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林少偉就帶著姚斌、餘韶可、若伊和林子茂上京了。


    林家的業務暫時就交給了林子業打理,論經商能力林少偉是一百個放心,但是論起林子業的花花腸子來,林少偉還是不免擔憂。


    雖說林子業在語嫣走後稍微收斂了一些,又在鼎爺和姚斌的雙重桎梏下不敢對賬務有太多管轄,但是現在該走的都走了,權力不經過監管那是一定會貪汙**的。


    鑒於此,監管這個光榮而神聖的任務就交給了吳關,而這小子本來就是三天兩頭到鋪子裏順點小便宜的人,頻繁的盯梢倒也不會引起林子業疑心。


    於是林少偉上路了,六個人三輛馬車,走的比林家浩浩蕩蕩的女眷們快上很多,日夜兼程不過四五日就可到京,正好能趕上蕙質蘭心遊會。


    去京城,除了故地重遊,當然還有拜訪蘇家這個重任。蘇子在的時候,林少偉一直沒有告訴她,其實他總覺得林姚之間的問題,興許和蘇家也有脫不開的關係。


    三家老爺子去世的時間如此驚人的相仿,鼎爺從林家去了蘇家,蘇曉從蘇家來了林家,姚斌從姚家來了林家,這三位管家似乎就把姚林蘇不可分割的聯係到了一起。


    這是糾纏在一起的一團亂麻,無數的線頭伸出來,每抓住一個,那秘密就蜷縮的更加緊密,連一個透風口都不剩。


    盤根錯節,錯綜複雜,而所有的線頭,其實都來自一個核心。姚斌充其量不過也隻是個外圍,但是他也是目前僅存一個拉住不會打結的線索。


    所以路上,林少偉就把姚斌叫到自己車裏,除了討教一些商務基礎知識,又是拐到了賭注上去。“姚斌,姚家後人你打聽的如何了?可不要忘記了,我們之間還有個賭。”


    “您是在套我的話麽?”


    “公平起見,我先把我拿到的消息告訴你如何?”林少偉仰身一笑,顯得很大度,“當初段瑞走的匆忙,隻來得及告訴我姚家有後,且說這是林子業查出來的,我就去找了我這位業弟——當然了,他還以為段瑞就是那位姚家後人,不過麽……”


    “少爺真會賣關子,那個林子業的手段我是領教過的。”姚斌不可置否的一聳肩,“隻不過他始終鬥不過老太太。”


    林少偉一愣,半響說了一句,“你也覺得林子業能查到,是因為老太太故意放話給他?”


    “姚家有後,林子業都能查到,林家嫡族怎麽會不知道。老太太定是早就知道,才那麽放心叫段瑞去偽裝。歪打正著這四個字從不會生在林家。”姚斌透徹的說,“林家走的每一步,就算在外人看來再微小,都有它的道理。”


    林少偉跟了一句,“看來你這個外人,竟然比我看的更透徹。領教。隻是,你可知道老太太放出去的消息是什麽?”


    “林老太爺的遺書。”姚斌緊跟一句,看著林少偉,從他的眼神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這個君子之爭,他們果然都在積極的備戰、優雅的出招,然後期待完美的收關。


    “業弟的消息是從我父親身邊那位老態龍鍾的管家嘴裏摳出來的。老管家說,當年我父親辭世的時候,曾留下了一封信,信中說到了姚家的後人。”林少偉喜悅的說,“不僅如此,我還去拜訪了老管家,原來信中還寫到了韶可。”


    姚斌接了句,“信裏說,決不允許少爺娶姚慕年的妻子。”


    “朋友妻不可欺,現在連朋友的兒媳都不準兒子惦記。”林少偉歪著頭,“不過,你是怎樣知道的?”


    “……很簡單,我找到了遺書。”姚斌說的麵不改色,林少偉從馬車座位上蹦起來一下撞到了頭,顧不得眼冒金星,隻能屏住呼吸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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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哪裏?”


    “在哪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也許根本就不願它公布於眾。”


    “有何不願的?我正愁如何找個理由送韶可走。她總歸不比語嫣,得走的有些道理才可。若是老太爺遺書裏這樣說的,那我這個‘孝子’,不得不盡孝。”


    “……這麽說這場賭,我贏了?少爺您打算放手了?”


    “當然。”林少偉拍了拍姚斌的肩膀,“而且我也能感覺到韶可對你的心意。”


    “隻是——”


    “隻是什麽,你告訴我遺按著俗理,遺書是要在全族人麵前通讀的,我們召集全族,把韶可這事解決了,韶可就隻是個受害者,可以很無憂的再嫁。”


    “少爺,您有所不知,姚老爺不僅有後,而且是個女兒。她是你指腹為婚的妻子——也就是你素未謀麵的四姨太。”


    一盆涼水潑下來。


    林少偉一個激靈。


    送走三姨太,就必須迎進來一位四姨太麽?


