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見過阿普林斯通的人,都會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問他一個問題:“是什麽使你光著頭?”


    誠然!光頭不僅影響顏值,而且還破壞形象!他原本也算五官端正的俊朗少年,頭上無毛之後,稍微一不修邊幅,有為青年的氣質便會蕩然無存,使得整個人的形象都猥瑣麵目可憎。


    當初斯通頂著那個鋥亮的腦袋出現在科研部的時候,在場每一雙注視著他的眼睛裏麵都閃爍著求知若渴的光芒。


    而對於這些好奇心的發問和眼神,斯通博士稱自己有一套特立獨行的美學準則,而這套準則是常人難以理解的,斯通博士也以此含蓄地自矜……於是在外人看來,博士的一言一行愈發摸不透,隻叫人覺得他更加高深莫測。


    斯通博士是被一陣尖銳的消息提醒聲震醒的。


    點開個人信息,裏麵有99+條消息。


    全部是來自於自己的好朋友安桂賢。


    這安桂賢是他的大學同學同宿舍室友,也是個今朝有酒今朝醉不愁事的樂天派。兩人臭味相投,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最近安桂賢接受了後勤文職統籌工作,也算是升官發財,可喜可賀……實際上是這下逼著安桂賢吃飯請客買單的理由又多了一個,可喜可賀。


    安桂賢這時在門口不停發消息催促他快些交場地報告,他雖說升官,然而上司頭頂還有上司上麵的人急著要材料,情急之下賞了安桂賢劈頭蓋臉一頓痛罵;安桂賢將上司記入記仇小本本之後,又馬不停蹄地前來敲打斯通。


    斯通倒是不急,他自身有著縱使天塌下來也歡天喜地的沉穩氣質;在催命似的消息提醒聲中,他有條不紊地穿上衣服,他優雅勻速地用餐,他慢條斯理地走出門……雖然另一邊安桂賢快要焦急成炮仗,但不影響斯通慢節奏的生活。


    然而斯通博士忽然在一家理發店門口駐足;他眼神熾熱地望著那一版版俊男靚女的狂炫發型。


    些許時間過去,斯通一臉自信地走出理發店的大門。強速生發水和理發師妙手回春的巧手互相成就,共同鍛造了此時斯通博士的發型。


    對著玻璃上下打量了一番,斯通對自己的新形象感到滿意,感覺自己一個眨眼就能挑起空氣中雄性荷爾蒙的炸裂。


    “先生,您看,這是不是就是您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造型?”理發師慷慨激昂地說道:“這是隻有成功男人才能擁有的成功發型啊。”


    “而且話說回來,這款發型專攻那些欲語還休的高冷禦姐。”托尼老師越聊越歡,想起如今理發業的現狀,不禁痛心疾首,慷慨激昂地批判時政:“可惜啊,現在很少有人注意到發型與魅力的關係了!您看您一頂上這個發型,和之前的光頭形象形成鮮明對比,那種吡哢的感覺就嗖的一下出來了……美男子就是這樣誕生的啊!”


    斯通被他的話鉤得心猿意馬:“你的意思是……禦姐真的都喜歡這個發型?”


    “真的我的哥,比真金還真啊!又有哪一個禦姐能夠拒絕學弟妝造呢。”托尼老師桀驁不馴道:“正所謂‘陽光清純大奶狗,禦姐見了說hello’!”


    斯通二話不說付了款。


    正當他和托尼老師探討人生的時候,語音通訊滴滴地響起來……斯通講話了誰這麽沒有眼力見這個時候打過來……然後他接了通訊,一個雄渾怒昂的男高音撞擊著他的耳膜:


    “你掉進廁所去了嗎?!你人呢?!”


    斯通一激靈。


    壞了,過於悠閑把他那事給忘了…然後他急匆匆地趕到科研部的大門口。


    被放鴿子的安桂賢守在那裏,麵容核善,看樣子正磨刀霍霍向斯通,眼神中的殺意猙獰,足以把斯通片成人肉刺身。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來晚了來晚了,讓您久等讓您久等。”斯通氣喘籲籲地跑到安桂賢麵前,手裏握著的報告紙讓安桂賢眼前一亮,混合著烤蔥和奶油的口氣讓安桂賢眼前一黑。


    “你小子大清早吃的什麽?”安桂賢捂著鼻子,嚐試安撫鼻腔情緒,隨後很快又注意到了與往日不同的博士形象:“長頭發啦!這小頭發梳的挺帥,半路去剪的吧,我是耽誤您老人家出道了是吧?”


