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張便入賬一百二十文,快趕上隔壁涼粉攤半日的營業額,趙氏簡直要羨慕哭了。


    接下來陸陸續續有客人登門,鎮上好幾家富戶一買就是十幾二十份。


    不那麽富裕又實在想嚐嚐味道的,則和相熟的人合著共買一份。


    不到一個時辰,許櫻桃今日帶來的所有吃食皆售罄。


    趙氏羨慕,許櫻桃卻不甚滿意。


    今日她共準備了兩百份的量來試水,除了送去鴻賓樓和葛家莊的十二份,剩下的皆陸續賣光。


    她做了近半個月的生意,白龍鎮中層的消費能力她心裏也大致有數,如此零售,每日頂多賣個二百來份。


    若是她自家小生意倒也罷了,可豆腐作坊還有二十人等著她開工資,這樣的消費水平很難支撐起來。


    她得想辦法開源。


    這時鄭文也從葛家莊返回,還帶回來一錠二十兩的銀子。


    許櫻桃勾起唇角,這也的確在她預料之中。


    她就喜歡這種大方不含糊的買家。


    “那日後還是得辛苦阿文叔跑一趟。”許櫻桃籌劃著,無論如何,月底都得給鄭文開份工資。


    鄭文擺擺手:“也就是順路的事,再說這炸豆腐和辣條不壓秤,十來份統共沒幾斤,辛苦個啥!”


    許櫻桃笑著道謝,將擺攤器具托付給大房兩兄弟,自己則帶著娘仨去了鴻賓樓。


    出來時,手上又多了十兩定金。


    如今賺錢速度實在太快,娘仨已經趨近麻木。


    所以當許櫻桃提出買牲口時,娘仨完全沒有異議,兄妹二人更是因著此事顯得異常亢奮。


    正好今日逢集,騾馬市在鎮子的另一頭,需得走上一段距離。


    路過私塾時,謝柏的眼睛明顯一亮,盡管麵上不顯,眼神卻不住的往私塾大門上瞟。


    許櫻桃看在眼裏,隻是無聲歎了口氣。


    這小孩至今都不知曉,他早已過了私塾招生的年齡限製,就算如今家中有錢了,他也進不去。


    好在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算是問題,大不了等翻了年,去鄰鎮聘一個先生親自登門教學。


    她還就不信了,自己沒法解決孩子的教育問題。


    鎮子不大,不過片刻,一家人便走到了騾馬市。


    如今天氣不算太熱,可即便如此,隔得老遠,許櫻桃還是被牲口的屎尿味熏得屏住了呼吸。


    就因為氣味太大,一般沒什麽事的人,基本不來騾馬市,既然來了,那多半就是要買牲口。


    是以,有眼尖的賣家立刻跑過來將一家人圍住。


    “夫人,買不買牛犢,快來看看嘞!”


    “我家的驢子四肢壯,皮毛亮,能拉磨,能幹活!”


    “買我家的騾子吧,吃得少幹得多,爬坡爬坎最適合!”


    一家四口對視一眼,一致決定選擇賣騾子的商販。


    原因無他,馬嬌貴、牛飯量大、驢脾氣倔、騾子是驢和馬雜交的品種,卻性格相對溫和,且耐力好,最適合用來拉貨。


    現下一家人雖然穿著依然樸素,可早不是之前補丁摞補丁的寒酸模樣,因此賣騾子的商販並未小瞧這一家子。


    他也不胡亂打聽為何沒個男人跟著一起來買牲口,隻是耐心介紹著自家騾子的情況。


    許櫻桃雖不懂如何相看牲畜,但比起隔壁長得潦草且炸毛的驢,眼前這隻騾子看起來四肢強健,皮毛順滑,眼珠子靈動又有神。


    總之很合她的眼緣。


    商販見她看得認真,又掀開了騾子的嘴皮,讓她看牙口。


    “夫人和姑娘請看,驢老牙長,馬老牙黃,光看這牙口就曉得,咱家這隻騾子,還年輕力壯呢!”


    最終許櫻桃用六兩的價格買下了這頭騾子。


    商販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個家當家的不是那位婦人,而是眼前這個十來歲的小姑娘。


    可真稀奇。


    謝梨快高興瘋了,自打結完賬,便牽著繩子不撒手,連她哥也不讓摸。


    此時已臨近飯點,許櫻桃的視線落在了不遠處的酒樓招牌上,那處正是和鴻賓樓競爭數十年也屹立不倒的醉香樓。


    論起生意紅火程度,兩家酒樓可謂是不相上下,大堂內十幾張桌子全都坐得滿滿當當,好一派紅火喧囂。


    見門口有店小二迎來往送,許櫻桃主動上前打招呼:“小哥,你們掌櫃可在?”


    和孫掌櫃有約在先,她當然要遵守,但這並不意味著不能來醉香樓試試水。


    店小二見她一身粗布衣衫,便知她不是來消費的,臉上笑容也淡了幾分:“找我們掌櫃何事?”


    許櫻桃也不惱,依舊笑盈盈道:“勞煩小哥傳個話,就說街上賣涼粉的小娘子求見,想和貴店掌櫃談一筆買賣。”


    她不敢自誇這鎮上的人都認識她,可同為餐飲業從業者,既然鴻賓樓的孫掌櫃都能早早嗅到商機,想來醉香樓的掌櫃必不會這般遲鈍。


    店小二恍然大悟道:“原來那小攤是你家的啊。”


    許櫻桃笑著點頭:“怎麽?你家掌櫃也聽說了?”


    “那倒不是,我娘買過兩回,我吃著味道不錯。”


    許櫻桃也不失落:“既如此,還得勞煩小哥幫我遞個話,下次你娘再來買涼粉,我多給她一塊做搭頭。”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店小二也不好再推辭,轉身便要進酒樓去傳話。


    恰在這時,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腆著肚子從酒樓內走出,店小二忙殷勤迎上前:“二掌櫃,這位小娘子說要見您,她在北街賣涼粉涼皮,生意很是紅火。”說著指了指許櫻桃。


    被喚作二掌櫃的男人掃了許櫻桃一眼,很快移開視線,眼中的輕慢嫌棄簡直快要化為實質。


    “什麽涼粉涼皮的,沒聽說過,日後不許再讓叫花子來酒樓門口,衝撞了客人我唯你是問!”


    男人的嘴角有顆黑色大痦子,一根纖長黑毛金雞獨立於其上,隨著男人開口說話,黑毛便似觸手般不停抖動,直將許櫻桃的所有注意力都吸引了去。


    店小二忙縮著脖子陪笑臉,目送著男人走遠才扭頭道:“小娘子,我們二掌櫃脾氣不太好,這買賣勸你還是另尋買主吧。”


    許櫻桃不氣餒:“既然他是二掌櫃,那你們大掌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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