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逐漸放慢了腳步,似乎刻意在等待著雲秋夢的回話,她很想看看身後的姑娘此刻是什麽表情。


    “可以,隻要你不怕日後心痛,我批準了。”


    麵對雲秋夢突如其來的“批準”,妙妙顯的有些摸不著頭腦:“柳大掌門這是何意?我為何要心痛,又有何事需要你的批準?”


    緩緩向前邁了兩步,雲秋夢才不緊不慢的在妙妙臉上輕拂了一下,神色忽而變的凝重起來,眉頭也隨之皺起。


    “我看的出來,你喜歡誌南,畢竟他現在已經很優秀了。念在你曾經說過要與我做姐妹的份兒上,我批準你喜歡他。


    但我可得把話說在前頭,喜歡上一個不喜歡你的人,是很痛苦的……單憑那夜以繼日的孤獨就可以將你挫敗。


    而且我們誌南不喜歡濃妝豔抹的女孩子,更不喜歡無事生非的女孩子,你若長期如此……是絕對討不到他任何歡心的。”


    交代完畢,雲秋夢便飛身落至座位上,樂嗬嗬的朝大家揮了揮手:“大家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氣,這便開吃吧!”


    “好嘞!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我的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鍾離佑毫不客氣的挑了一隻最大的螃蟹放到了白羽仙的碗中:“你日夜照看小鍾離很是辛苦,快多吃些好吃的補補。”


    動作熟稔的將蟹肉剝幹淨後,白羽仙通通將其夾給了鍾離佑:“落櫻峽一戰你耗費了諸多體力,才是最該進補營養的那個人。”


    四人各自吃的歡愉至極,全然忽視了門外那位美嬌娘。


    伴隨著“滴答”的腳步聲,妙妙突然折返於大堂中直勾勾的盯著雲秋夢看去:“柳掌門隻管放心,一見到你……我便再也沒有心思去喜歡誌南了。所謂自慚形愧,大抵就是如此吧!


    我雖不是什麽通透之人,至少也不會去做那自尋煩惱的蠢事。我不願意承受心痛的感覺,更不願意讓孤獨將我侵蝕。


    我平生最恨棒打鴛鴦之人,又何苦去做讓自己討厭的人呢?所以,從今以後我與誌南隻是師叔與師侄的關係,我決定放棄對他的喜歡。


    至於連戟,我會和她解釋清楚的,你不是她說的那種人。我也會告訴誌南,你才是這世上與他最為相配之人。”


    對此,雲秋夢隻是笑而不語,用一雙伶俐無邪的眸子盯著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那般模樣,像足了一隻苦苦等待開飯的小花貓,乖巧而又急迫。


    咽了下口水,雲秋夢抓起一隻雞腿便塞進了嘴裏,卻還不忘扯下另一隻雞腿丟到妙妙手上:“我雖不能與你共享男人,但我願意將最好的美食分你一伴兒。”


    妙妙二話不說,照著雞腿便啃了一大口,嚼的津津有味:“多謝柳掌門,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也最有意義的一隻雞腿。”


    雲秋夢清笑一聲道:“以後不要叫我柳掌門了,我叫你妙妙,你叫我夢兒便可。”


    “好,此事便這樣定了!”喜上眉梢的妙妙答應的十分爽快。


    一番親切的問候完畢,雲秋夢直截了當的說道:“今日這桌菜是謝君宴,我便不留你在此用飯了。來日,我定會為妙妙準備一桌同樣盛大的宴席……隻為你一人。”


    派人將妙妙送回金刀派後,雲秋夢第一時間端起一杯酒走到了鍾離佑跟前:“多謝你在危難之時急中生智救了大家,更要謝謝你同意將百裏川送至烈焰門交由我處置。


    落櫻峽之戰你們所有人都很辛苦,我卻竟撿現成的……為此,我十分過意不去,卻也沒有別的辦法,我必須要親手殺了百裏川。”


    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後,鍾離佑才放肆的大笑道:“小丫頭千萬莫要與我客氣!自從四月離開之後,我便甚少吃到這樣的美味佳肴了,該是我謝謝你滿足了我的味蕾才是。


    至於那百裏川嘛!交給誰都一樣,我可從來沒想把他帶到我們鍾離山莊去,你肯收留他,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其實今日邀少莊主來此,還有另一個目的。”程飲涅忽然冒出的一句話,使得席間的氣氛瞬間便凝固住,變的極為嚴肅。


    原本嘻嘻哈哈的雲秋夢也於瞬間收住了笑容,心中似乎揣了一隻小兔子。直覺告訴她,程飲涅接下來的話勢必與她有關。


    未待程飲涅開口,鍾離佑便率先問道:“程公子是不是要與我商議新一任武林盟主繼位之事?隻因我父親是當今武林唯一能稱得上泰鬥之人,也是說話最有分量之人。”


    “少莊主果然很會洞察人心,我這點小心思這麽容易便被你瞧出來了。”說這話時,程飲涅的眼神中滿滿都是讚許的神色。


    “程公子此言差矣,凡是與武林盟主寶座相關的……都不是什麽小心思。”一向隨和的鍾離佑甚少向現在這樣嚴峻,一雙眼睛好似利箭一般能夠穿透人心。


    “若是我說,我對武林盟主的寶座很感興趣呢!不知少莊主可否願意助在下一臂之力?”


