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寂答應一聲,出門下樓。


    路飛已經控製住剛剛遭到劇烈震盪的情緒,麵對許幽和白嘯風的關切詢問,隻好東拉西扯,說些諸如“茶水太燙,沒注意”之類的藉口,好歹敷衍過去。解意體貼地拉他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華叔讓工人重新給他們換了一壺茶,四個人便坐在那裏聊天。


    許幽對永基地產的一些發展思路很感興趣,與他興致勃勃地探討起來。路飛笑道:“永基地產是民營企業被國企兼併,以後的發展是整體納入大能集團的發展戰略之中,與你的公司路數不同,隻能參考。你以一人之力能把集團發展得這麽好,實在了不起,我很佩服。”


    “路總過獎了。”許幽笑容可掬地舊話重提,“路總如果來協助四公子的話,那他就如虎添翼,這裏的舞台就更小了。我覺得你們還是到我們那裏去發展比較好,畢竟我們那邊是平原,容易向外擴張,這裏受地勢影響,隻能向東西伸展,南北都是山區,沒有開發條件。”


    路飛輕鬆地說:“我在哪裏都無所謂,主要看小意和……四公子的意思吧。”他本能地想叫“容哥”,幸而在出口之前意識到了,便及時改口,卻忍不住看了一眼解意,那聲“小容”又出現在腦海中。


    解意一接觸他的目光就明白他又在想什麽,不由得忍俊不禁。其實他心裏也巴不得能一直叫“容哥”,不用在人前改口,叫起來心裏實在別扭,估計容寂聽著也別扭,所以現在隻能讓容寂快快上位,大家都叫他“榕哥”,他也就可以理所當然地跟著叫了。漢語就這個好,“容”與“榕”在發音上是一樣的,完全聽不出分別,於是他和容寂就可以完全回到過去那種熟悉的氛圍中,不會再有違和感。


    他們閑聊了一會兒,容寂便走下樓來,客氣地說:“路總,我大哥想跟你聊聊。”


    “哦,好。”路飛馬上放下茶杯,起身走了過去。


    他一本正經地跟著容寂上樓,然後裝作不經意地問:“解總在這兒有畫室嗎?”


    “有。”容寂順手推開一扇門。


    “哦,我參觀一下。”路飛說著走進去,踱到一個角落。看到容寂也走進屋中,並且關上了門,他再也忍不住,坐到椅子裏便悶聲狂笑。


    容寂當然知道他在笑什麽,走過去捶了一下他的肩頭,低聲說:“你要再笑,當心我剝了你的皮。”


    “對不起,容總,我實在忍不住。”路飛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解總竟然有一天會這麽叫你,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實在不行了,我忍得太辛苦了,你讓我先笑一會兒。”


    容寂微笑著搖頭,輕輕嘆了口氣,“他才不想那樣叫我,可又沒辦法。你更要注意,別再叫什麽‘容總’,那才會讓人疑心,叫聲‘容哥’倒沒什麽。另外,你也別再叫什麽解總了,小意不愛聽。”


    路飛笑了一會兒,終於平靜下來,抬起頭來一邊喘氣一邊點頭,“好,我叫你‘容哥’。至於解總,我試著像那些兄弟一樣,叫他‘意哥’吧。”


    “也行。”容寂打量著他,“笑完沒有?笑完了就過去見見大公子。這位是陳氏的掌門人,精明強幹,滴水不漏,你小心應付,別太大意。”


    “我明白。”路飛恢復了鎮定,精神抖擻地站起身來,“好了,容哥,我們走吧。”


    第18章


    路飛一站到陳智凡麵前就贏得了他的好感,馬上在心裏認為他比自己的三弟更像一個集團的掌門人。路飛很客氣,在言談之間再三強調解意與自己的友誼,所以自己是一定要講義氣的,所謂情義無價,就算不當永基地產的總裁,過來做陳四公子的助手,那也是很開心的一件事。


    陳智凡對他很讚賞,微笑著說:“永基地產是國企,你幹得再好,也不過拿份工資再加獎金,到這邊來了以後,名聲是比不過你以前,但在經濟上我們是不會虧待你的,保證你的收入比以前要高得多。”


    “謝謝大公子。”路飛表現得很高興,也很誠懇,“我來幫四公子,不是為了錢。”


    “我知道,你是跟小意講義氣。”陳智凡淡淡一笑,“這樣的好兄弟,我們陳家最歡迎。”


    說到這裏,容寂便看出他很累,於是溫和地說:“大哥,你剛好一點,還是得多休息。我去給你拿東西來,你吃過了就睡一會兒吧。”


    陳智凡淡淡地道:“我還不餓。老三怎麽樣?醒了嗎?”


