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出現在屠宰廠的車間中。


    連帶著酒店房間中的物品,也一起被搬了過來。


    床、書桌、沙發、衣櫃、甚至是鄭曉玲的泳衣。


    就好似有人在不太幹淨的殺豬廠裏布置了溫馨的房間,怪裏怪氣,不倫不類的。


    我背靠著車間的鐵門。


    “杜教授”的手被夾在門縫中,不停掙紮。


    從我意識到自己在釋妄界開始,它的力量就減弱了很多。隻需半個身體靠上去,我就能輕鬆按住門扉。


    甚至,門外開始傳來痛苦的嚎叫聲,


    聽得出來應該挺疼的。


    “伊......言先生,請,開門......”


    偽人變回了杜教授的嗓音,不停哀求。


    我沒理會它。抬起自己的右臂,看著手腕以下空蕩蕩的部分。


    鮮血如水龍頭般往下流淌,仿佛是宣告我死亡的倒計時。


    很疼,能感受到幻肢痛。


    身為唯物主義者,我可不認為自己換了個地方,傷口就能痊愈。所以,我的釋妄界多半也沒有那些超自然的功能。


    我嚐試幻想手自己長出來,或者眼前出現醫療箱和護士小姐,幫我包紮傷口。


    沒有任何反應。


    可惜我以後是沒辦法殺豬了。


    不過死在釋妄界,應該比死在現實中好。


    我就能像爺爺那樣消失不見,認識我的人會認為我隻是失蹤了,不會找到我的屍體......


    我換了個姿勢,用肩膀抵住門,看向“杜教授”夾在門縫中的手。


    “你居然切了我的手?不知道這是我吃飯用的家夥嗎?”


    我怒極反笑,高高舉起左臂的石膏。


    啪。


    石膏帶著重力,全力擊打在偽人手上,一下就打折了它的三根手指。


    門外傳來劇烈的嘔吐聲,手部的掙紮更加劇烈,卻無法逃脫門扉的擠壓。


    “哈,你也知道疼?”


    我再次舉起石膏,用力砸下去。


    這一下,石膏直接被砸出碎末。


    “你叫?你還好意思叫?把我的手還回來啊!”


    我麵帶笑意,一下下砸著,每一下敲擊都能讓偽人發出痛苦的嘔吐聲。


    終於,石膏終於不堪重負碎裂開來,完全脫落我的手臂。


    劇痛從左手傳來。


    本就沒長好的小臂骨,又被我給砸歪了。


    不過讓我欣慰的是,那位杜教授的手更慘。


    手腕以下歪七扭八,好似被車輪胎反複揉撚般,慘無人道的粉碎性骨折。


    我離開門邊,把偽人放了進來。


    沒了門板作為支撐,“杜教授”頓時趴倒在地,捂著自己的爛手不停抽搐,發出悲慘的嘔吐聲。


    它的眼睛往下流出黑色的血淚,嘴巴張得猶如那幅著名油畫裏的人物,有些滑稽。


    “怎麽?在我的釋妄界連現出原形都做不到了?下次別扮成老人家了,至少來個青壯年和我打一架吧。”


    我對偽人不停嘲諷,坐到地上休息。


    身體越來越冷,我卻感覺還能蹦躂一陣。


    我知道這是腎上腺素在支撐著我,讓我回光返照,交代遺言。


    “媽的,可惜我手邊沒刀,不然非把你開膛破肚,掛到鉤子上不可......”


    我無力地笑著,回想自己短暫平凡的一生,等待死亡降臨。


    這時,我感覺左手碰到了類似刀柄的東西。


    低頭看去,是伊景光留下的符文短劍。


    黑色的劍身刻滿了血色的符文,詭異而不失華麗,像是祭祀用的物品。


    我費力站起,左手已感受不到痛楚,將它握了起來。


    “偽人大爺,看來老天不想我放過你啊。”


    我走到偽人跟前,一腳踩住它的爛手,像撚香煙一般摩擦著。


    偽人再次嚎叫起來,卻怎麽也無法掙脫我的踩踏。


    “可惜是把不倫不類的短劍,要是把殺豬刀,那可趁手多了。”


    我自顧自地說著,將短劍架到偽人的脖子上。


    可我再一眨眼,那把短劍居然真的變成了一尺來長,尖頭寬刃的殺豬刀。


    刀身上保留著血色符文,刀刃反射著高光,煞氣十足。


    我大笑一聲,一刀劃過偽人的脖頸。


    黑血噴湧而出,偽人在最後的嚎叫中化作黑泥。


    與此同時,我感受到一股怪異的暖流滲透進我的身體。


    一瞬間,我仿佛置身於伏人村的山林,再次看到了巨大的、不可名狀的存在。


    隻不過此時,我仿佛能聽懂祂的隻言片語。


    祂說,祂餓了......


    “伊言!你醒醒......”


    耳邊傳來鄭曉玲的嗓音,十分遙遠。


    我努力去聽清內容。


    可再聽去,那說話聲又變成了男人,在嚴厲地質問著我。


    “......醒了嗎?問你話呢!”


    下一刻,我被高亮的白熾光晃得睜不開眼。用力控製住眼瞼,才看清了周圍的事物。


    這是個冷色調的封閉房間。


    我坐在兒童座椅般的特製鐵椅上,麵前是一張辦公桌,桌上有一盞台燈。


    身穿製服的警官站在辦公桌前,等待我的回答。


    我見過這個人。


    他姓張,福化縣本地的同誌,在醫院跟我做過筆錄,我還和他握過手。


    我終於意識到,自己正在福化縣的警局接受審問。


    “抱歉,張警官,請問發生了什麽?”我無奈地笑著,向他詢問。


    我現在感覺狀態非常好,身上沒有任何疼痛,除了有點困,沒有任何不適,仿佛能殺上一整天的豬。


    我看向自己的雙手。


    左手依舊打著石膏。


    令我欣喜的是,右手卻沒有變成拉麵館的牛肉片。


    它回來了。


    隻不過被銬在了椅子上,無法行動。


    “伊言,我警告你別裝傻,如實回答我的問題。”


    張警官把台燈的光對準我,眉毛一橫,麵色嚴肅。


    “警官,我是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求您幫我解釋一下。如果是我的問題,我肯定虛心接受。”


    我表情真摯,語氣平靜。


    經曆過太多次死亡邊緣,我感覺自己不論接下來要麵對什麽,都能坦然接受。


    但如果可以的話,讓我多活一陣子是最好了......


    張警官本來還想說什麽,看我這副模樣,也拿不定主意。


    “要我再說一遍也行。但事先說好,拖延時間是沒用的,等凶器的化驗結果一出,就會真相大白......”


    “哈哈,您簡單說一說就行。我爭取讓您準時下班。”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偽人來襲,我已分不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隻塑料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隻塑料人並收藏偽人來襲,我已分不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