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房聞言,矮□子又拜了一拜,這才開口說道:“王娘娘嚴重了,小人這就去通傳長公主殿下,還請娘娘在門房稍等片刻。”


    “無妨。”王美人溫潤一笑,順手遞給了門房一隻金餅子。


    手中沉甸甸的分量讓門房的態度愈發恭謹了。將兩人接到門房安置之後,那人便匆匆的進了內院稟報長公主了。


    剛剛起身的劉嫖本來氣就沒消,聽見門房的通傳,當即冷冷說道:“不見,讓他們回去吧!”


    王美人好歹也是貴為皇妃,景帝的女人。真要是鐵了心來請罪,哪有見不得長公主麵的道理。門房前腳來稟報,王美人後腳便跟了上來。在院裏聽著長公主的聲音,當即朗聲笑道:“姐姐還生我的氣吶!昨日的事是我的錯,這不是來給皇姐賠罪了嗎?難道皇姐真就連見我一麵都不肯嗎?”


    王美人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長公主自然不能讓人連門兒都不進。何況金王孫一事上劉嫖已經將堂邑侯府搭了上去,現如今兩人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給了王美人一個下馬威,也就讓人進了堂邑侯府正堂。少做梳妝打扮之後,長公主也進了正堂。不僅如此,連阿嬌也給帶了過來。


    王美人一看這個架勢,懸著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半。看著逕自走到上首主位坐好的長公主欠身笑道:“皇姐,妹妹來向您請罪了。”


    說著,對著劉嫖深深拜到。


    長公主看著王美人的樣子,冷哼一聲,也不說話。


    王美人見了,也不氣也不鬧,笑容愈發溫婉的說道:“昨日的事兒是妹妹做的不妥當。不過當時陛下確實沒有發作栗姬那個賤人的意思啊!”


    “你怎麽知道,我都勸動陛下將栗姬打入冷宮了。要不是你橫加阻攔……哼!”長公主越說越來氣,看著愈發柔順的王美人,住口不語。


    “皇姐,昨日的事確實是栗姬失禮在先。可按宮規來說也不過是罰俸降位,遠不到打入冷宮的地步。您沒聽陛下說,哪有太子的母親被打入冷宮的呢?”王美人愈發細緻的講道。


    那長公主不過是被王美人昨日的態度氣昏了頭,本身也並不魯鈍。聽著王美人的話,仔細回想景帝昨日的態度,也確實沒有要發作栗姬的意思。當下也知道自己錯怪了王美人。隻不過她性子高傲,拉不下臉去說軟話,當即硬邦邦說道:“要不是你橫加阻攔,興許陛下被我架了上去,抹不開麵子就發作栗姬了呢!”


    “哪有這麽容易呢?”王美人聞言笑道。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長公主的神色,口中說道:“別說之前在太子府上了,自從陛下即位這麽多年,那栗姬的寵愛可有半分減少?且不說她兒子如今是當朝太子,陛下必須給他留幾分顏麵。單就是陛下對栗姬娘娘的情分來說,怎麽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就廢了栗姬。這可不是扔個阿貓阿狗那麽簡單,太子之母的廢立,可還是牽扯到國祚呢?那若是陛下沒有廢栗姬的意思,妹妹卻在一旁硬生生架著陛下,讓他下不來台。到時候沒扳倒栗姬不說,還讓陛下認為我小肚雞腸,分不出個輕重,不賢惠,不大度。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一邊說話,還一邊仔細打量著長公主的反應。


    長公主本就是一口氣堵在胸口,怕自己白搭了梯子別人反倒不領情。王美人來賠罪的時候氣就已經消了大半,不然也不會把阿嬌拉過來。就是想著一會兒讓阿嬌給求情自己順勢下台罷了。又聽王美人這麽一分析,更是心如明鏡,倒是隱隱有些後悔自己昨日的魯莽了。