    斯通三下五除二把報告塞到安桂賢的手裏:“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偶爾也是想要注意打理自己形象的。”


    “怎麽忽然想起打理自己了?”安桂賢熟練地錄入報告,一邊拿不懷好意的目光瞅著他:“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老實交代,是不是背著大家談戀愛了?!”


    斯通心底暗罵一句:小安安真是肚子千年不死裏的蛔蟲精!


    麵對這個知心知底的朋友,斯通沉吟半晌說道:“確實有喜歡的人。”


    “誰誰誰?”安桂賢激動起來,整個身子搖頭擺尾:“我要看看是誰這麽有福氣娶走了我們科研部四大美人之?”


    “不說。”斯通冷酷道:“要保持神秘感,而且我和她……目前門當戶對這個前置條件暫時還不滿足。”


    “哦?”安桂賢麵露邪惡的笑容:“來呀來呀,說與我聽聽?”


    斯通再次沉吟半晌,環顧四周剛準備吐露真言,忽然看見前麵的架子上有個人影微微一晃。


    有人!


    斯通博立刻衝到那個架子,宛若捉住了小毛賊的架勢,一句髒話已經到了門牙邊上。


    然後他和一雙熟悉的藍眼睛對上了。


    斯通那句髒話掛在嘴邊……在嘴唇一陣蠕動過後,他喉結一動,把那句親切的族譜問候吞進肚裏。


    楚斬雨在格外消沉的狀態裏迷茫了兩天才有所好轉;這天他收到周昕安的服役轉交消息,剛從戰略指揮部溝通拿回文件,正在去機場的路上,會出現在在科研部大門隻是純純路過。


    然而在聽到斯通博士的戀愛秘聞時,楚斬雨停下了腳步。


    他知道偷聽是不道德的行為,但是被內心的好奇心終究還是戰勝了嚴格道德。


    潛伏是他的強項,不料因為過於期待而露出破綻,現在的場景尷尬得讓他恨不得找個地縫竄進去。


    斯通博士甚為震驚:“不是不是……楚上校,我光知道你是間諜培養出身,卻不知道平時沒事的時候,你的職業技能是都用在這種地方?躲得挺隱蔽啊!”


    放在平時,斯通肯定不敢在公眾場合和楚斬雨這麽大一點的講話;但是這個戀愛秘聞差點被第三個人聽去,所帶來的震撼感和攢了十幾年小金庫差點被盜差不多……那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顫抖。


    楚斬雨麵色無異,然而通紅的耳根暴露他此時此刻的心虛;他幹咳了兩聲:“這……這不是也沒聽見嗎,不說這個了,你身體最近還好吧?”


    斯通:“……”


    如果讓廣大的末世民眾投票選出“最尷尬的轉移話題語句係排名”,這句話絕對能進入排名前三。


    安桂賢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軍官,一時間眼睛都直了:雖說外觀上來講,這個人像個穿著軍裝出來走秀的模特,但是最令人難以忘懷的是那股嚴肅又板正的氣質,看一眼就不能忽視。


    “原來上校也關注八卦。”安桂賢手扶下顎,麵容嚴峻。


    “這話說的。”楚斬雨隻好笑道:“對於八卦的愛好也是不分職業的。”


    安桂賢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渾身凝結著冰冷殺意的軍官說話居然這麽隨和,他眼前一亮:是不是可以借此機會打聽到軍委的絕密新聞!


    安桂賢蠢蠢欲動。


    斯通太了解安桂賢,此人是全軍上下第一好事之徒,他一看見他那眼神便心知肚明……楚斬雨隻能看見對方忽然灼熱起來的眼神,斯通卻能聽到這貨肚子裏算盤哢噠哢噠的響聲。


    鑒於自己的損友有著能把紅樓夢說成青樓夢的添油加醋能力,而且斯通自覺和楚斬雨還有些交情,不想讓他招惹上事情;於是在安桂賢套話之前,他斯通博士的眼睛就霍然睜大,然後安桂賢收到了一分友好核善的眼神。


    斯通幹咳兩嗓子:“好好好,我的身體好得很啊!好好好,沒聽到就是極好的極好的!”


    安桂賢瞬間溫順。


    這時候斯通才從剛才的驚懼中回神,他注意到楚斬雨那掩藏在高領下的脖子,上麵居然套了一個黑色粗壯的,有點類似於頸環的東西。


    安桂賢也注意到了這個東西;細細觀察之後,他再次意識到了自己在某一方麵的秒懂能力。


    “這這這這這這……是什麽?”


    “你們說的是這個?”楚斬雨把領子折下來,把脖子上的發信器露出來。


    安桂賢發現這個東西真的不能細看,否則總是容易讓他聯想到自己那滿終端的庫存動作片。


    安桂賢麵色微紅:“所…所以是?”


