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寧站起身,從十四爺身邊擠出去,一邊走一邊說:


    “爺不妨自己好好看看,這小竹園被糟踐成什麽樣了?你我還能回到從前,假裝神仙眷侶般,在這裏繼續你儂我儂?”


    昨夜宋嬤嬤和落杏要收拾屋子,惜寧給攔住了。


    如今除了內室還有個樣子,起居室,書房,練功房,淨室,一片狼藉。


    書本雜物,扔得遍地都是。


    十四爺跟在她身後,繞著小竹園轉一圈,心裏的火悄無聲息地滅了。


    福晉的人下手可真是一點不留情麵。


    惜寧在茶水間停住腳步,裏麵瓶瓶罐罐地,摔了好些在地上。


    她踮著腳,小心地不踩到碎瓦片,走到對麵牆那邊,才轉身一攤手,對著十四爺問道:


    “爺,你覺得這小竹園,日後我還能安生住著嗎?”


    十四爺一時無語,看著與自己隔了一地瓦礫的惜寧,好一會才歉然地說:


    “阿寧,爺這次一定要抬你做格格,再給你把小竹園重新修一遍,保證比現在住著還舒適。等你成了格格,住在這裏就不算逾製,福晉也說不了什麽。”


    “抬格格……嗬……”惜寧無奈地苦笑一聲。


    “然後呢,每天去福晉院裏請安聽訓,與你的幾個女人勾心鬥角,唇槍舌戰,今日她踩我一腳,明日我坑她一回,慢慢變得麵目可憎,珍珠成魚目?”


    惜寧搖搖頭,斷然道:


    “我絕對不要那要活著 ,十四爺,不管您能不能懂,反正我不願意做奴婢,就算抬格格又怎樣?還不是半個奴婢?”


    十四爺張嘴欲言,卻又無可反駁。


    的確,格格是妾室,妾室隻能算半個主子。


    “那你想怎樣,難不成,你要做嫡妻正室?阿寧,你講講道理好不好,認識你之前,我已經有了福晉側福晉,總不能為了你,把她們趕走吧?”


    惜寧歎一口氣,她知道,十四爺已經被自己逼到極限。


    前世活了三十五年,加上這輩子,她心理年齡奔五,心智上遠比十四爺要成熟穩定得多。


    說起來,十四爺才是個戀愛腦,為了惜寧底線一退再退。


    惜寧也明白 ,自己突然這麽著翻臉,有點欺負人。


    十四爺雖有那麽些女人,可他對自己的心是誠的,這一年多,幾乎是不遺餘力毫無保留地愛著自己。


    隻是在惜寧看來,愛情誠可貴,生命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


    不借著這次楊玉婷搞事情的機會離府,日後再難脫身,隻能狠心逼迫十四爺。


    “爺,您甭開玩笑了,說句僭越的話,別說福晉,就算您讓我做皇後,我也不願意。這個世道,根本沒有給女人留活路,做皇後又怎樣?還不是被關在一方深宮後院裏,一群女人,自相殘殺?”


    惜寧這段話,可謂是大不敬。


    她故意這麽說,不過試探十四爺的反應。


    惜寧早就疑心,十四爺怕是起了奪嫡之心。


    她讓達康悄悄囑托石林,去打聽王楊兩家的事情。


    石林家本就是江南人士,世代商戶,三教九流,都打交道,想查些什麽事情,不算太難。


    果然沒兩個月,南邊的消息傳過來。


    楊有光在湖州有個外號,叫做楊扒皮,意思就是連地皮都能刮下來一層的那種貪官。


    而王尚書,是文官士大夫的首領人物,與阿靈阿,馬齊那些人關係密切,這兩人是八爺黨的核心人物。


    惜寧猜測,楊格格很可能是八爺黨送來籠絡十四爺的女人。


    隻有如此,才能解釋,德妃為何如此重視楊玉婷。


    她苦口婆心循循善誘,好容易才讓十四爺離八爺遠了些 ,卻被楊格格橫插一杠子,讓爺起了爭儲之心?


