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臨此時還不知道顧家兄弟倆都盯上了他們家的床,都在心裏盤算著怎麽也給自己弄一張一樣的床墊回去,早上洗漱的時候,顧逢月悄咪咪的跟宋春臨說,那個曾經放火燒了他們家的趙家,家主病倒了,府裏請了太醫,說是熬不到春天了。


    宋春臨頓時來了興趣,他目光灼灼:“當真?上次不是還挺活蹦亂跳的嗎?”


    顧逢月嘴角抽了抽,你管臥病在床叫活蹦亂跳?


    “據說是府裏失竊的財物數額巨大,報了官又沒人管,皇帝還特意派人來問他具體丟了些什麽,那姓趙的哪裏敢說,要知道他倉庫裏的好些東西,可都是孤品呢,皇帝都得不到的東西,全在他的私庫裏放著,這一說出去了,搞不好整個趙家都會被皇帝厭棄。”


    這下輪到宋春臨嘴角抽了抽,那趙家就算沒有那些財物,光憑他們在京城裏橫行霸道這麽些年,皇帝就不可能會對他們家有好臉色吧。


    “這趙家人,是真的不太有自知之明啊。”


    “還小氣,這不,他們家主都快把自己給氣死了。”


    顧逢月倒沒說假話,趙斐本就是心胸狹隘之人,家裏丟了這麽多的珍藏的寶貝,他沒有當場氣到中風已然是身體素質過硬了。


    宋春臨對此還是比較好奇的,吃個早飯的功夫,他就分出一縷精神力,去窺探趙家的情況了。


    正如顧逢月所說的一樣,現在整個趙府都比較亂,不光是因為私庫失竊,還因為那一直抓不到的‘縱火犯’,這已經成了趙斐的一塊心病了,如今到了隻要聽見一個火字,都能被嚇一跳的地步。


    宋春臨也沒想到自己放火的效果竟然如此的持久,以至於趙斐都產生了ptsd,這段時間可謂是整夜整夜的擔驚受怕睡不著,又因為私庫失竊著急上火,宋春臨想著,要不他再添一把火試試?


    於是當晚,已經許久不曾著火的趙家,又起火了。


    趙斐還在半夢半醒之中,恍然間聽到外麵有人喊著:“走水了!走水了啦!快救火呀!”


    趙斐一個激靈就清醒了過來,他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跳下床,然後一直爬到房門口,冬日天冷,他已經搬回屋子裏睡了好幾日了,本以為家裏已經不會再起火了,誰曾這才沒安生幾日,居然又失火了。


    病了這麽多天的趙斐光是爬到門口就已經精疲力盡,他嗓音沙啞的喊著救命,手卻怎麽也勾不到門栓。


    而他那個一直冷著臉的小妾,卻從身後的床上下來,站在趙斐身旁,居高臨下的看著趙斐。


    趙斐還想耍主人威風,他上氣不接下氣的喊著:“賤婢,還不快開門!”


    對方並未理會他,反而拖著他的腳,如同拖死狗一樣的把人往裏間拖。


    “放心吧,趴在地上不會死的那麽快的。”女人冷冷道,她無視了捂著胸口的趙斐,淡定的拉開床頭的暗格,裏麵裝著一大筆銀票,這些錢是今年底下人剛送上來的孝敬,趙斐還沒來得入庫,除了銀票,還有一些金銀細軟,女人掏出一個布袋子,將東西全都裝好背上,然後再披上一件厚實的外衣。


    躺在地上不停發抖的趙斐眼睜睜看著她卷走自己的財物,又驚又怒,在女人背著東西離開後,竟然氣得直接吐了血,等下人們找到他的時候,他身子都凍僵了,呼吸微弱得幾乎沒有,大家將人拖出來安置好,請了大夫過來,大夫也隻是搖搖頭。


    宋春臨沒想到自己的這一把火效果這麽好,不過最主要還是那個女人,要不是她背叛了趙斐,估摸著趙斐還能多活一陣。


    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在那女人逃走的路上,宋春臨默默替她掃清了不少障礙,這讓她的逃亡之路異常的順利,女人雖然很驚訝,但也顧不得多想,逃出趙府之後她沒有立刻離開京城,而是來到北市,租了一個不起眼的小院子,換上了一身灰撲撲的衣服,她給自己臉上抹了黃色的粉末,原本白皙的皮膚頓時變得暗淡,整個人都透漏著一股子潦倒的窮酸氣息。