    王美人從一個有夫之婦爬到如今的位置,最擅長的就是察言觀色。見到長公主麵上已無惱色。知道這次的危機已經解除,立刻笑著奉承道:“我知道皇姐的好意,您和那栗姬無冤無仇的,還不都是為了我和彘兒母子兩個的前途著想。皇姐的恩德援手,妹妹心中都記得呢!半點不會忘的,”


    長公主此時心緒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看著王美人的柔順心中得意,口中卻不冷不熱的說道:“我可不敢奢望你能想著我什麽好處。我就阿嬌這麽一個女兒,日後你們別辜負她就是了。”


    “那是一定的,阿嬌自小就是我看著長大,已經將她當做女兒來看待。何況她又這麽伶俐,彘兒也不會辜負她的。”說著,王美人轉頭給劉彘使了個眼色,口中笑道:“是吧,彘兒?”


    劉彘聞言連連點頭,看著隻是撇了撇嘴但笑不語的長公主,咬了咬牙,突然跪地叩了一個響頭,口中說道:“彘兒雖然不懂事,不過也知道皇姑母為了彘兒和母親廢了不少心神。皇姑母的恩德彘兒永生永世都不會忘記。也一定會對阿嬌姐姐好的,將來等彘兒長大了,也一定會給阿嬌姐姐蓋一個金屋子,實現彘兒的諾言。”


    長公主被劉彘這麽一跪嚇了一跳,仔細聽完劉彘的話,更是樂得合不攏嘴,親自起身將劉彘扶起抱到自己膝上,口中連連說道:“好!好!有你這麽一番話,皇姑母的努力也就沒白費。不過彘兒你以後可不興總是跪下,將來你可是要……的人,總是下跪豈不是折了皇姑母的福氣。”


    聽到長公主半承諾半讚賞的話,王美人的心這才算是完全踏實下來,當即笑著湊趣道:“即便是有那麽一天,給皇姐下跪也是應當的。那女婿給嶽母大人下跪,誰能說沒這麽個理兒呢?”


    長公主聞言,心情更是開朗。原本還有的一丁點芥蒂登時丟到了爪哇國去。一口接一口的親著劉彘的臉蛋,口中說道:“那我可捨不得,一個女婿半個兒,我哪能讓我的彘兒為難受委屈呢!”


    阿嬌也懵懵懂懂的在一旁幫腔道:“就是!就是!”


    “就是什麽呀!有道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還沒怎麽招呢胳膊肘就朝外拐啦!”長公主佯怒道。不過繃著的臉還沒保持一秒,看著阿嬌紅彤彤的臉蛋,自己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王美人也緊跟著打趣阿嬌給長公主捧場,堂內的氣氛頓時火熱起來。在王美人刻意的奉承拉攏下,一會兒就變得其樂融融。


    看著打心眼裏笑出來的長公主,王美人悄悄摸了一下額頭溢出的冷汗,知道這次危機算是全麵消除了……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今天要好好陪伴母後一天嗷~~~~


    o(∩_∩)o~


    ☆、第四十一章以退為進


    掌搓劉彘一事過後,綺蘭殿眾人愈發低調起來。王美人為了躲避栗姬的鋒芒,甚至勒令劉彘除了上課之外不得隨意出入綺蘭殿。可惜避得開栗姬,避不過太子。劉榮因為上次校場之事在事後被景帝措辭嚴厲的狠批了一頓,因此記恨於劉彘。每每見麵言語間的冷暴力不斷,再加上劉德、劉閾兩人從旁添油加醋,氣氛愈發緊張。韓嫣攛掇著劉彘在王美人麵前有意無意提起想換個老師教導的事。說了幾次之後,王美人也往心裏去了。畢竟竇嬰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太子太傅,那是和栗姬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豈能用心教導劉彘?不過這事究竟怎麽和景帝說,這換誰當劉彘的老師,都需要從長計議,並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王娘娘可以向陛下進言讓郅都做殿下的老師。”一次,王美人在綺蘭殿思考這事兒的時候,一旁陪著的韓嫣進言道。


    “蒼鷹郅都?”王美人有些詫異的重複道。“怎麽會想到他呢?”


