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到那個人,宋春臨就氣得想再穿回去把人給大卸八塊,當然這也隻是想想,大寶之前就說過,那個世界人類的氣運早已耗盡,毀滅也是定數,即使回去也無濟於事。


    顧逢月聽他這麽義憤填膺,瞳孔微縮,略帶著顫抖的聲音問宋春臨,要是真的能夠回去,他會不會選擇回去。


    宋春臨聳了聳肩,無所謂道:“不會,又不是多麽美好的世界,我回去幹嘛?給喪屍當食物嗎?”


    顧逢月不知道喪屍為何物,隻能從他口中的隻言片語裏,猜測那並非是什麽好東西。


    宋春臨無能狂怒的怒了一下,隨後便泄氣的坐在顧逢月身邊,他歎了口氣:“要說有什麽遺憾的話,那就是大好河山,我還沒怎麽去過呢,就直接到世界末日了,喪屍遍地,屍橫遍野,有人類聚集的地方也不太平,都世界末日了他們還能想著勾心鬥角的,真的很煩。”


    顧逢月好笑的捏了捏他的手指:“還是這裏好吧。”


    宋春臨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好也不好,雖然沒有喪屍,但確實太落後了。”


    若是擱幾年前,有人跟顧逢月說大景落後,顧逢月定然要跟對方辯駁一二的,但自從見識到了宋春臨的本事,還有宋春臨拿出來的那一係列神奇的物件之後,顧逢月已經對大景朝的繁榮產生了懷疑。


    即使強大如大景,也不能製造出可以隨時變出光的電筒,以及那可以捕捉陽光再轉變成電力的工具。


    宋春臨還在掰著手指頭數著:“上廁所不方便,睡覺也不舒服,吃飯倒也還好,就是口味太單一了,你是不知道,當初逃荒路上吃的幹餅子是我此生吃過最難吃的食物了,唉,比壓縮餅幹還要難吃,難吃就算了,還拉嗓子,所以從那時候起,我最想發展的就是農業,有了足夠的糧食,大家就不需要挨餓了。”


    顧逢月聞言讚了他一句:“嗯,春臨做的很棒,等今年過去,大景九成以上的土地,都能種上你的土豆紅薯了,再過幾年,大家也可以種上玉米了,這三者產量這麽高,大景的百姓,差不多都可以吃飽飯了。”


    宋春臨詫異:“明年就可以了嗎?這麽快?”他還以為把前麵兩樣推廣開來要好長一段時間呢。


    顧逢月笑了:“皇帝比你還心急,他巴不得去年就能全國都種上土豆紅薯,這幾年他沒少盯著這件事情,為此還專門把司農署裏的那些蛀蟲都被拔了,前朝的舊臣沒少為了這事兒上奏折彈劾,都被皇帝給罵回去了。”


    “罵回去?”宋春臨震驚臉,這皇帝還可以直接罵回去的嗎?


    “他是天子,罵幾個朝臣有何不可?明知道糧食的事情乃我朝根本,那群老東西還想在這件事裏插一手,不就是為了能夠沾點好處嗎?世家盤踞得太久,從先帝起就有意想要削弱他們手裏的勢力,你知道為什麽汝安王能夠在京城安插這麽多的眼線嗎?”


    宋春臨眼眸睜大:“是世家們替他安插的?臥槽,那這群狗東西比我那白眼狼還惡心啊。”


    顧逢月淡淡道:“何止惡心,他們為了保住手裏的利益,不惜在背地裏投靠藩王,就因為藩王答應了會讓他們繼續從前的生活,不會打他們手裏那些田地的主意。”


    世家利用手裏的爵位吞並良田的事情,宋春臨也是有所耳聞,曆史上這類事情也是層出不窮,而能被大景皇帝都忌憚的世家,可見他們手中到底囤積了多少的良田,才會惹得天子寧可冒著被世家反咬的風險,也要盡力去削弱他們的勢力。


    “你還記得你們家剛落戶京城的時候,先帝曾下過聖旨,凡是家中有永業田三畝者,才可落戶京城周邊,因為這一道政令,有一段時間京城周邊田地價格暴漲,正是那些世家為了讓先帝撤回旨意做的反抗。”


    宋春臨有些無語:“他們這不是自尋死路嗎?京城周邊的田地本來就貴,這一漲價,豈不是要逼走大部分百姓嗎?到時候百姓們跑了,誰來給他們種地去?”