    前世要到二廢太子,八爺徹底沒戲後,十四爺才接收八爺黨,與四爺相爭。


    可如今太子還好好的呢!康熙爺還沒罵八爺是辛者庫賤奴所出,良妃還沒去世。


    難道這一世,自己的出現反而加速了進程?


    惜寧有些氣餒,莫非無論她做什麽,也無法改變十四與四爺最終敵對的局麵?


    她故意說,即便做皇後,也不稀罕。


    一是表明自己的立場。


    二是試探十四爺的反應。


    若爺毫無奪嫡之心,聽到惜寧這般大逆不道之語,必定大驚失色。


    要是十四爺受了楊玉婷的蠱惑,非要走那條奪嫡的不歸路,惜寧趁早離府,先救了自己小命再說。


    離了府,她能做的事情更多,施展的空間更大,總比關在這後院坐以待斃要好。


    十四爺怔怔地,對惜寧提到做皇後並沒有太大反應。


    惜寧暗自歎息,看來她猜得沒錯,十四爺如今雖然不與八爺親近,暗地裏卻與那些居心叵測的大臣們攪合到一起,起了奪嫡之心。


    她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的瓦礫,走到廊下。


    仰頭望天 ,夏日的天空,那麽藍,又那麽透。


    那麽遠,又那麽近。


    仿佛她一伸手就能觸及天空,觸及另一個目力難及的世界。


    “爺,我隻想自由自在,堂堂正正地做個人,您就放我出府吧!”


    惜寧仿佛夢囈一般哀求道。


    十四爺聽不懂她說什麽,有些茫然地問:


    “那你我呢?你對我,就一絲情意,一絲眷戀都沒有嗎?就真舍得,這般棄我而去……”


    他心一抽一抽地痛,想到惜寧要出府,要離開他,便難以忍受。


    好像心被戳了個窟窿一般,鮮血汩汩地往外冒,痛到他想彎下腰,捂住心窩。


    惜寧有些不忍,低頭不敢直視十四爺因痛苦而有些扭曲的臉。


    “爺,惜寧出府,與你我無關。你要明白,身為奴婢,我沒有資格與你談情意。”


    許久,她才啞著聲音說。


    可十四爺聽不懂,他也不想搞懂。


    沒有資格談情意,那這兩年來,點點滴滴,都算什麽?


    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壓製怒火,不對惜寧發脾氣。


    “不可能,你休想離開我!”他咬著牙道。


    惜寧眼紅了,低頭沮喪地說:


    “那好吧。惜寧與您,隻能不複相見了。要麽放我出府,要麽讓我去廟裏出家。”


    頓了頓惜寧又說:


    “當然,爺是這府裏的天,您可以用蠻力逼迫我,這門擋不住您。隻是院裏有井,屋後有湖,惜寧大不了,還有個死。”


    說完,便轉身回了內室,輕輕把門關上。


    十四爺目瞪口呆,一時半刻,竟不能動彈。


    她這都說得什麽瘋話啊?


