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孤影走到石床邊坐下,示意水清玄也在他對麵坐下,才緩緩開口道:“白水指的創始人其實並非白水一族之人,而是靈炎一族的某個天才。”


    “啊。”水清玄聽到這話非常震驚,她一直以為白水指一定是白水一族的先輩開創的,隻是仔細想來,好像白水指的由來和創始人這一段,白水一族內沒有任何記載和傳說。


    “開創白水指的那個先祖,其初衷是創造一門殺傷力極強的指法,在他的手中,這套指法強大無比,一指點出,能夠洞穿敵人的頭顱或者胸口。這就是他創立這套指法的初衷,直取敵人性命。”木孤影對於水清玄的驚訝似乎在意料之中,接著說道。


    “隻是後來傳授給後人的時候,發現幾乎沒有人能夠駕馭這套指法,他的後人不但不能洞穿敵人的胸膛或者頭骨,反而弄傷了自己的手指,於是在他之後,這套指法就被塵封了起來。”


    “直到有次機緣巧合,白水一族的某位高手得到了這套指法。經過研究以後,他發現將這套指法改為攻擊敵人穴道非常有用,可能靈炎一族的那位天才創造這套指法的時候,穴道的理論還不成熟。”


    “在白水一族高手的修改下,才有了精準打擊敵人穴道的白水指。但是那位高手並沒有停止研究,他還將白水指做了另一套修改方案,不但能精準打擊敵人的穴道,而且保留了它的強大爆發力,隻是後一套方案因為練習的難度太大,並沒有流傳下來。”


    聽到這裏,水清玄也清楚了,她驚喜地看向木孤影。


    木孤影看了看水清玄那驚世駭俗的容顏和會說話的眼睛,點點頭道:“沒錯,我這裏正好有那套指法,而且你這樣的天才,是能夠練習它的。”


    “謝謝木前輩。”水清玄急忙行禮。改良的白水指對於木清玄來說太重要了,她現在已經將白水指的攻擊角度和精準度練到了極致,但是如果還想再進一步,實在是太難了。


    因為再往上的高手,知道她擅長白水指,很可能在戰鬥之前或戰鬥中,移動身體穴道的部位,隻要移動一分,她的白水指就很可能失效,水清安麵對江小楠的時候,就遇到了這種情況而失敗了。


    “其實,這一套指法的關鍵在於,要加強這幾個部位的銘刻。”木孤帆說著,用手指在一塊石板上惟妙惟肖地刻畫出了一個手指的結構,然後開始標注加強銘刻的部位。他居然能很隨意就用手指在石板上刻畫,這實力,也是驚到了木清玄。


    木清玄點點頭,比她的天賦很強,很快就領悟了是哪一些結構,閉目就開始銘刻。以她的天賦,隻要木前輩說的是真的,隻要一天,便能見到一定的效果。


    鹿夜的手和鹿遲的一接觸,手掌上的白螟就開始活躍起來,瘋狂湧向手掌。隻有和夜之銘刻術緊密結合的那些沒有動,那些自由存在的白螟全都動了。


    鹿遲的手掌上也是如此。兩人體內的白螟,就這樣在兩人的雙掌之間接觸並融合在了一起。


    鹿夜感覺白螟發生了融合,就如同兩個泡泡融合在一起,變為一個更大的泡泡一般。


    外人看不出來,鹿夜和鹿遲手掌卻是發生了極大改變,就如同散落在地麵上的碎石,漸漸融合為一塊塊石板,又漸漸融合為一條寬敞的大路一般,大路的兩頭則鏈接著鹿夜大大腦和鹿遲的大腦。


    一個須發兼白,麵色紅潤的老頭出現在這條大路上,身後跟著一個戴奇異金屬麵具的男子緩緩走來。隨著他們走來,身後的背景漸漸變換,變成了天涯雪山。是木行羽。


    “你好,白魔。”木行羽對著鹿夜說道。


    鹿夜有些懵,他說道:“木前輩,我不是白魔,我是鹿夜啊。”


    但是木行羽就像沒有聽到他說話一般,表情沒有變化,而是有些玩味地看著鹿夜。


    “你體內的這種螟叫做白螟,你終於出世啦。”


    鹿夜這個時候終於有些反應過來了,木行羽不是在對著他說話,這是在和鹿遲說話,鹿夜見到的是鹿遲的記憶,也就是白魔的記憶。白魔肯定是覺得這一段記憶特別重要,所以展示給鹿夜看。


    沒想到白螟之間,竟然能共享某些記憶,這有些神奇。


    和溪長鳳對戰的時候,鹿夜在被溪長鳳的白水指點中穴道,無法行動的時候,就曾經喚醒過體內的白螟,那個時候的感覺跟現在有些像。


    隻不過那一次和白螟建立的鏈接非常微弱,隻有穴道附近的某些跟鹿夜建立了聯係。


    “白魔的形成非常苛刻,從古至今,有上千人感染了白螟,但是沒有一個成為白魔。想不到在白螟絕跡了數百年後,想不到你竟然成為了白魔。”


