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也真的很白癡,他以為這是飛機,按號入座的呢!人多的時候,買站票的人自然是有空就坐。


    我靠在他肩上,不再忐忑。他用手攬住我,無視別人眼光的把我擁入他懷中。


    火車開的飛快,萬家燈火從身後掠過。外麵的世界此時與我無關,我的世界隻有我和他。


    忽然想起清水玲子的傑克和艾利那一係列短篇中,兩人一起坐銀河列車,傑克希望永遠到不了終點的心情。


    原來,那是真的。路程的遠近,時間的長短,取決於身邊的那個人,是不是你希望終身陪伴的那一位。


    忘了cindere和王子的兩個世界,忘了國王王後和平民家庭的不同。此時的我在他懷裏,數著他的心跳,慢慢睡著。


    沒想到在火車上也能睡得如此沉,將近早上五點我才醒來。睜開眼,正對著的是他的眼,深邃而深情的看著我。


    我臉紅了,輕輕低下頭。逸笑著說:“第一次這樣看著你醒來,這樣子的你好美。”然後在我耳邊低聲說:“希望每天正大光明看你醒來的日子快點到來。”


    我臉更紅了,忙拿起洗漱用品到車廂中間洗漱。這傢夥真的是越來越直了……看著鏡子中我的臉。美,我麽?


    再長的路也有盡頭,還有半個小時車就到站了。


    “有個日本漫畫家畫過顛覆版的格林童話,她畫的第一個故事是白雪公主。故事中,白雪公主的母親是她的親生母親,因為白雪公主和她父親發生關係而忌妒自己的女兒,最後派人殺了她。王子則是戀屍癖,在白雪公主復活後對她失去了興趣,雖然娶了她,還是到處尋找美麗的屍體。”


    “後來我才知道,這才是原版的格林童話,不美麗不純真,甚至沒有happyending的格林童話。青蛙王子是為暗戀公主而變成青蛙,卻在婚後發現理想與現實的差別後彼此厭惡;睡美人和王子有一百年的代溝,怎麽也難以溝通。”雖說睡美人和王子在最後也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但那是因為睡美人的男裝癖附和潮流的緣故。


    他的眼神漸漸黯了下來,很艱難的吐出幾個字:“那灰姑娘呢?”


    “灰姑娘有一種更現實的說法。”雖然後來證明我看的灰姑娘是再版,不同於初版的灰暗,但已定下的印象無法改變。


    “幫助cindere的並不是什麽仙女,而是她母親的朋友。她母親在死前因為擔心cindere,所以留了一筆錢給朋友,讓她將來用這筆錢幫助cindere。衣服、馬車還有首飾和玻璃鞋都是用這筆錢買的,而不是真的有好心仙女。”


    “所以,灰姑娘曾是千金小姐,事實上,她也的確是富家小姐。”我抓住他衣襟,“而我……從裏到外都是真正的平民。”我是多麽的害怕啊,兩個世界之間的深海就在我眼前,我會遊過去還是掉下去?


    “現實的童話總會有它夢幻的理由,小雨,原版的格林童話裏,王子是怎麽愛上cindere的?結局又是怎麽樣的呢?”


    簡單的裝束下與眾不同的內在,靜謐寂寞的身影,優雅高貴的氣質……王子愛上的,是cindere本人,而不是她華麗的服飾或美麗的外表。


    而結局,也是很難得的完美。不喜歡參加宴會的cindere,卻是一位才女,是一位細心的妻子和溫柔的母親,是一個能在大事上表達意見的女子。王子繼承王位後,她以她的聰慧和才能輔助王子,使之成為一位賢明的君主。


    我看進王子的眼裏,王子眼中,不是隻有我嗎?那麽多的美女和千金小姐,他選擇的,不還是我嗎?


    別人附加上的一切世俗條件都不在王子眼中,王子隻是憑心去愛,愛這個女孩,不管她是公主還是灰姑娘。


    我握緊他的手:“逸,隻要你的心不變,我不會再怕什麽。”


    雖然告訴老爸老媽不要接站,他們還是來了,在不到六點的時候。


    看得出他們穿了他們最好的衣服,老媽還化了妝。四個人麵對麵站著,都有點緊張,最緊張的則是我們一家三口。老爸老媽在雜誌上看了不少逸的“英雄事跡”,對他怎麽會選擇我持很大的疑問(其實我也很懷疑)。我更是緊張,兩邊都是我最親密的人,若是他們處不好,難過的是我。


    沉默了一會兒,逸還是身經百戰,先上前說:“伯父伯母好,我叫羅逸,是小雨的男朋友。本應由我登門拜訪的,卻煩勞兩位來接,真是過意不去。”


    老爸老媽有點愣掉,我捅了捅逸:“我家的人都和我一樣,一點規矩都沒有。你太講禮貌了他們可是會不習慣的。”


    “是啊,不要客氣了,反正將來也是一家人嘛!”喂喂喂,老爸,誰說一定要嫁給他了?怎麽就成一家人了?


    “是的,伯父。”逸倒是老實不客氣應了,還好沒有直接叫聲“爸媽”。


    進了taxi,逸和我還有老媽坐在後座,老爸靠著司機。逸告訴司機不要開空調,然後把車窗搖開。


    我一向暈汽油也暈空調,用我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天生的窮命,隻不暈自行車、電車和火車。像這種座位低低軟軟的taxi,我坐上去就已經暈了。因此不到最後,我決不輕言叫車,不止是為了省錢,也是為了我的頭。


    逸是知道的,因此他常常陪我坐公車。開車送我的時候也會打開窗,讓風吹走我的不適。我現在已經習慣了他的車子,即使坐很久也不會頭暈,但是對於一般的taxi還是發怵。就像此時一樣,隻能窩在他懷中呼吸著熟悉的古龍水的味道。


    逸注意著不讓我被風直吹到,一邊輕輕按著我的太陽穴。半個小時的路程不算遠,在忍受不了之前,我們已經到了。


    上了樓,不管要麵對的是什麽,我打開了家門。


    “請把小雨交給我。”四人分開坐下,逸開門見山,一點不遲疑的。


    我當場就想暈倒,god,不要用這種電視劇才有裏的台詞說話好嗎?


    “我會永遠愛她,永遠陪在她身邊,用我的全心嗬護她保護她。”


    不要輕許永遠,因為永遠是沒人能夠達到的。我聳聳肩,想涼涼的嘲諷他,卻發現自己忽然變得溫暖的心。原來,甜言蜜語永遠是有人相信的,因為它太美,在說出的那一刻。


    或許,最相信這個詞語的人就是我。因為相信,才會在一次失去之後對一切懷疑。


    “你很有錢是吧?”老爸問。


    “算是仰仗祖蔭,但如果小雨不喜歡,我可以自己打一個天下送她。”開什麽玩笑,你出生就站得比別人高,又經過了這麽多年的歷練,就算白手起家也不會是真的“白手”——經驗在這裏,人脈在這裏。繼承和再開闢又有什麽分別?


    “我的意思是,你打算出多少錢買我們的女兒?”老爸笑嘻嘻的拿出計算器。


    看著他們興致勃勃的分贓——不,是商量婚禮的具體事宜,我經幾次抗議無效後,溜回了自己的屋子。


    小小的屋子,簡單的家具,和我的大大的書櫃。我在床上躺成一個“大”字,手腳卻放不開,隻能伸出床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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