    “三哥還沒醒。”容寂輕聲說,“我等下就去看他。”


    “好,你陪路先生去用餐吧。”陳智凡有些疲憊地點頭,然後看向路飛,溫和地道,“路先生,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別客氣。”


    路飛立刻答應,然後自然而然地起身,與容寂一起,小心翼翼地扶著他躺下,給他把被子蓋好,這才關上大燈,輕手輕腳地退出去。


    容寂掩上房門,低低地道:“我們去看看三哥吧。”路飛立刻點頭同意。


    兩人剛走到陳三的房門前,王曉舟滿臉喜色地從裏麵奔出,看到他們便笑,“三哥醒了,我去拿點東西來給他吃。”邊說邊飛奔下樓。


    容寂很高興,帶著路飛進去,果然看到陳三睜著眼睛躺在床上,臉色雖然仍是蒼白如紙,卻並沒有給人委頓的感覺。看到容寂進來,他溫和地笑了,眼裏散發著暖暖的光,聲音微弱地說:“你沒受傷,太好了。”


    容寂心裏一熱,坐到床邊,感動地握住他無力的手,“三哥,你放心養傷吧,公司的事有我。”


    “嗯,有你在,我很放心。”陳三微笑,看了一眼站在弟弟身邊的人,“這位是你朋友?”


    “哦,他叫路飛,是小意的朋友,現在也可以說是我的朋友。”容寂為他介紹,“是小意叫他過來當我的助理。”


    “是嗎?好啊。”陳三什麽也沒問,“一看路先生就是個人物,我們家老四剛開始做生意,拜託你多費點心。”


    “三哥客氣了。”路飛很謙虛,“能過來幫容哥,我覺得很榮幸。”


    陳三微微一笑,沒再說這事,閑閑地道:“你見過曉舟了吧?”


    “嗯,見過了。”容寂輕笑著說,“那孩子很緊張你,一來就衝上來守著你,不吃不喝的,誰勸也不聽。”


    陳三很開心,“他是個好孩子。我們在一起這麽長時間,他從來沒見我受過傷,這次隻怕會紅了眼,如果查到是誰幹的這事,他弄不好會去滅人家滿門。他太單純,跟人動手可以,但對那些陰謀詭計就有些對付不了。以後如果我不在,你替我看著他點,別讓他闖禍。”


    容寂還沒說話,門口便炸響一個聲音,“什麽叫你不在?”


    他們轉頭看去,隻見王曉舟端著一個托盤站在那兒,直盯著床上的陳三,眼睛都紅了,質問道:“什麽叫你不在?你要去哪兒?”


    陳三愉快地說:“來,曉舟,過來見見四哥。”


    王曉舟這才走過去,很正式地叫道:“四哥。”


    “曉舟,你好。”容寂笑著點頭,把位置讓開。


    王曉舟走過去,把托盤放在床頭櫃上,小心翼翼地把陳三托起來一點,在他的脖子下多塞了一個枕頭,然後餵他喝粥。


    陳三隻喝了一口就皺眉,“我不吃豬肝,你應該知道的吧。”


    “我知道。”王曉舟輕聲解釋,“華叔說這個是補血的,你就當吃藥,好不好?”


    “不好,我寧願吃藥也不吃豬肝。”陳三堅決不肯再吃,忍不住抱怨,“華叔明明知道我不吃豬肝,這不是故意整我嘛。現在欺負我動不了,等我傷好了再跟他理論。”


    王曉舟被他逗笑了,趕緊安慰,“華叔應該不會弄錯,我到廚房去的時候華叔不在,是七嫂給我盛的粥,估計他弄錯了,把給大哥準備的粥拿給我了。”


    “嗯,應該是,大哥要吃豬肝的。”陳三嫌弄地看著他手上的碗,“趕快拿走,別把這東西放我麵前了。”


    王曉舟看他精神恢復到可以挑剔飲食了,心裏非常高興,立刻答應著,急匆匆地出門,到廚房去換。


    白嘯風、許幽和解意聽說陳三醒了,馬上跟著王曉舟上來看望。等陳三鬧完脾氣,這才笑著圍過去跟他說話。


    白嘯風笑眯眯地調侃,“第一次看你這麽別扭,真難得。曉舟是個好孩子,你別欺負他。”


    “我沒欺負啊。”陳三愉快地說,“你應該知道的,我確實不吃任何動物的肝髒,無論是豬肝,還是鵝肝。小幽,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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