    鹿遲抬頭看著木行羽,他的語言功能幾乎等於沒有,所以他不能和木行羽對話。


    “不過你要小心了,黑螟也已經出世了,也許很快,黑魔也會出世。黑白魔形同水火,它們的存在就是為了消滅對方。”


    “黑白魔的出現,一般都會帶來戰爭,也許很快,戰爭就要降臨了。最近十年,我們發展得太緩慢了,這樣下去,我們遲早會被消滅。這次戰亂之後,必須盡快建立新的格局,發展更快的格局,要不然,我們要被淘汰了。”


    這是木行羽最後的話語,說完之後,他就帶著麵具男子離開了。


    隨後,天涯雪山的畫麵開始漸漸淡去,另一幅畫麵漸漸顯現。


    這次的畫麵,非常模糊而且不穩定。天空中就像在不斷飄落著嘈雜的白點,空中也傳來了很多幹擾的噪聲。


    而且這次的畫麵,鹿夜感覺不是來自鹿遲的經曆,而是來自很遠很遠的過去。從視角來看,是一個站在山頂的人朝下看去的畫麵。


    巍峨的群山之中,有一片廣闊而美麗的草原,草原的中心,有一大片石頭宮殿。宮殿宏偉壯闊,是鹿夜從沒見過的風格。


    宮殿的外圍,兩股勢力正在交戰,雙方的戰鬥力都非常強大,其中不乏水族長那種級別的存在。


    其中穿著黑色衣服一方的非常凶狠,攻擊手段也非常奇特,多利用抓和咬,不像是人類的攻擊,更像是某種凶殘的野獸。


    更重要的是,他們就像不知道疼痛一般,身上的傷口,根本不影響他們行動,甚至斷了雙腳,還在用雙手盡力爬過去撕咬敵人,場麵讓鹿夜心生恐懼,冒冷汗。


    憑借著數量優勢和凶殘的戰鬥,黑衣服一方漸漸取得了優勢,無數的勇士被屠殺。戰場上的殘骸不斷增加,血水如同野火,燒紅了草原。其中一個黑衣服的明顯是首領,很多實力強大的黑衣人圍在他周圍,他們所到之處,敵人無一能擋,無數的對手被他們撕成了碎片。


    這場戰鬥實在是太過慘烈和凶殘了,鹿夜曾無數次想象過戰爭,親眼見到才發現。戰爭的殘酷和冷血,遠遠超過他的想象。


    這還沒完,黑衣服一方湧向石頭宮殿,開始屠殺裏麵的女人、老人和孩子。他們下手,根本就沒有一絲的同情和憐憫。


    石頭宮殿被破壞力極強的黑衣人陸續摧毀,女人和孩子的慘叫聲即便是隔著遙遠的距離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鹿夜雙眼充滿了淚水,他緊緊握住雙拳,這場麵,比白蓮會屠殺鹿鳴村還要凶殘數百倍。原來不止鹿鳴村,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弱者受到了無情的欺壓甚至屠殺。


    屠殺持續了很久很久才結束。還有很多活著的人,被黑衣人控製住,押到了首領麵前,都是一些年輕力壯的戰士。


    他們開始詛咒黑衣人的首領,用最惡毒的話語。但是黑衣人的首領沒有理會他們,他走到了他們麵前,一口咬住第一個人的脖子,很快那人臉色就開始發黑,不省人事了,接著是下一個。


