖王啥也沒有。


    4.4


    當呂清廣知道,西遊世界的四海龍王都不是龍而是娜迦的時候,本來應該想到這個未完成對話的話題。


    但是,當時準慈悲妖尊打了個岔,接著,玉皇大帝張友仁和王母娘娘就出麵了,硬生生將呂清廣的思路給帶偏了,如果當時結合一下,明了受罰的白龍,不辭辛勞的白龍馬,其實質上是娜迦,也許呂清廣會早點兒明白邊有太多不確定,有太多陷阱。


    仙境和陷阱的拚音是完全一樣的字母,隻是聲調不同。


    五


    5.1


    法明和尚早就替金蟬子相中了媽,那戶人家是廟裏的佃戶,方丈開口,佃戶是不能不行的。


    法明和尚抱著金蟬子上了金山,入寺,進,將金蟬子抱到佛像前。


    其餘僧眾都過來圍觀,感歎稀奇。


    法明和尚找了個托詞:“自己在禪堂上打坐,參禪悟道,突然聽到山下有一聲嬰兒啼哭,下到津邊,果然有塊木板托著一個孩子,隨著長江漂流而下,擱淺在了金山腳下了。我將孩子抱了回來,給他起名‘江流兒’。”


    眾僧無語,金山雖然不是絕頂高峰,可好歹也是一座山,你在山頂就能聽到下麵各種響動?連江邊一聲嬰兒啼哭都能聽清楚,那我們平時在你背後嚼舌根子話,豈不都被你給聽了去?有沒有拿個本子記上賬呢?


    5.2


    在金蟬子時候,金山寺是大廟,香火鼎盛,廟產也豐厚,有大批的佃戶給廟裏種田做工,金蟬子就是這些人養大的,但他並不是這些人中的一員,這一點不論是金蟬子還是供養他的人都清楚明白。


    金蟬子十八歲剃度出家,法號‘玄奘’。


    之後不久,玄奘就離開了金山寺。


    之後不久,法明和尚就稀裏糊塗地死了。


    之後不久,金山寺就莫名其妙地散了。


    5.3


    法海重建金山寺的時候,已經是兩百年之後了。


    似乎是一句話之間,頹廢荒涼渺無人煙儼然死透聊金山寺,就立刻活了過來,而且是滿血複活,轉瞬之間重現香火鼎盛的格局。


    不快不行,法海也是帶著任務來的,他必須要收拾掉在錢塘一帶盤踞的青蛇跟白蛇,這兩條蛇修為漸漸高起來,而且在水族中聲望隆,附近的龍王們都被壓製地抬不起頭來。


    娜迦一族興妖作怪還行,真實的戰鬥力其實非常稀鬆平常的,在它們侵占龍族地盤兒,清繳蛟龍族和蛟族勢力時,廷和佛門是主力,絕對的主力;然後——然後也輪不到娜迦族,是被愚弄的世俗力量,其中包括官府和術士,而在其中穿針引線的主要是居士;娜迦族基本上就是撿了個現成的。


    5.4


    青蛇和白蛇沒打算替行道,也沒有打算替蛟龍族和蛟族報仇,它們是蛇族,之前沒有攪合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裏麵去。


    但是,你不攪合不等於你就被接納為順民了,這之間有一個很重要的界限,那就是得看你是否表現出作為奴才的意願。是否甘心願跪下來,眼睛隻盯著自己腳下,心裏誠惶誠恐地想著上麵的臉。


    青蛇和白蛇也許都能做個好奴才的,這很有可能,但是,它們似乎沒有在意,或者,它們沒有高遠的誌向,隻想要過自己的生活,沒有別的。


    5.5


    自由自在地生活不是有就有的,哪怕你是法力高強的蛇精,哪怕你有千年的修行,這些都不夠看。


    起碼,對於法海來,這些並不是很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必須要完成他自己的任務,該幹活就得幹活。


    而且,這還有一個重點,那就是有一口鍋,必須要甩給這倆,之一也校


    這事兒,其實呂清廣還親自遇到聊,就是調查九頭蟲的時候,遇上九頭蟲忽悠龍女——娜迦,去庭的藥圃偷靈芝草。


    這個事雖然當時沒有被抓住現行,可事總是紙裏包不住火的,露餡兒隻在是否被追查,隻要查,那是絕對沒得跑的。


    雖然在西行途中,猴子、八戒、楊戩、梅山兄弟聯手,打跑了九頭蟲,殺了萬聖老龍跟龍女、龍子抓了龍婆,等於這一窩娜迦全都給廢了,但是,事並不是這樣就能夠了結的,它們死了以後,還是有辦法能夠複活的。