    要不是宋春臨的精神力一路跟著她,估計走在路上他也不會意識到,這個看起來跟尋常村婦一樣的女人,竟然會是趙府那個嬌養著的小妾。


    看起來還算是個聰明的女人,知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趙斐看起來是死定了的,宋春臨便沒有再管,今天是宋春生給周寧送年禮的日子,按規矩定了親兩家都會互相走動,男方便要給女方一家送年禮,雖然距離上次送禮沒過多久,但宋爺爺覺得該有的儀式感還是得有的。


    “你嫂子娘家親戚沒幾個靠譜的,咱們不給他撐腰,那誰給他撐腰啊?”所以這次送年禮還是跟上次一樣,由宋大莊帶著兩個兒子,駕著自家的馬車,拉著一車的年禮熱熱鬧鬧的去了鄰村。


    周寧還在家裏繡自己的嫁衣,突然外麵就吵鬧了起來,他還以為是自己伯父又來鬧事了,趕忙放下手裏的活跑出去看,結果出了門口,發現居然是宋家人。


    “宋伯父,宋…春生哥,春臨,你們怎麽來了?”周寧走出大門迎接宋家人。


    宋大莊笑眯眯的指著一車的年禮:“來給你送年禮了,你指個地方,我們好放下。”


    周寧看著那滿滿一車的年禮,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宋伯父,這麽多,使不得啊,你們快拿回去吧,這家裏還有上次你們送來的東西呢。”


    宋春生抱著一個籮筐,聲音有些冷的問他:“放哪裏?”


    周寧心一顫,咬了咬下唇,指了指自家的倉庫。


    宋春生繞過他,抱著籮筐走了過去,打開門將東西放好。


    宋家拿來的年禮很多,從零嘴幹貨,到水果布匹,甚至還有一大塊豬五花,可謂是應有盡有,讓村裏人看了好一陣的熱鬧。


    待車上的東西都卸了下來,宋大莊坐在堂屋,喝著準兒媳倒的茶水,心裏美滋滋的。


    宋春生盯著周寧的發頂,小聲的問他為什麽不戴自己送他的發簪。


    周寧這才明白他方才為何聲音這麽冷,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腦袋。


    “那麽貴重的東西,哪有天天戴的呀…”


    “要戴的,你戴著肯定好看。”


    在一旁看戲的宋春臨跟宋大莊互相對視一眼,都默默的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宋家走了之後,周寧的大伯父跟二伯父就來了,周寧當然知道他們過來是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那些年禮嗎?


    周大伯父跟弟弟站在周寧家的門口,任憑他怎麽敲門周寧都不肯開門,兩人正要硬闖,突然腳腕被什麽東西給纏住了,兩人被那冰涼的感覺嚇了一跳,下意識的跳起腳來。


    “蛇!有蛇!”


    “別拉著我,你別拉著我,啊啊啊啊,有蛇啊!”


    兩個大老爺們毫無形象的大喊大叫,招惹來不少人從家裏探出頭來,本來還有人想出來抓蛇的,但等他走近一看,地上隻有一小截植物的藤蔓罷了,哪有什麽蛇啊?


    但那兩兄弟並不知道這些,隻以為自己被蛇給咬了,哭天喊地的回了家,讓家人趕緊去請大夫。


    周大伯母撩開丈夫的褲腿一看,除了泥巴,啥也沒有,感覺自己被戲耍了的周大伯母沒好氣的把那臭烘烘的腳一扔,罵罵咧咧道:“你瞎嚷嚷什麽啊,連自己有沒有被蛇咬都不清楚嗎?你自己瞧瞧,哪有傷口?真是閑著沒事非得給我找點事兒幹,還喊這麽大聲,丟臉死了。”


    周大伯父瞪圓了眼睛,發現自己的腳腕確實沒有傷口。


    “可是我明明記得有東西纏著我腳腕來著……”說到這裏他又有些不確定了,那被纏著的感覺,似乎也不像是蛇,更像是植物,可是植物又怎麽會纏到他跟弟弟兩人的腿上呢?