    足足上百位勇士,都被執行了同樣的刑罰。然而,過了一段時間,他們動了,他們沒有死,但是他們變成了跟黑衣人一樣的生物。


    看到這種場麵,鹿夜想起了自己的脖子,當初自己也是被鹿遲這麽咬了一口,不同的是,自己沒有變成野獸。


    儀式結束,黑衣人首領突然抬頭看向山巔。


    這時候,視角開始轉移,原來山巔不止有一個人,而是一支龐大的軍隊。山的最高處是一個王座,坐著一個身材高大,皮膚粗糙的男子,一看就是非常強悍之人。


    王座的旁邊則站著一個老者,頭發花白,臉皮幹枯,拄著一根手杖,看年紀可能有一百來歲了。


    老人混濁的老眼看著遠處的黑衣人然後嘰裏咕嚕說著話,顯得有些焦急和哀求,是鹿夜聽不懂的話語。


    王座上的男子似乎不以為意,他用蔑視一切的語調說著什麽話。


    正在此時,山下一聲巨吼聲傳來。黑衣男子帶著隊伍朝山巔衝了過來。王座上的男子驀然起身,他非常憤怒,就像是大象被螞蟻咬到了一樣狂怒。


    王座上的男子振臂一呼,他的軍隊也以同樣高亢的聲音回複。


    隨後,軍隊如同洪水一般向下湧去,和黑衣人猛烈地對撞到了一起。


    隨後的畫麵省略了過程,直接跳到了戰鬥結束的畫麵。


    殘肢碎骸布滿了山坡,山頂的王座破碎不堪,上麵坐著的,不再是之前那個壯實的男子,而是黑衣人首領,他用野獸一般的目光盯著王座下方。


    之前坐在王座上的壯實男子渾身是傷,被幾個黑衣人死死按住,跪在王座下方。但他依舊用不屑的眼神看著黑衣首領,就像是主人看奴仆一般的眼神。


    壯實的男子奮力抬起頭,那個按著他頭的黑衣人使盡全身力氣,依舊沒有按住他。他抬頭,雄渾的聲音對著黑衣首領說著什麽話。


    黑衣首領眼光變得愈加凶狠,突然,他咆哮著衝下王座,一口咬在了壯實男子粗壯的脖子上。


    噴湧的鮮血瞬間從他的脖子上粗壯的血管中流出,他沒有喊,但是眼神中出現了一絲絕望,以及一絲後悔。


    漸漸地,絕望和後悔開始擴散,如同一股鮮血流入了清澈的河水中,漸漸擴散,最終擴散到了整條河流中。


    壯實的男子開始抽搐,不停抽搐,眼神又漸漸轉為了不甘,最後漸漸變得暗淡。他的身子也慢慢倒下,癱軟在地上。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壯實的身子突然動了一下。最終,他變成了自己眼中的牲口,變成了自己曾經不屑的存在。


    黑衣人首領從王座上站起,仰天長嘯。鹿夜的視線很快朝他張大的嘴巴拉近,然後進入並不斷放大,猶如進入銘刻狀態一般。


    很快,鹿夜看到了黑衣男子的身體結構,是無數的螟,那些螟呈各種不同的狀態,替代了人的身體,他已經不是一個人了。這種螟和自己體內的白螟有些像,但鹿夜明顯感覺到兩者的不同。


    這個時候,鹿夜聽到了鹿遲蹩腳的話語:“黑螟,黑魔。”


    原來,這就是木行羽口中,很快將要出現在這個世界的黑魔。


    隨後,畫麵退出,視角從銘刻狀態變成了正常狀態。


    那個佝僂的百歲老人,被一個黑衣人帶到了黑魔的眼前。


    黑魔的眼神變了,麵對老人的時候,變得不像野獸了。他慢慢地從王座上走下來,走到老人麵前,用看父親的眼神看著老人,虔誠地說著什麽話語。


    隨後,畫麵飛速切換,黑魔帶領著黑衣人狂掃世界。所到之處,血肉橫飛,弱者被屠戮,強者被轉化為黑魔。


    沒有任何勢力,任何力量能夠阻止他。


    上萬個血腥的畫麵在鹿夜的麵前不斷出現,在銘刻狀態下,上萬場屠殺的全過程在外界隻不過是幾個呼吸的時間。


    所以,鹿夜在這很短的時間內,感受了無數的無奈、惋惜、遺憾和憤怒。


    有蓋世的英雄,立誌改變這個世界,造福這個世界,卻無奈倒在了黑魔的麵前,最後被黑螟改造成了黑魔的手下。


    有絕世的美人,一笑傾國傾城,無數人慕名前來,想要一看真顏,卻惋惜地倒在了黑魔的屠戮中,被撕成了碎片。


    有學識淵博,待人寬厚的智者,正在推演著偉大的理論,卻遺憾地被黑魔所摧毀,停止了非凡的思考。


    有偉大的領袖,正帶領著族人勵精圖治,欲要創造美好的未來,但是黑魔帶著部下殺到了,屠殺了所有族人,燒毀了他們的家園。


    有普通的父母,正帶著孩子在夕陽下愉快地散步,臉上洋溢著幸福,被黑魔的部下突然殺死,幸福戛然而止。


    美麗的花田被燒毀,清澈的河流被汙染,茂密的森林被夷平,壯闊的草原被踐踏。黑魔所到之處,所有的美好都成了人間煉獄。


    燃燒著的焦土中,那個佝僂的百歲老者光著腳,一步一步朝鹿夜走來。他的腳被磨破了,一步一個血印,直走到鹿夜麵前。


    老人嘴裏說著什麽,就一個話語,不斷重複。這時候,鹿遲蹩腳的話語再次在耳邊響起,話語很簡單,隻有四個字:“阻止黑魔”。


    畫麵到此戛然而止。


    鹿夜明白了,這些畫麵和信息,就是這個老者留下來的。這些信息被他用某種很高明的手段記載在白螟之中,被鹿夜看到了。


    這個老者很高明,他將這些信息記載在白螟之中,以後隻要接觸過這些信息之人,必定會盡全力和黑魔對抗,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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