    劉喜和宋嬤嬤幾人嚇傻了,都不敢上前勸慰,一個個縮成一團,恨不得在爺跟前消失。


    十四爺呆呆站了好一會,才搖搖晃晃地出了小竹園。


    惜寧說話擲地有聲,後來幾日裏,十四爺過來好幾回,她都閉門不見。


    十四又痛苦又惱怒,卻也不能真的使用武力,把門給踹了。


    若那樣,他擔心惜寧更加看不上自己。


    小九子如喪家之犬一般,一直待在小竹園,膽戰心驚地。


    十四爺倒是沒有限製小竹園諸人行動自由,京韻堂有事請示惜寧,會將條陳送到西門,再由看門的小太監傳給小九子。


    倒是惜寧自己把自己給禁足了,連小竹園的大門都不出。


    如此一膠著,竟忽忽過了一個多月。


    中秋節福晉和十四爺送來的賞賜,惜寧看都沒看一眼,讓落杏和宋嬤嬤收撿入庫。


    十四爺不敢往小竹園裏硬闖,隻能讓宋嬤嬤和落杏把人給看好了。


    絕對不能讓姑娘靠近水井或湖邊,夜裏睡覺也必須有人在屋裏值夜。


    他漸漸冷靜下來,想了很多。


    與惜寧在一起兩年,十四爺最大的進步,就是學會了換位思考,不再意氣用事,獨斷專行。


    這麽一換位吧,他慢慢地能理解惜寧了。


    要換了他自己,也不樂意待在這府裏,後院妻妾之爭,十四爺本來就挺煩的。


    若歲歲年年日日,陷於後院蠅營狗苟,嘖嘖,想起來就不寒而栗。


    惜寧不是一般的女人,不單單是模樣好,性情好。


    她品行好,學識淵博,又有胸襟才幹與魄力。


    可惜生就女兒身。


    可就算是女人,她也不該是奴婢妾室,應該體體麵麵地嫁人,做正室夫人。


    誰若有幸娶了她做妻子,都該好好地守著她,一生一世,絕對不該有二心。


    十四爺以前不懂,府裏福晉側福晉格格都是皇上和德妃給安排。


    如今他知人事,通情愛,方覺若從己本心,實在不願往後院塞這麽多女人。


    麻煩不是?妻妾爭寵,後宅陰私,實在是禍不是福。


    覓得心愛之一人,相守相伴一生,才是真舒坦快意。


    這麽一揣摩,十四心裏就更難受了。


    如今為時已晚,回天無術,說起來都是錯錯錯,莫莫莫。


    他什麽都給不了惜寧,給不了正室嫡妻的地位和尊榮,也給不了一心一意隻此一人的忠心與愛護。


    拿什麽留下惜寧呢?


    除非……惜寧很愛他,舍不得他,心甘情願地留在這府裏,做個妾室。


    可惜寧對他,大概不過如此。


    十四爺曾想過,若終有一日能坐上那個位子,要讓惜寧做皇貴妃。


    那樣就沒有人能欺負她,磋磨她。


    如今才知道,她連做皇後都不稀罕。


    這一年來所做的一切,還有什麽意義呢?


    十四本來就沒有做皇帝的心思,一時起了那個念頭,說不清楚是被德妃所逼誘,還是為了跟四哥別苗頭,為了惜寧的心又有幾分。


    怕是還有些虛榮與權欲心,能做高高在上的君,誰願意俯首稱臣呢?


    可如今,惜寧要離開他,一切都索然無味,失去了色彩與意義。


    他腦子亂哄哄的,想不明白,看不清楚,到底該怎麽辦?


    難道真的別無選擇,隻能放惜寧離府?


    不行,十四爺一想到她離開自己,以後有可能擇人另嫁,就好像有把尖刀紮進心窩,緩慢攪動那般疼痛。


    或者他可以強取豪奪把惜寧硬留下來……斷了她與京韻堂的聯係,奪了她的股份,讓她隻能依靠自己,才有活路。


    可那樣太殘忍了,等於把惜寧這隻美麗又聰慧,驕傲又善良的小鷹,剪掉翅膀,關進籠子裏養成鸚鵡。


    她怕是寧願絕食而亡,也不會與自己善終。


    再說惜寧說得沒錯,隻要她在這後院裏,福晉免不了要明裏暗裏的磋磨暗算。


    十四爺也不能時時刻刻守著她,總會有百密一疏的時候。


    想到福晉,十四爺又去了一趟雲霞居,審問楊玉婷。


    楊玉婷悔啊,悔不該聽了福晉那句下蠱一般的慫恿之言,一招錯,終生誤。


    十四爺問出來,福晉一句話:主子爺最恨人殘害子嗣,便勾起楊玉婷了惡念,心裏一陣惡寒。


    他不能明著責罰福晉,因為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她是有意唆使楊玉婷行此惡事。


    十四爺什麽都沒說,過了幾日,把四阿哥從福晉院裏挪出來,放到二進院裏養著。


    原本說楊玉婷生下孩子,給福晉養,如今自然也不成了。


    福晉心中忐忑不安,半真半假地病倒。


    十四爺步步緊逼,幹脆把她管家權也給奪了,讓舒舒覺羅氏和伊爾根氏打理內務。


    完顏氏怎麽也沒想到,十四爺這麽狠心,連問罪都不問,直接把她給處置了,軟禁了,架空了。


    這下她真的病倒了,此後一年裏倒有半年喝著藥。


    十四爺又讓手下人去查惜寧,重點查石林。


    惜寧要離府,除了不願陷於後院爭鬥之外,怕還有一個原因,是在京韻堂玩野了心吧?