    楚斬雨思索片刻後說道:“這個其實是………”


    斯通和安桂賢一個搞文職的不一樣,他一眼就認出那居然是用於采集異體數值的發信器。


    這種約等於給牲口套環的東西怎麽會戴在楚斬雨身上?不對,怎麽會戴在一個軍人的身上?


    他趕忙搶著大聲道:“這這這你就不懂了!這是最新款的項鏈!當下就流行這個!你說對不對楚上校!”


    原本興致勃勃的安桂賢被他突如其來的大嗓門嚇得不敢說話。


    楚斬雨也微怔道:“是……是這樣。”


    斯通一把摁下好友仍然不停搖晃的身子,遞給楚斬雨一個“快走”的銳利眼神。


    楚斬雨身為統戰部幹員,在斯通威逼的眼神下,他竟察覺到一絲不敢正視的鋒芒;他匆忙地點點頭,轉身離開。


    看著楚斬雨漸漸走遠的身影,斯通如釋重負地鬆開手,安桂賢立刻從他的手下一蹦三尺高,渾身洋溢著發現八卦的興高采烈。


    “你可別告訴我說那是什麽項鏈!”安桂賢興奮地張牙舞爪,一雙眼睛閃閃發光:“那個明明是……”


    安桂賢忽然收住了話音。


    斯通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這個大大咧咧的男人,他此時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凝重:“老安,別說出來。”


    阿普林雖然平時不拘小節,還是個話嘮;但是在某些涉及政治黑暗的環節,他比安桂賢敏銳很多。


    在他的暗示下,安桂賢這才反應過來,心裏一陣後怕:若是被有心之人聽取,還說不準會怎樣。


    “沒事沒事,今天我們什麽都沒看見。”斯通安慰麵色蒼白的好友:“走走走,吃飯去吃飯去。”


    ……


    墨白黑白相間的頭發被風揚起,一張瘦小的臉頰在寒風中被凍的發紅;她身邊是重傷初愈的周昕安,筆直地站在一旁。


    楚斬雨走過來脫下身上的外衣罩在她身上:“這麽冷,怎麽不多穿點。”


    墨白一直看著他脖子上的發信器:“感謝您的關心……墨白不感到冷;楚上校,聖誕節假期快樂。”


    “我的假期都快過去了……直樹呢?怎麽沒見到他和你一起?”


    “他被楊中將叫走了。”


    “知道了。”楚斬雨淺笑著揉了揉她漆黑的發旋,轉眼望著有些局促不安的周昕安:“幾天不見,恢複的如何?”


    “報告!恢複良好,隨時可以投入工作!”周昕安突然被問話,他趕忙抬手敬禮,背上瞬間冒出汗來。


    “不必緊張。”楚斬雨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我代表統戰部歡迎你的到來,周昕安同誌;以後我們就是同事。”


    周昕安連連點頭。


    “在我麵前你大可以放鬆一些,在非正式場合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楚斬雨溫柔地說:“就像現在,你不用這麽端正地站著。”


    聽到這句話,周昕安渾身凝固著那股勁頓時放鬆了下來。


    “這樣就很好。”楚斬雨點頭:“希望你在統戰部度過一個快樂的聖誕節。”


    周昕安忽然注意到了上校脖子上的那個奇怪的粗環,他正要問起,這時候他身後有人輕咳一聲,周昕安連忙讓開步子:是莎朵·倫斯,她走上前來。


    這個女中校和楚斬雨其實不一樣:楚斬雨平日裏雷厲風行,但是偶爾也會露出如沐春風的笑容,讓人感覺可以親近;但倫斯的神情從來都是不怒自威。


    “倫斯,辛苦你了。”楚斬雨頷首道。


    莎朵眼神複雜地看了看他,最終目光停留在他的脖頸上。


    “對不起。”


    莎朵輕聲道。


    楚斬雨露出似乎有些疑惑地神情:“何必道歉?這是和你無關的事情。”


    “不是的!楚,你聽我說,這和我有關!”莎朵聽他這麽說,便顧不得自己的形象,急匆匆地上前幾步:“抱歉,我沒想到他們會這麽折辱於你……”


    楚斬雨看著她焦急的神情不為所動,嘴角溢出一絲苦澀的笑意。


    莎朵·倫斯的反應正好證實了他心裏的猜測。而原本準備好的說辭全部堵在心口,他那隱隱的憤怒又變成了滿腔的無奈。


    那雙翠色的眼睛此時也仍然銳利得像是野鳥。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啊,倫斯。”楚斬雨向後退一步避開了她:“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基本素養,你也隻是奉命行事。”