    顧逢月:“他們不是不知道,他們隻是咽不下這口氣,也是借此反過來逼著先帝,讓他回心轉意罷了,誰知道先帝不吃這一套,把幾個帶頭漲價的世家給狠狠整治了一遍,這才讓他們消停下來,不過哪怕如此,能買得起三畝田地的人家也還是少數,你們村裏那些還留下來的,都是東拚西湊才買到三畝地。”


    說到底,三畝地能有多少啊,買得起的又是少數,頂多是讓那些世家們肉疼一下罷了,卻不至於傷筋動骨。


    兩人這一晚上聊了很久,久到宋春臨都開始犯困了,他腦袋輕輕靠在顧逢月的肩膀上,有些遺憾的喃喃自語:“我都沒出過國呢,護照辦了還沒得及用,世界末日就來了……”


    隨著肩膀上的聲音逐漸變小,顧逢月側頭看去,隻見小少年白皙的臉頰緊貼自己的肩頭,他嘴巴微張,已然睡得開始打呼嚕。


    顧逢月輕手輕腳把人抱回床上去,替他蓋上了被子,自己卻沒有睡覺,而且拿起方才放在桌上的棉花,轉身去了兄長的房間。


    顧逢雲想來覺淺,因此弟弟一敲門他就醒了,沒好氣的打開房門,還沒來得及質問一二,鼻尖就貼上了一朵棉花。


    顧逢雲下意識的接過那一朵雪白的棉花,顧逢月說了一句:“棉花,可以紡織成布料,也可以做棉被的。”說完這弟弟就火速離開了,徒留哥哥在自己房間門口淩亂。


    看著手裏的棉花,再看看已經遠去的弟弟,顧逢雲頭疼的捏了捏眉間,這下子他也不用睡了,轉回去點了燈,自己觀察起手裏的棉花來。


    宋春臨對顧逢月打擾自己兄長的行徑一無所知,第二天神清氣爽的從顧逢月的床上醒來,顧逢月已經先一步起床出門了,宋春臨也沒在意他去哪裏,而是自顧自在他屋子裏找到幹淨的水盆,給自己洗了把臉,等他徹底清醒過來後,顧逢月才從外麵進來,手裏端著早飯。


    “醒了?洗漱完就過來吃飯。”


    用完了早飯,宋春臨也不好再呆,他偷摸著從侯府後門出去,出了城門後一路走到沒人的地方,就放出他的小摩托開始飆車,碰到人就收起來,因此一路回來的速度極快,幾乎宋家把早上該幹的活兒幹完了他才到家。


    宋大莊看著從外麵偷溜回來的小哥兒,捂著胸口,一臉的痛心疾首。


    “兒大不中留啊!”


    宋秦氏沒好氣的戳了戳男人的腰:“瞎說什麽呢,我看春臨壓根沒往那方麵想過。”


    宋大莊悲壯道:“他是沒想過,但也不妨礙有賊惦記他啊。”


    聽他把顧逢月當成賊一樣的防著,宋秦氏難免有些好笑。


    “孩子還小呢,再說了,他兄長都沒成親,小的好意思娶妻嗎?而且也的看咱春臨願不願意不是?”


    宋春臨耳朵尖,聽到他娘提起他了,好奇的問:“娘,您說什麽願意不願意的啊?”


    宋秦氏趕忙打哈哈:“我說你妹妹呢,她一早上沒見著你,一直在找你呢。”


    “真噠?”聽到妹妹找自己,宋春臨也不管宋秦氏之前說的什麽了,趕緊跑去找妹妹親香親香去了。


    時間一轉就是半個月之後,顧家這邊的事情還沒拿出個解決方案,突厥那邊就坐不住了,短短三天就拿下了他們的一座城池,八百裏加急送到的時候,皇帝氣得差點掀桌子。


    “陳木景是怎麽回事?我給他撥了十萬大軍,十萬啊!十萬人居然連一座城都守不住?他平日總跟我哭窮說軍需不夠,將士們連軍餉都發不出,怎麽,我是沒有撥錢給兵部嗎?”


    底下的人大氣不敢出,沒聽見皇帝都氣得自稱我了嗎?誰敢這個時候出頭啊,那不是找罵嗎?