    周大伯母對丈夫空手而歸非常不滿,她嫌棄的推了推男人,沒好氣道:“讓你去拿點東西回來,你倒好,東西沒拿到,臉倒是丟盡了,那宋家可是拉了滿滿一馬車的東西呢,沒道理他爺奶在這邊,年禮卻隻送到寧哥兒家裏的。”


    周大伯父想到這些也很生氣,對於宋大莊繞過周家爺奶的做法異常不滿,當下也跟著罵起了宋家。


    “我看他們就是瞧不起我們,哼,一個外來戶還跟我們耍橫,早晚有他好受的。”


    周大伯母還是咽不下這口氣:“你說那麽多東西,那寧哥兒就是吃到明年也吃不完吧?他倒是個會享福的,白瞎咱們將他養到這麽大,結果半點好處也沒撈到,真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兩口子還在這裏編排周寧,周寧卻挎著一個籃子上了門,他剛才從那些年禮裏麵挑了一些東西出來,都是一些莊戶人家逢年過節會帶的禮品,宋家準備的布匹裏麵有兩塊顏色深沉的,周寧一看就知道這不是給自己準備的,於是都拿了過來,準備送給爺奶。


    他進了門沒有跟大伯父一家打招呼,而是徑直來到周家爺奶的房裏。


    “爺爺,奶奶,我來了。”


    “喲,是寧哥兒啊,快來快來,你這拿的什麽東西,這麽大一籃子?”周奶奶熱情的接過孫子帶來的籃子,看著滿滿一籃子的禮品,臉上都笑開了花兒。


    周爺爺的臉上卻沒什麽表情,宋家送年禮的陣仗這麽大,他們自然也是知道的,而宋家直接越過他們兩位長輩,給周寧送年禮的行為也讓他們心生不滿。


    當時宋家來下定的時候越過他們也就罷了,橫豎是分了家的,他們也做不得周寧的主,可現在兩家已經成為親戚了,於情於理,宋家也該來給他們這兩位長輩這裏走動一下。


    但宋家沒有,甚至周老爺子壓根沒見過宋大莊一麵,對此,他心裏也不是沒有怨言的,因此對著周寧也沒個笑臉。


    周寧將那些禮品一樣一樣拿出來,有紅棗香菇枸杞,還有一些罕見的菌菇,是宋春臨空間裏找到的,這些山珍放在古代也算是比較貴重的禮品了,周爺爺的臉色在見到了這些東西之後,稍微好了一些。


    接下來就是幾大塊的紅糖塊,這些也是宋春臨從空間裏搜刮來的,超市裏的散裝紅糖,不論是味道還是顏色,都比古代的紅糖質量更上乘,周爺爺跟周奶奶也是沒想到周寧竟然會一下子拿出這麽多紅糖,頓時都愣在了原地。


    除了這些比較名貴的,還有一些市麵上的糕點,芙蓉糕,梅花糕,荷花酥,棗泥酥,一樣一份,最後是兩塊吳地產的絲綿布料,絲綿厚實,顏色正適合他們兩個老人。


    看著擺滿了桌子的這些年禮,周老爺子的架子也端不起了,隻是幽幽感歎了一句:“寧哥兒,你算是熬出頭了。”


    周寧不置可否。


    送完了年禮,周寧也沒多做停留,出去的時候正好撞見周大伯父,他對著周寧冷哼了一聲,周寧視而不見,竟是連最基礎的禮都不行了,自顧自越過了周大伯父,朝門外走去。


    周大伯父這下忍不了了,指著周寧厲聲嗬斥:“站住!”


    周寧沒理會,周大伯父還想上去拉扯,被周爺爺從身後一個巴掌呼到了後腦勺上。


    “你瞎嚷嚷什麽?剛才的臉丟的還不夠嗎?”


    周大伯父捂著腦袋不敢反駁,隻是眼神惡狠狠的盯著周寧的背影。


    ‘且等著吧,有你哭的時候。’


    周寧隻覺得後背一涼,他神情一冷,快速的回了自己家,等將家裏的門都關好之後,他才摸著胸口坐下來,隨著年關將近,周寧總覺得自己身旁一直有人窺伺著,如今王嬸子已經離開了,家裏就他一個人,每天晚上他都要關緊了門窗才敢入睡,即使睡著了也不太安穩。


    今天也是一樣,周寧正在半夢半醒之間,突然外麵傳來奇怪的響動,他一瞬間就從睡眠裏清醒了過來,迅速披上一件衣服下了床,摸到放在床邊的棍子,小心的躲到門後,耳朵貼在門上,傾聽外麵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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