    程飲涅絲毫不懼他的眼神,反倒用很是輕巧鬆快的口吻問出了這句話。


    互相對視了許久,鍾離佑才咧嘴笑道:“說好了今日是謝君宴,何必談這麽沉重的話題,此事等到百裏川死後再議也不遲。”


    說罷,鍾離佑舉起手中酒杯便向程飲涅遞去:“隻怕夢兒這小丫頭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用如此周全的菜肴來招待客人,一切定是程公子在幕後策劃的。


    這頓飯,我吃得甚是滿意。此酒敬程公子,願你早日如願以償!”


    程飲涅才要伸手卻接時,鍾離佑竟出人意料的將其放到了桌上:“酒杯舉的時間長了……手便酸軟難受,還望程公子不要步我後塵才是。


    今日這杯酒暫且先作罷,因為我相信用不了多久,程公子還會與我把酒言歡的。到了那一天,無論是在鍾離山莊還是烈焰門,都由程公子做東請客如何?


    隻是不知,程公子釀出來的酒會是什麽味道。若是這杯酒難喝,我可會不高興的,到時候連酒壺都會一起摔碎。”


    雲秋夢一早便被二人奇奇怪怪的對話搞的一臉蒙圈,現今終於找到了插話的機會:“鍾離,你開的什麽玩笑,我哥哥哪裏會釀酒……”


    程飲涅笑吟吟的打斷了雲秋夢的話,轉而便對鍾離佑抱了一拳:“少莊主隻管將心放到肚子裏,我不僅會釀酒,還會釀一壺好酒……人間少有的好酒。”


    “那我便期待著這一天早些到來了。”客氣的回了一禮後,鍾離佑便牽著白羽仙的手朝著回家的方向走去,臨行時還不忘拎走兩隻大閘蟹。


    當大堂中隻剩下兄妹二人時,雲秋夢再次問道:“哥哥久居無眠之城,向來是十指不沾陽春水,我竟不知你是何時學會釀酒的。”


    “啪”的一聲在雲秋夢腦門敲了一記後,程飲涅才不緊不慢的解釋道:“你以為他真的是想喝酒嗎?他是在借機試探我的人品,他想知道我程飲涅究竟是什麽樣的人。


    他雖是個附庸風雅之人,卻也不願意讓這個天下落入奸人之手,畢竟不仁不慈的百裏川帶來的災禍實在不容小覷。”


    揉了揉有些疼痛的額頭,雲秋夢撅著一張小嘴很是委屈的嘟囔道:“什麽嘛!你們倆說的什麽話啊?到底是釀酒還是釀人品啊!我好像聽明白了什麽,又好像什麽都聽不明白……你能不能給我解釋清楚一點。”


    “你這小腦袋瓜整天隻裝著你們家誌南,連這淺顯的道理都不懂。”


    小小的埋怨過後,程飲涅便伸手指向了桌上的酒杯:“鍾離佑所言酒杯舉時間長了手會酸軟,指的是百裏川。他在提醒我們此人要趁早處置,未免夜長夢多。


    今日這杯酒暫且作罷,就是說他已經看出我有意加入這場武林盟主的角逐之戰,但又不了解我的人品。因為不知道我能否為武林造福,所以不敢輕易答應幫我,卻也沒有拒絕。


    至於最後那句要我做東請客嘛!不就是想要讓我實實在在為武林做幾件事,來證明我是好人。摔碎酒壺的意思便是,若是我敢為非作歹,他絕對不會讓我好過。”


    直愣愣的盯著程飲涅看了一小會兒後,雲秋夢用十分欽佩的眼神拍了兩下手掌:“文人過招,果然與眾不同!你們這一字字一句句……


    若是肚子裏沒點墨水,真是絞盡腦汁也聽不懂啊!看來,我得抓緊時間多讀些書來補充一下知識了,總不能每次都要你逐字逐句為我解釋。”


    程飲涅忍不住嗔笑道:“你可太天真了……這鍾離佑雖年紀輕輕卻胸有丘壑,恐怕那些讀了一輩子書的老學究們,也及不上他一根手指頭。”


    白了他一眼後,雲秋夢神秘兮兮的舉起了空蕩蕩的盤子:“他最後拎走兩隻螃蟹是什麽意思?是不是他心中還有什麽別的想法沒說出來……又或者說,那兩隻螃蟹是不是就代表你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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