    十四爺本不是多疑的人,可如今卻由不得他不多想。


    一個女人,若沒有一點指望撐著,哪來那麽大的決心與脾性?


    雖說在這府裏做格格隻是半個主子,可出去了日子難道會容易?


    這世道對女人可不仁善,尤其是惜寧這樣,做過侍妾的,還不知道要經曆什麽樣的風雨摧殘!


    十四爺不得不懷疑,有人攛掇甚至引誘惜寧,生出這般心思。


    她一直藏在後院,唯一接觸外人的機會就是京韻堂。


    過了幾日,手底下人的線報說,那石林是常有家鄰居,從小與達康交好。


    石家在江南是頗有名的商戶,石林爹娘這一支是石家宗主派到京城來開疆拓土的,想把生意往北邊滲透。


    在京城看著不顯山不露水,但人家經商有百年傳承。


    達康想到找石林做京韻堂的大掌櫃,也就不奇怪了。


    吳姑娘當年進宮落選回家,那石林被送回江南老家曆練去了,與姑娘沒有什麽交集。


    石林媳婦是在江南老家定的親,遠房表妹,前年生了個大胖小子,這年前又懷上了,且今年春天石林剛納了個妾。


    十四爺起初還麵無表情,直到聽說石林妻妾雙全,心騰地一下就落實了。


    這種人,惜寧不可能會與他有什麽牽扯。


    可是,既然沒有人攛掇,惜寧究竟為何,一夜之間,翻臉無情?


    八月底,小竹園來了訪客,真珠公主。


    “惜寧,你怎麽閉關了?京韻堂七八月新排的戲,可好了!你咋不去看呢?”


    惜寧微微笑,伸手捏了捏她鼻子,故意逗她:


    “最近我出不了門,你是不是玩瘋了?泡在京韻堂了吧?聽說你老纏著人家林深要學戲?”


    林深就是那位把她迷得不要不要的武生,真珠臉紅了,嘟囔一聲道:


    “姐你咋什麽都知道?那林深太不夠意思了,我都賞他那麽些好東西,他還老擺師傅架子,讓個小黃瓜秧子來教我,切……”


    兩人打鬧了一回,真珠才說:


    “惜寧,你和十四爺是不是吵架了啊?”


    惜寧笑一笑,搖頭道:“不算吵架,算……分手?”


    “啥?”真珠楞了,脫口而出:


    “為啥啊?十四爺對你這麽好,他特意讓人來找我,說你在府裏過得不快活,怕你悶著難受,讓我來看你。”


    惜寧心裏一酸,十四這莽撞大男孩終究是長心眼了,竟心細如斯。


    她摸摸真珠的臉,犯愁地問:


    “真珠啊,你在草原上那麽自由灑脫,真的要嫁到京城嗎?在京城女人多是關在後院的,輕易出不了門……”


    真珠臉又紅了,好一會兒才喃喃地說:


    “那要是真的喜歡他,就不會在意了吧?”


    惜寧搖頭,情竇初開的純真少女啊,她還不知道現實有多殘酷呢。


    “我想離開十四爺府,在這裏,我一個月隻能出去一次,太憋屈了…… 真珠,你能體會這種坐牢一般的感覺嗎?”