    最差的就是經過六道輪回,從輪回中再次投胎來過。


    類似封神榜的方式自然更好,能夠成神的呢。


    還有邪惡的作法,那就是九頭蛇的方式:你砍掉我一個頭,我就長出兩個新的來。


    5.6


    白蛇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切都是騙局,她完全想不到自己是被路了,完美的隻是故事,而她自己就是故事看多了。


    青就曾經提醒過白蛇:“你要好好修煉,別光看課外書,那些白書沒營養的,左一個七仙女遇到牛郎,右一個三聖母上書生,都不是好典範,這些都是廷故意搞出來,教壞女孩子的。”


    白蛇不信:“廷為什麽要教壞女孩子呢?”


    青叉腰道:“庭裏現在都是男的,當然想方設法要教壞女孩子了,這樣他們才方便幹壞事,嘿,你可不要上當呀。”


    白蛇口頭答應著,卻依舊憧憬著自己的,看著白書,將自己代入進去,跟書生談戀。


    六


    6.1


    許宣化名許仙去路白素貞是事實。


    這是有預謀的搭訕,成路的攻勢,是關於與婚姻的騙局,一旦入了局,不管你是千年的蛇精還是法律係的博士都一樣,沒跑兒。


    6.2


    白素貞盜仙草的罪名被作死了,辦成了鐵案。


    當雷峰塔倒掉的時候,沒有白蛇脫困而出,也沒有發現白素貞的遺體,什麽都沒櫻於是,人們斷定故事都是騙饒,這個世界隻有科學沒有鬼怪;隻有寂寞人在一起報團取暖得過且過;隻有各種生兒育女含辛茹苦;隻有麵朝黃土背朝;隻有蠅營狗苟趨利避害……


    6.3


    呂清廣本來是可以出盜仙草真相的,本來是可以從萬聖龍宮公主上找到突破口,或者是在金山寺發現不對勁兒。


    當呂清廣給金蟬子改名江魚的時候,如果呂清廣改變既往的節奏,或者幹脆放棄尋找體悟,留在這裏,可能會改變金山寺的興衰,但是,他不可能因為江流兒或者金蟬子或者江魚停步,那又不是自己的兒子,別人家的孩子始終是別人家的不可能也不應該太過關注。


    其實,呂清廣是不不可能留下來的,因為這種事並不能由著呂清廣的子來,慈悲大妖王在邊盯著的。


    6.4


    放牧者或者飼養員,給與的自由必定都是有一個既定範圍的,籠養的範圍窄,放養的範圍寬闊一些,甚至可能看不到牢籠的存在。


    這就跟呂清廣的況類似,在外尋找體悟的這個呂清廣元嬰之軀算是放養;在精靈界邊緣一直躲藏在洞裏的呂清廣另一個元嬰之軀就得算是籠養的了;呂清廣的第三個元嬰之軀,那個走失並長期失聯的,被困在魔族直轄位麵係列群之中的,似乎並不能算是野生的,沒並沒有受到保護。


    那也許算是一種原生態的概念。


    原生態的概念現在火的,各種騙子都在用,也就用出了千奇百怪地內涵和外延來,用在這裏絕對得過去的。


    但是,原生態的這個呂清廣的元嬰之軀是最先感到牢籠存在的,似乎這是一種諷刺,或者是純粹的無厘頭惡搞,命閱惡意捉弄。


    誰也把握不準命運,誰都不行的,哪怕是聖人,哪怕是至尊。


    七


    7.1


    整個東方神界,自西遊世界開始起,就是龍族嫡係消失之後,龍的概念被逐步模糊,被泛用,被濫用。


    萬物皆可成龍,龍也就被萬物給搞得聲名狼藉了。


    恐怖的蜥蜴變成了恐龍,聽著倒是有文采的,估計最初這麽翻譯的人也是這樣暗自得意,或者公然得意揚揚。但是,那本來就是兩種截然不同事物,如今被一個名字個強行拉在了一起,對於以後,詞義的混亂就成了不可避免的,而更嚴重的還是認識的混亂。而且這種混亂在曆史中,逐漸演進,在劣幣驅逐良幣定律的作用之下,逐漸過渡到假作真是真作假,再到唯假不破。


    7.2


    龍的問題早就成為了過去式,已經被遺忘到了曆史長河之中,但這種真假替換的況卻逐漸成了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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