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因緣際會同這件事情有著什麽樣的關係,又有著多大的關係,可我並不覺得這世間所有的事情都能用一句因緣際會來解釋。


    我是這樣認為的,可是反駁的時候卻找不到理由來反駁。


    我沒有問長溯,長溯也沒有告訴我。那天以後一直都是客棧和糕點鋪子兩頭走,偶爾路過一些擺攤就看一看。


    仿佛沒看見知宴的消息一樣。


    女掌櫃自然是十分歡迎長溯的,因為長溯每次去都會買上一大堆的糕點,都是挑最貴的來買。而且長溯也不在糕點鋪子多留,去到買了就走了,買到我們定的客房裏都裝不下,最後隻能送給城裏的乞丐吃。


    讓我最為怨念的是,這些糕點明明都是長溯買的,但是每一次非要帶著我去,帶著我去就算了,每一次糕點都是我提著。


    真是,欺木太甚。


    我雖然是塊兒木頭,但是我又不是沒有五感不知道疼痛的木頭啊。


    我私下裏嘀咕,但是我沒想到長溯的耳朵那麽靈,竟然都聽到了,還特意拿這些話來,迫使我繼續給他提糕點。


    開什麽玩笑啊,我可是玉璆娘娘的養女,訾硯帝君的徒弟,我怎麽會害怕長溯?於是我第二天就屁顛屁顛的幫長溯提糕點去了。


    哼。


    真是讓人,哦不,讓木頭氣得牙癢癢。


    但是我沒想到我會在這樣的情形下碰到知宴,而且早前我也和知宴見過了。這件事情說來也有些意外。


    城中有兩家名聲比較大的鏢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競爭力大的關係,這兩家鏢局是誰也看不慣誰,年久日深,結下的梁子也越來越大。


    聽說一開始結怨的原因,是因為其中一家截胡了另外一家的一樁生意。然後另外一家出鏢的時候,那一家就去劫鏢了。


    然後一直都是你截胡我的生意,我劫你的走鏢,就這樣互相鬥爭,直到那一天,兩家鏢局直接打了一架。


    這是真的打架,不是劫鏢截胡生意。


    聽到理由我也是愕然了片刻,聽別人其實不該打架的,都是一家鏢局的少鏢主拐了另一家鏢局的女兒。


    我覺得這說法不對,即使沒有這一出,這兩家鏢局遲早得打起來。


    就是這麽巧啊,正好兩家鏢局一家生的是獨子,一家生的是獨女。更巧的是,他們相愛了啊。


    其實這並不足以讓我好奇,然後碰到知宴的。怪就怪在這兩家鏢局相約打架的地方不對,居然是在供奉著因空佛祖的一座小廟宇前。


    理由是那是離兩家最近的比較空曠的地方,好打架。


    其實這也沒什麽,挺正常的。但就是這兩家打架就打架,打到最後居然上頭了,連供奉著因空佛祖的那一個小廟宇都砸了。


    你說氣不氣?


    然後就驚動了北都城的官府,直接把打架的人都抓進牢裏去關幾天去了。


    這事鬧大了,就被我聽到了。然後我就去被砸了的那個小廟宇瞅瞅,就那麽瞅瞅,就瞅到了知宴,你說巧不巧?


    廟宇是被砸的不忍直視了,能被砸的都砸了,這還是官府清理過後的樣子,破破爛爛的。但這畢竟隻是小廟宇,而且平常也沒有什麽人來,都寧願去大一些的寺廟上香,也就沒有重建的打算。


    也就是這樣,知宴就躲到了這裏來。


    之前我把長溯的糕點送給乞丐的時候,知宴也在其中,隻是那個時候知宴故意穿的破破爛爛,身上塗滿了髒東西,我當然認不出來。


    但是這個時候,知宴已經換了幹淨一些的衣服,雖然臉上仍然塗了一些髒東西,但是我越看越覺得眼熟,我當然要看個明白啊。


    知宴是看到我就跑,估計是覺得我認出她來了,但是那時候我還真沒有認出來。


    我看到她跑,我當然要追啊。然後就在路人奇怪的目光中,她跑,我追。


    到最後她沒力氣跑了,氣喘籲籲的癱在牆邊。幸好的時候這裏是一條僻靜的小巷子,沒有什麽人來。


    她看著我,覺得一臉莫名其妙,“不是,我說,你幹嘛追著我不放?我欠你錢了還是怎麽樣?我看你,我們也不認識啊。”


    她是說一句話要喘好幾口氣,看來是真的累著了。


    “不認識啊,我看你跑我就追了啊。”我覺得這不是很正常嗎?她不跑我能追嗎?


    “你真奇怪。”她又看我一眼,“你怎麽一點也不累?”


    “體質好。”不能說是因為我是上界的木頭吧?


    我仔細的看著她的臉,越看越覺得熟悉,估計她是被我盯得有些發毛,又覺得我莫名其妙吧。反正我覺得她的神情是這樣的。


    我忽然恍然大悟,“你是知宴,怪不得我說你那麽眼熟呢。”


    “我不是我不是,你不要亂說。我不叫知宴。”她有些慌亂起來。


    我用一隻腳的腳尖在地上掛著小圈圈,雙手背在身後一臉好奇的問,“那你怎麽不跑了啊?”


    她衝著我翻了翻眼皮,沒好氣的道,“被你追的沒力氣了。”


    我沒說話。


    她又道,“我告訴你啊,我真的不是知宴,你看錯了。我隻是城裏的一個小乞丐,從小到大都是!我連富家小姐都沒有做過。”


    我看了看她的身材,確實,瘦幹幹的,破破爛爛的,髒髒的,像是乞丐。


    估計她是覺得我不信吧,又繼續說道,“你不能冤枉好人啊。我前幾天看你給我們送糕點,還覺得你是好人,你不能因為這個破壞你在我心裏的形象啊。”


    我覺得奇怪,“既然這樣,你看到我你跑什麽呀?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要對你怎麽樣呢。看起來我在你心裏也沒有多好啊。”


    “才,才不是呢。你想啊,誰要是被那樣盯著看,肯定得跑啊。誰知道這人是不是心裏在想什麽壞主意,然後要對付自己呢?”


    “那是你心裏有鬼。”


    “我才……才沒有……”


    好的,我現在確定眼前這個女子的確是知宴沒錯兒了。看來在被通緝的日子裏,她過得不怎麽樣啊。


    想想初見舒樂公主的時候,再想想現在知宴的模樣,我心中一軟,覺得這是個什麽事兒啊。


    我拍了拍知宴的肩膀,“你放心,我不會帶你去見官,不會告訴大家你就是知宴。我可以給你一個藏身之處,不用這麽東躲西藏的,還做一個小乞丐。”


    知宴一臉警惕,“你為什麽這麽好心的幫我?你不怕官府辦你一個私藏逃犯的罪嗎?”


    “我覺得你的畫像很好看,我喜歡美人兒,所以想幫你,就這麽簡單。眼下你這幅模樣實在讓我不忍直視,想給你養回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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