    惜寧知道,與真珠說那些自由啊,平等啊,她都聽不懂。


    說坐牢,她應該能體會。


    果然真珠點頭道:


    “我懂,在皇宮裏陪著皇祖母那三個月,我快瘋了,真的無法想象,皇祖母竟然一輩子都生活在那裏……”


    真珠誇張地抖了幾抖,把惜寧給逗笑了。


    “對了,上次去西山,十三爺墮馬了……好像是膝蓋出了什麽毛病,烏蘇氏本來還說來看你,可她得照顧十三爺,走不開,讓我問你好。”


    “墮馬?”惜寧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前世十三爺受太子連累,被康熙爺冷落,關了一年的禁閉,去年太子複立後,他才放出來。


    禁閉的那一年裏,十三爺重病臥床,不想讓康熙爺誤以為自己裝病邀寵,竟沒有上報病情求治,因而耽誤了病情。


    雍正爺登基後,他鞍前馬後,日夜操勞,以至後來沉屙難起,英年早逝。


    十三爺的病是膝關節的問題,俗語叫做鶴膝風。


    這病很難治,痛起來簡直要命,膝蓋腫脹如鼓,血流不暢,小腿會逐漸萎縮而癱瘓。


    得這病的人,小腿細如竹竿,看上去好似鶴腿孤立一般,才有了個名字叫鶴膝風。


    惜寧為什麽會這麽清楚呢?


    前世她爺爺就得了這個病,後來用了一個土方子,叫四神煎,還真就治好了,至少沒再惡化,夜裏也不會痛得睡不著覺。


    心裏記掛著這事,惜寧就有些心不在焉的,真珠安慰了幾句,便告辭去了前院。


    她是蒙古公主,性格直爽快人快語地,見惜寧這般憔悴,憋不住了衝到前院,嚷嚷起來。


    “十四哥,我說你要不就讓惜寧姐出去吧,她瘦了許多,人也沒了精神。你把她關在府裏,有意思嗎?要是有人這麽關著我,我早就瘋了,死了!”


    十四爺聽不得這個死字,讓他想起惜寧說的,大不了還有個死呢!


    難道真的像真珠說得,放她出府?


    真珠告辭後沒多久,小九子就來了前院,拿著一張字條。


    “爺,姑娘聽說十三爺墮馬,膝痛夜不能寐,寫了一個方子請您轉交給十三爺。姑娘說她外祖當年也是這個病,用這個方子,能緩解疼痛,防止病情惡化。”


    小九子猶豫了下,又說:“姑娘囑咐了,讓奴才催著爺,快些送去,十三爺這症候已經耽誤了一兩年了,刻不容緩,拖下去將來會癱瘓在床的。”


    十四爺接過那字紙,細細讀了一遍,惜寧的字,真好看啊,有風骨,像她這個人。


    十三哥墮馬他聽說了,去西山行宮給皇阿瑪請安時,不小心摔下來。


    皇阿瑪讓太醫給診治,這才知道,他忍受這膝痛折磨,已經一兩年了。


    十四爺立馬換了衣服,去十三爺府上送藥方。


    十三爺用了惜寧的方子,膝痛果然有所緩解,此是後話不提。


    九月天高氣爽,這日午後惜寧在書房寫冬日修繕戲樓的方略。


    這京城夏日裏還算舒服,到了十一月,寒風呼嘯,冷意侵骨。


    惜寧琢磨著讓石林做一個頂棚,將戲樓子蓋起來,再打造一個冬日室內花園。


    不然到了十一月,戲樓子隻能停業了。


    誰大冬天的吸著鼻涕,吹著穿堂風看戲啊?


    再好看的戲也留不住人。


    這種室內暖房園林在後世常見,可這幾百年前,建築材料與技術缺乏,不知道能不能建成。


    若建成了,京韻堂會成為冬日裏京城王孫貴族趨之若鶩的消遣去處。


    也沒別的地方可去啊,不就隻能往這戲樓子裏紮堆麽?


    惜寧不惜重金,也要把這暖房花園戲樓子打造出來。


    她正忙著呢,宋嬤嬤進來小心翼翼地說:


    “姑娘,前院來人傳話了,說十四爺想過來看看您,跟您聊聊出府的事情。”


    惜寧手下的筆一時停滯住,一團墨滴下來,她的眼淚也掉下來,染上紙麵字跡,暈成一朵花。


    十四爺終於想通了!她終於能出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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