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今昭看著楚雄,之前和蔣寶珠她們聊天溜走的東西,此時在心中竄起參天大樹。


    “你和淮王勾結,有了實證,而這份實證握在了梁將軍的手中。淮王因為慘敗被殺,你帶兵相助元和帝,回到了元和帝的身邊還為此封了侯。但梁將軍手中的證據使你夜不能寐,所以……”


    楚雄臉色瞬變,蹭一下站了起來,“閉嘴。”


    沈雲意聽到沈今昭所說的話,也震驚了。


    沈今昭原本隻是試探的說出這些話,可是看到楚雄惱羞成怒的樣子,沈今昭忽然明白,原來,這就是當時楚雄護國大將軍府中連著翻找了三天的原因。


    楚雄鼻翼微動,看得出來他此時很生氣,“你還知道些什麽?”


    沈今昭苦笑,“梁大將軍視你為手足兄弟,你其實不知道,那份你同淮王說陷害元和帝的書信早就毀了。梁將軍在拿到的第二天便焚燒了。”


    楚雄腳步踉蹌,但眼中染上了一層不所謂,“就算是燒了又怎麽樣,梁奕安看似正直,其實陰險狡詐。我上位多年之後他仍然想要派霍策川來試探我,霍策川又怎麽樣,還不是被我用一點東州的儡草粉末送走了。”


    沈今昭垂眸。


    “所以,當初霍成作證那份所謂梁將軍的認罪書是真的之事,是你慫恿的?”


    “自然,霍成暗中調查霍策川的死因,我便先一步把梁奕安買凶殺人的證據遞到了霍成的麵前,霍成自然就會為父報仇!”


    沈今昭心中發悶,“梁奕安於你說一聲恩人也不為過,你為何要這麽做!”


    楚雄滿臉不屑,“恩人?真是笑話。我妹子進宮做了妃子,我外甥是二皇子,可是他卻主張立皇後的兒子為太子。皇後是誰,一個外人。我們是兄弟,可是他卻偏幫外人,他算是什麽兄弟?還恩人,他不配!”


    沈今昭頓時殺意升起,外麵的大風將原本吱呀晃悠的門刮掉,“嘭”一聲砸在了寂靜的夜空裏。


    楚雄咽了一下口水,“你為何在意這些事?你跟梁家有什麽關係?”


    沈今昭平複了自己的心情,“梁將軍一直鎮守在西州,你在東州,你是怎麽攛掇周彥讓他求娶梁家大小姐的?”


    楚雄詫異,“你竟然調查的如此細致?連瑞王求娶梁綰姝的事情都知道?你沈家和梁家……”


    “你想要通過聯姻來綁定周彥和梁家的關係,但你沒想到梁家拒絕了周彥的請求,所以你們就策劃了這一場謀反之罪,將你的罪過安在了梁大將軍的頭上?”


    楚雄提起這件事嘴角上揚,眼睛裏充滿了得意,“他梁奕安身為武將之首,皇帝對他早有戒心,手握七十萬雄兵,皇帝忌憚的很,又怎麽會容他。我和瑞王不過是給皇帝遞了一把刀,真正揮下屠刀的,難道不是坐在龍椅上的那人嗎?”


    沈今昭聞言,怔愣一瞬,隨後笑出聲來,“原來你們竟然是如此看他的,真是可笑,可笑至極!”


    楚雄看著沈今昭眼中的絕望,萬分懷疑,“你是沈家的四小姐,你竟然調查梁奕安的案子,你跟梁家到底有什麽關係?”


    沈今昭起身,看著楚雄,“你,毀棄兄弟之盟在先,殺害恩人忘恩負義在後,你確實該死!”


    沈今昭眼中的殺意沸騰,楚雄生生退了兩步。


    此時他的心中也震驚至極,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殺意竟然如此洶湧,連他在斷胳膊斷腿的戰場上都沒如此懼怕過。


    一陣風刮進來,就連桌椅都翻倒,楚雄看著沈今昭眼中散發的殺氣,忽然明白了幾分,這狂風是隨著沈今昭的情緒變化的。


    楚雄此時真的有些恐懼,雙膝一軟就跌坐在椅子上。


    沈雲意看著窗外的狂風,急切地上前,拉住了沈今昭,“不要這樣,你不能!”


    沈今昭轉頭看著沈雲意,“我不該嗎?”


    楚雄看著沈今昭與空氣對話,眼中俱是震驚。


    沈雲意微微歎息,“你應該,但你不能!”


    沈今昭閉上眼睛,眼淚緩緩滴落,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心情。


    門外怒吼的狂風漸漸息止,沈雲意也鬆了一口氣,漸漸放開沈今昭的手。


    隨著外麵的風停下,楚雄的心也要停止了,看著猶如修羅地獄而來的沈今昭,楚雄的身子向後縮了縮。


    “當年梁家本在上京,是接到軍報大夏進犯,才去了西州。所以,真正通敵之人是周彥!”


    楚雄本不想說,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像是不受控製,直言不諱,“是,瑞王與大夏國主說好,在西州挑釁,隻要梁奕安戰敗,西州三城便送給大夏。”


    沈今昭想起那一年大夏士兵勇猛異常,像是不要命一般,梁家軍拚了命這才守住西州的涼城。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他們一家為了守住西州在戰場上拚命的廝殺,周彥竟然輕易許諾將這三座城拱手讓人。


    楚雄似乎認命了,繼續說道:“可是誰也沒想到梁奕安竟然將大夏打的節節敗退,我收到了軍中眼線的密報,瑞王這才找人劫了周北寫給周世佻的家書,冒充了周北的筆記寫了血書。”


    沈今昭的眼前陣陣發黑,“我……梁將軍是怎麽死的?”


    提及此,楚雄閉上了眼睛,“梁奕安的部下看出不對,想要將梁奕安救走,回到上京親自向聖上解釋。是周彥拿出了梁奕安妻子的發簪,告訴梁奕安,隻要他肯死,他的妻子和子女就能善終。梁奕安是心甘情願喝下那杯毒酒的。”


    沈今昭的眼淚終於落下,緊緊閉上眼睛,父親是為了母親和他們兄弟姐妹才甘願赴死的。可是父親,你可曾想到,周彥是奸賊,他的話如何能信!


    楚雄仔細觀察著沈今昭臉上的神情,這種痛苦和難過,是絕對裝不出的,她為何會為了一個與她毫不相幹的人痛苦至此?


    沈今昭睜開雙眼,眼中殺氣四溢,“為何選擇霍成作為證人?”


    “沒人知道當年霍策川救過梁奕安,兩人私交甚好。隻有我在偶然間得知兩人曾一起獵過一頭的凶猛的老虎。虎皮還放在梁奕安的家中。”


    “所以,你才會在霍策川前來投誠的時候,看穿了他們的計策?”


    楚雄聞言哈哈大笑起來,“他們以為我不知道,那我自然要裝作不知道,正好解決了霍策川,又嫁禍給了梁奕安,一石二鳥。”


    沈今昭一道靈力打在了楚雄的身上,楚雄登時就趴在了地上,吐出一口鮮血。


    他震驚到無以複加,他甚至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


    她到底是誰?到底為什麽要調查梁家的事情?上京人人皆知,沈家四小姐能通鬼神,能聞鬼語,難不成是梁奕安的怨魂讓她前來調查這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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