    見底下的人一個個都噤若寒蟬,皇帝更氣了,他一把將奏折扔在離得最近的大臣身上,那人正好是主張談和的左相,而大司馬正好也跟他是一個想法,兩人都不想打仗,但現在不是他們想不想的問題了,而是對方都打到他們眼皮子底下了,若這個時候不去應戰,那將來豈不是誰都可以踩到他們腦袋上撒野嗎?


    皇帝大概也是想到了這一點,他點了好幾個武將出來,但自己內心也深知,這些人守城可以,若是想反攻,估計還差得遠了些。


    皇帝想到自己無人可用,更生氣了:“滿朝文武,居然湊不出一個將帥?大司馬,你去!”


    大司馬被點名,隻能硬著頭皮站出來:“陛下,臣年事已高,恐不能勝任……”


    “砰!”一個筆洗直接砸到大司馬的腦袋上,裏麵的水淋了他一頭一臉。


    “好一個年事已高啊,嗬嗬,朕可記得,當初的林老六十二了還能上陣殺敵,愛卿,你今年也不過五十罷了,怎麽,五十歲比六十二還要老是嗎?你一個五十的人,腿腳還不如人家六十二的靈活嗎?”


    大司馬被點破年齡,隻得尷尬地跪了下來,硬著頭皮道:“陛下,臣並非膽怯不敢上戰場,隻是臣以為還有比臣更適合的人選,這個人,他年紀輕輕便有勇有謀,頗有當年他父親的風采,此人,正是勇毅侯府二公子,顧逢月。”


    顧逢月的名字一出,周圍頓時變得安靜無比,一些尚有良心的人都覺得大司馬這個提議屬實過分了一些,特別是曾受過顧老侯爺恩惠的武將們,很快,就有人站出來,指責大司馬公報私仇。


    “陛下,那顧家二公子今年不過十六,年紀尚小,根本沒有上陣殺敵的經驗,若是就這樣把他送上戰場,怎麽能對得起九泉之下的顧侯爺夫婦啊!”


    “是啊,陛下,大司馬膽小如鼠,他自己不敢去,就想推一個小孩上去送死,此番行徑,實在難當大司馬之責任,還請陛下,削了大司馬的官職。”


    “還請陛下削了大司馬的官職。”


    大司馬沒想到自己企圖推顧逢月送死的行徑,遭到了群臣的反噬,一時之間自己成了眾矢之的,就連皇帝也一臉陰沉地瞪著自己。


    皇帝還是頭一次覺得一個人能無恥到這種地步,他冷笑著開口:“朕一直以為,大司馬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靠運氣使然,今日一見,果然如此,既然這樣,大司馬不如將功折過,也去前線走一遭吧。”說完皇帝又點了幾個武將的名字,把兵權分別交到幾人手裏,而身為主將的大司馬,手裏卻一個兵也沒有,空有個主將的名頭罷了。


    大司馬腦門上的汗就沒怎麽停下來,他現在恨不得給之前的自己一巴掌,要不是自己這張嘴,他哪兒需要跑前線去送死啊?


    下朝的時候,大司馬整個人都虛弱得走不動道了,還是幾個狗腿架著他一路回到了自己家的馬車上。


    在他身上,以薑峰為首的幾個武將,看著離開的大司馬,眼神裏都帶著嫌棄。


    “也不知道這種人到底是怎麽當上大司馬的。”


    “別說了,陳木景那邊十萬大軍都沒守住的城池,咱們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呢。”


    “那陳木景也不是大司馬那一脈的吧,我記得他以前還是顧老侯爺麾下的呢。”


    薑峰不屑道:“老侯爺麾下又如何?守不住城池,那就是廢物,平白丟了老侯爺的臉。”


    邊境打仗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戰火離這邊還是很遠的,百姓們更多談論的是今年的糧價會不會漲。


    永樂村最近也一直討論這件事情,此時正好是秋收過後沒多久,往年大家收了糧食,交完稅後隻會留下足夠一年吃的糧食,多餘的便會賣了貼補家用。


    今年雖說有了土豆紅薯,地裏收成不錯,但萬一真的糧價上漲,對百姓來講,並不是一件好事,所以現在已經有一些人家,開始未雨綢繆的買糧囤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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