    “回稟娘娘,阿嫣以前在弓高侯府的時候聽爺爺說起過郅都這個人,說他幹練果敢,公正廉明,頗受陛下的重用。”韓嫣笑嘻嘻的說道。一邊接過宮俾遞過來的果盤放到王美人麵前,看似隨意的開口說道。“更重要的是,聽說這個郅都大人和栗姬娘娘頗有不和。”


    “那倒是!”王美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豈止是不和,這郅都和那栗姬分明是有仇在先的。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個時候郅都還是個中郎將,曾經跟隨景帝去上林苑狩獵。其時正是栗姬最得寵的時候。所以景帝也將栗姬帶過去了。中途栗姬尿急,離了景帝的身邊去如廁。哪成想意外就在此時發生了。一頭野豬不知怎麽的衝進了茅廁,嚇得栗姬連聲大叫。景帝下意識便要拔劍去救栗姬,卻被郅都攔下了。並且還言道“栗姬不過是個卑微的姬妾,即便死了宮中這樣的女人數不勝數,可是陛下貴體隆重,若是有些許差池便是幹係到國祚的事情。”以此為由將想要逕自去救栗姬的景帝攔了下來。


    此事在事後被竇太後得知,認為郅都做的對,還賞賜了一百金。


    郅都因此得了太後的青眼,卻也徹底得罪了栗姬。打那以後栗姬見天兒在景帝麵前說郅都的壞話,煩的景帝實在不行,將人貶謫到濟南任太守。誰知郅都能力出眾,又鐵麵無私,任期之內將濟南治理的井井有條,路不拾遺。僅萬民傘就收了幾十個。因此聲名大造。後升至中尉,因為執法嚴明,不畏公卿,綽號“蒼鷹”。


    若是有這麽個人當劉彘的老師自然是好,可關鍵是這人能幹嗎?現如今綺蘭殿的尷尬境況朝野上下誰人不知,這郅都大好前程肯淌這個渾水?


    對於王美人的顧慮,韓嫣不可置否的但笑不語。伸手削了個梨遞給劉彘。路子已經給擺到麵前了,至於是否能走以及能走到什麽程度就與他無幹了。反正歷史上劉榮最後也基本上算是死於郅都之手,王美人是否能爭取到郅都,都不影響大局。


    王美人一雙美目連眨,有些狐疑的看著韓嫣。鬧不清這究竟是他自己的想法還是弓高侯的意思。不過現如今的情況,能拉攏一個是一個,少不得要去陛下麵前提一提。


    且不說王美人心中如何盤算,自從七國之亂後,景帝身體每況愈下。再加上上次長公主胡言亂語的“人彘之禍”也在景帝心中留了陰影。這麽一來二去,思慮過甚,身子骨有些熬不住,病怏怏的倒在了湯泉宮。有言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鳴也哀。景帝病中心神也愈發軟弱,心中惦念著長公主對栗姬的評價,也有些忐忑不安。當即琢磨著將栗姬召到湯泉宮問對一番。


    栗姬興高采烈塗脂抹粉的到了湯泉宮,還沒等和景帝撒嬌發癡呢,就聽景帝開口問道:“愛妃,朕的身子骨眼看就不好了。若是真有那麽一天,你可一定到善待朕的子嗣啊!”


    栗姬一聽,不由自主的撅起來嘴,厭煩的皺了皺眉。景帝一見她的神情暗道不好。果然,就聽栗姬十分不滿的說道:“陛下,我又不是他們的奶娘,憑什麽要照顧他們啊!”


    景帝看著麵前懵懵懂懂自顧自發脾氣的栗姬,心中寒涼不已。他知道栗姬現如今所說的話都是肺腑之言,沒有半點虛假。但凡她有半點心機或是半分賢良也不會說出如此混帳的話。景帝心中失望不已,但卻有些意料之中的感慨。畢竟以栗姬的性子說出這番話就證明她在景帝的麵前依然幹脆直率,不因為境況改變就失卻了本心。這也是景帝以前最欣賞的品質,可是放到如今這場景,卻讓景帝覺得說不出的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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