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商船上活下來的人們如同一盤盤美味佳肴,主動走向塞壬。而那些塞壬則仿佛紳士般,優雅地站立原地,盡情享受著眼前的美食。


    禦星本以為塞壬們吃完後便會離去,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原本盤旋在頭頂的幾隻塞壬開始俯衝而下,爭搶遺留在水中的屍體。這些塞壬在整個族群中處於底層,境界略低,皆為禦獸境,智力也處於半開化階段。隻有等那些妖王吃完活著的 “美食” 後,它們才敢爭搶這些死屍。


    禦星屏住呼吸,即便塞壬就在離自己不足兩米的地方啃食那個肥胖的商人,他也屏蔽真氣,一聲不吭。就在他以為塞壬吃完屍體就會離開時,意外再次發生。


    島中央那個最大的塞壬輕呼一聲,這些禦獸境的塞壬便放棄口中殘骸,飛出去抓取尚未觸碰過的屍體,丟到島中央。


    禦星驚奇地發現這些塞壬居然還會 “打包”,而此時,他身旁的塞壬吃完最後一口,一雙利爪突然向他抓來。


    禦星再也無法偽裝,猛的竄出水麵,一拳轟出。那塞壬萬萬沒想到這 “屍體” 會攻擊,猝不及防下被打得正著,一聲慘叫,渾身羽毛四射,麵露痛苦神色,向著島中央倒飛而去。


    島中央那幾名成年塞壬原本還在滿足地看著身邊越來越多的屍體,突然被這慘叫聲吸引了注意力。當它們發現竟然還有僥幸活下來的人時,一下子全都騰空而起,臉上表情各異,有興奮、有疑惑,更多的則是憤怒。


    它們一邊發出誘人的歌聲,一邊開始向禦星圍攻而來。禦星試探性地用《蒲牢功》試圖幹擾它們,卻發現這些同樣擅長聲波攻擊的妖獸對此完全免疫。迫不得已之下,他隻好閉氣向深水中遊去。


    讓禦星崩潰的是,按照生物界的規律,擁有羽毛的飛行妖獸通常都是避水而生的,可這些塞壬卻毫不顧忌地衝入水中。一進入水中,它們鳥獸般的身體瞬間化成魚身,身上的根根羽毛也變成了片片魚鱗,在海水之中發出陣陣幽光。


    “竟然是兩棲妖獸!” 禦星心中湧起一絲絕望,沒想到自己滿懷躊躇的斬首行動,還未到達尤商帝國境內,就要折戟沉沙。在這種戰鬥狀態下,他甚至無法進入星空塔內躲避。就在他將渾身真氣化作黑洞,準備垂死一搏時,卻感覺周圍的海水變得漆黑無比。


    禦星有著天人互泰的心境,不受外部環境影響。然而,那些塞壬卻沒有這種手段,原本幾個即將抓在禦星身上的利爪,因為失去視力而撞在一起。這給了禦星可乘之機,他在塞壬的混亂之中僥幸逃過了第一波攻擊。


    但就在他以為自己已經躲過一劫時,識海之中卻突然傳來小白聲嘶力竭的叫喊:“星哥快跑!你下麵有個更為可怕的大家夥!”


    禦星剛剛隻顧著躲避塞壬的攻擊,此時連忙向身後查探。以他的神識都無法看清身下怪物的全貌,隻能看出一條粗壯的觸手正向著他們這裏卷來,他連忙向著側麵逃竄。


    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為之,那觸手並沒有在意禦星的逃竄,繼續向上而去。隻一下,就將水中的所有塞壬全部捆住,向大海深處拉去。


    禦星邊跑邊看,直到這時,才驚愕地從那觸手上的特征發現,海底的恐怖生物可能是一隻巨大的烏賊。接下來的幾條觸手更是伸出水麵,將餘下的塞壬全部網羅。禦星有些奇怪地打量著自己,他不明白為何烏賊沒有對自己下手。


    “難不成因為自己太弱了?可那塞壬有的也不過禦獸期。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自己體表的黑洞被它當作了吸盤,在它眼中自己可能隻是一個幼小的同類罷了。”


    當最後一條觸手收回,海麵再次恢複了平靜,塞壬島連同著所有的塞壬,都已不見了蹤影。劫後餘生的禦星浮回海麵,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這一晚的經曆太過驚險,同船的人除了一開始提前逃走的霍金斯外,如今已是屍骨無存。


    有了先前的經驗,禦星既沒有飛到空中,也不敢深入海底。他選擇了一個方向,貼在海平麵上下浮動著快速離去,急需尋找一個有人類生存的陸地進行調整。


    當天邊太陽再次升起之時,禦星借助著朝陽看到了陸地,一處並不太大的島嶼。這裏沒有港口也沒有停靠的船隻,不過禦星還是在那上麵看到了人跡。


    經過一晚上的趕路,再加上不停地進入天人互泰的心境探路,此時的他狀態十分不好,再也經不起任何變故,無論身體還是神識都已經到了極限。他隻能一點點地靠近,直到確認沒有危脅之後,才緩緩登岸,找到一處沒人的崖邊睡了過去。


    一天一夜之後,這座小島之上多了一個新的成員。他個子不高,長得憨憨的,不過他隻記得自己叫作埃蒙,其他的卻什麽都不記得了。


    他住在老村長波利的家中,老波利家中隻有一個兒子,是這個島上力氣最大的男人。也正是在小波利的帶領下,島上的居民才敢跑去那些暗礁的地方,靠著撿來的死魚為生。


    這個島嶼被當地居民叫做天棄島,原因就是出生在這裏的人都感覺不到任何真氣的存在,他們不能修煉。他們這些島民僅有的兩個優勢同時也是他們最大的悲哀,一是他們的身體是妖獸成長最好的飼料,二是這裏的人出生之後僅需三五年就可以成年。


    尤商帝國不想殺雞取卵,這才像圈養牲畜一樣將他們養在這裏。可哪怕是這樣,帝國對於他們的圈養方式也是散養,從未主動丟下過哪怕一粒米,理由就是不能破壞這裏原有生態,那可能會影響到美食的效果。


    禦星不解的是,這裏的人們隻會討論今天誰家多撿了一條死魚,誰家運氣不好隻撿到了幾個貝殼,但卻從來沒有人想到過逃離這裏。他們都在等待一個日子的到來,每三年一次的 “神跡日”,傳說是天神為他們施恩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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