    莎朵聞言愣在原地。


    楚斬雨看著她不可置信的眼神,苦笑著說道:“我雖然不懂軍委的人情世故,但這種事情……我不是傻子,稍微一想就能猜個大概。”


    莎朵沉默許久;而在楚斬雨以為她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她隻是說了一句“保重”就轉身離開。


    看著前上司和現上司在自己旁邊互打謎語,周昕安茫然地微低著頭;雖然具體發生的事情他不為所知,但是那劍拔弩張的氣氛仍如冰鋒,刺得他忍不住避開。


    楚斬雨像是看出來他的疑惑,卻並沒再說什麽,隻是招手讓他跟上來。


    統戰部的會客室還算寬敞,隻是各種雜七雜八的文件堆積在四方,看起來有些雜亂。


    “他們怎麽又沒收拾,就算平時用不上也該定時清掃一下。”楚斬雨隨便拿了張紙擦擦沙發:“坐吧,別客氣。”


    周昕安茫然地坐下了。


    楚斬雨把文件攤開放到他麵前的桌子上:“仔細看,然後告訴我你的決定。”


    文件一共有十幾頁,條例規章紛繁複雜,周昕安從紙頁間窺見楚斬雨的神情,他不敢懈怠,挨字挨句地閱讀起來。


    “上校,根據軍委有關條例規定:一般士兵轉入統戰部,應該由專門的接待人員處理。您現在的所作所為不合規定。”


    周昕安翻動文件的手停住了。


    楚斬雨目光平靜地望向沙發旁邊的少女。


    墨白是個瘦小的,有著東方麵孔的女孩;她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玩著自己的劉海發尾,時而拉直,時而用手指繞到一起攏成一個圈,眼神古井無波。


    細細品味這句話,周昕安感覺自己頭頂的汗霎時往外冒。


    “我已經查詢過了,眼下部裏的接待官都有事外出或者被其他工作占用。”楚斬雨收回目光,話卻是對著周昕安說的:“不必緊張,我會解決的。”


    周昕安連忙點頭應和,卻又聽見房間更裏麵的角落傳來一個聲音:“偌大一個統戰部,卻什麽人都能放進來,您的作風還真是有獨到之處。”


    周昕安文件裏看得出來,統戰部可以稱得上是軍規最森嚴的地方,雖然對於軍隊個人形象譬如發型紋身之類管得不算嚴格,但是在紀律方麵沒有一點寬容的餘地。所以他聽到這樣輕佻繾綣的語氣時十分驚訝。


    一個棕色鬈發的高大男人從後麵走出來;楚斬雨看了他一眼便移開視線:“很高興你能明晰自己的身份;我既然能讓你這樣的閑散人士進來,更何況是現役的軍人。”


    傑裏邁亞叉著手,身體沒個正形;看見周昕安後摘下帽子朝他鞠躬:“好久不見,周,身體恢複的如何?”


    周昕安正在猶豫怎麽稱呼他,楚斬雨那似乎漫不經心的語調傳來:“這家夥是傑裏邁亞·摩根索,軍隊第一遊手好閑之徒。”


    周昕安立刻笑道:“感謝掛念,我恢複的很好。”


    隻見楚斬雨瞥了摩根索一眼,後者識趣地笑著走了出去。


    他遂拿出筆;周昕安接過來時感受到中性筆上遺留的淡淡的體溫,他在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抬起眼的時候看見楚斬雨正含眸笑著。


    “感謝你的決定。”楚斬雨說道:“我知道這有可能讓你身陷險境,但是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能抗過高級抗體的人了。”


    周昕安羞澀地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能加入統戰部也是我的榮幸,謝謝您當時救了我……說起來還是很抱歉我們沒能完美地完成任務,影響了您的工作。”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楚斬雨的神色有些極其細微的變化,但那變化太快從而難以捕捉,如落入水中的石子,隻有從那麵上的波紋才能窺見下墜的軌跡。


    “你不必向我道歉。”楚斬雨輕輕地說,他眼皮微闔:“該道歉的那個人是我。”


    楚斬雨臉上那悵然若失的神情,定格在周昕安眼底。


    “其實我在之前就聽過您的傳聞,您是統戰部成立以來最強的幹員,負責的行動沒有一次失手。”周昕安不可避免地看了看他脖子上那個頸環,黑色扣在白色上麵,極為刺眼。


    他不知道這是什麽,然而這毫無疑問是一種懲罰,但是這樣一個人是因為什麽受到處罰,在他看來隻有這次失誤才會導致這樣。


    他忽然難過得說不出話。


    “周昕安,你似乎認為我是個與眾不同的人。”


    楚斬雨語氣很輕:“其實恰恰相反,我是個沒能守護住生命中任何重要之物的,完全失敗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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