    奸情就像韭菜,一茬接一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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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奸情就像韭菜,一茬接一茬。


    就在蘇子翹企盼蘇曉來給她答疑解惑的時候,“握著蘇家軟肋”的當事人鼎爺親自來了,一進屋子就問,“聽說你想打聽我知道你們蘇家什麽軟肋?”


    蘇子聞聲倒地。


    “你——怎麽——”


    鼎爺看著一臉迷惑的蘇子,補充道,“春喜和蘇管家說話的時候,被我聽到了。”


    蘇子隻是淡淡的說,“知道就知道了吧,本來也沒什麽好藏的。”


    “果然還是當初那性子,一點沒變。”


    “說的這麽熟幹什麽。”


    “從前你是人小鬼大,現在人大了,依舊嘴尖。”


    “心直口快,不似你神神秘秘的。”蘇子一掃他,“我們蘇家做什麽事都問心無愧,沒什麽軟肋叫你抓。”


    “沒有軟肋?那為何你們住在這種院子裏?又為何你姐姐到了這個年歲還不嫁人——”鼎爺說到蘇眉的事,明顯語增快,似乎還有一絲慍怒。


    蘇子聞到了奸情的味道。


    “你想告訴我什麽,說吧。”蘇子一臉淡然,“就像你說的,我也不是個孩子了。我也想分擔一下姐姐的秘密,蘇家的秘密。我也想姐姐早日衝破這院子高牆的牢籠,找到屬於自己的人生。”


    “我想我幫不了你。”鼎爺剛要轉身,蘇子突然開口,明媚陽光傾注而下,雨後格外光亮。


    ——那就,幫幫你自己。


    這麽多年了,難倒你不累麽?握著你心愛的女人的軟肋。


    這麽多年了,難倒你不疼麽?讓一切隨著毫無征兆的出走而結束?


    這麽多年了,難倒你不明白麽?你放不下她的,就像她等你到她最好的年華過去了,還在等你——


    這蘇園鎖住的很多人,唯獨鎖不住姐姐。因為她的心是自由的。


    這天下可以流浪很多人,唯獨沒有可以讓你消失的海角,因為你的心始終還有牽絆。


    這些話,蘇子沒有說出口,留給沉重呼吸的鼎爺慢慢捉摸。


    “現在,願意說了麽。”


    鼎爺沉沉的開口,“林老爺是被蘇老爺逼死的,你和林少偉有殺父之仇。蘇眉的秘密,蘇家的軟肋,其實就是你的幸福。”


    蘇子木然的坐在那裏,陽光鋪麵,從頭頂宣泄,一夜沒睡,她真的有點倦了。


    “至於蘇老爺為何要逼死林老爺——恕在下不能奉告。你可以看看這四周的高牆,這頭頂一米見方的陽光,你也許會體會到什麽的。”


    鼎爺一直沒有轉過身,麵朝著門外的一寸黑影,“我真是不該告訴你這些呢,小姑娘。”


    門外,蘇眉遲遲沒有動。


    蘇園的屋子都沒有窗子,是怕有人偷聽。


    所以你不該給我留一扇門,阿鼎,還是,你本就是說給我聽?


    蘇眉抱臂而立,看了看這雨後的蘇園,那高牆之上還有人在監視,而或保護?


    蘇眉想起父親過世的那一天,握著她的手,說:


    眉兒,你要撐起蘇園。我們是做大事的人,記住。


    父親的手垂下的時候,滾落到地上一枚金釵,背麵刻了一個“蘇”字。


    而那包著飾的油紙,還緊緊攥在他手裏,不肯放開。


    那是七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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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前。


    林家。


    “阿鼎,這次派你上京去,很危險,你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林老爺遞給阿鼎一個藥瓶,阿鼎知道,裏麵是毒藥。


    “我在大內的時候,就已經有了一死的決心。老爺放心。”阿鼎還是默默接過了藥瓶,“還是多謝老爺關心。”


    “自從幾年前去京城參加完那個蕙質蘭心遊會,碰上了蘇家人,我這顆心就沒放下過。”林老爺揉著太陽穴,“女人家什麽也不懂,還去走動。”


    “夫人不知道這其中牽扯的事有多麽重大。”阿鼎一抱拳,“老爺,您放心,我不在蘇家查得水落石出,我不會回來的。”


    林老爺從懷裏掏出一個油紙包,寶貝一般的端著,四邊打開,捧在手心中,是一根金釵,背麵是一個“蘇”字。


    “這其中的蹊蹺,就托你去查了,如果真的能查出來,你就立了大功。”林老爺重新包好。


    “我帶著它上京有諸多危險,還請老爺妥善保管。”


    “阿鼎,你放心,我在為安,拚了老命也會保住它的。這是我們翻身的王牌,你放心去吧。”


    “姚老爺那邊?”


    “他也知道你要走了,叫我囑咐你一句,蘇家有朝廷做靠山,萬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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