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海再次意外,而後的表情比裂嘴還難看。


    曉雪也被薑海傳染上感冒了,而且反應比薑海重,發燒近38度。薑海帶曉雪從醫院出來,所幸住到酒店裏,避免傳染給家裏的老人孩子。已經很晚了,薑海叫了客房服務,都是曉雪喜歡吃的,可曉雪什麽也不吃,光睡覺,薑海隻能一個人邊看著無聲的電視,邊吃飯。


    家裏電話,薑海接聽。


    沈燦:英子奶奶說你們不回家了。


    薑海聽出沈燦的異樣,他有意多說兩句:你阿姨感冒,怕傳染給你們,等好了就回去。你跟爺爺奶奶,還有小林姐姐乖點,作業做完了嗎?


    沈燦:早就做完了,我今天小測驗98,班裏沒有100,也沒有99。


    薑海笑:你是最高分,好小子!


    沈燦:弟弟洗完澡,我給他換的衣服,他已經睡覺了。


    薑海:一直照顧弟弟,是個好哥哥。你也趕緊睡吧,明天還上學呢。


    沈燦:叔叔……


    薑海:說。


    沈燦:張叔叔說我爸在公安局沒有墓……


    薑海:公安局裏當然沒有墓了,現在不是有了,你可以想看就去看你爸了。9點多了,快睡覺吧……沈燦:阿姨明天回來嗎?


    薑海笑:爭取吧,肯定可以,其實就是怕全家人都傳染感冒。想阿姨了?


    沈燦:……都想……你每次出差我就怕你不回來了……薑海非常吃驚:要不我現在去接你,跟我和阿姨睡酒店?就是離你們學校遠點。


    沈燦:我明天上學怎麽辦?


    薑海:那就聽叔叔的話,馬上睡覺,明天我早點……這麽著,我去學校接你。


    薑海說話中間,一陣咳嗽。


    沈燦臨掛電話前,對薑海說:你們病了,我會照顧你們,也會照顧弟弟。


    薑海:好兒子,快睡覺吧。


    薑海掛了沈燦電話,長時間出神,他要求自己徹底扭轉對張宏宇複雜的心態,象喜歡冬冬一樣去喜歡沈燦……薑海從椅子裏站起來,他照看生病的曉雪。曉雪已經不燒了,微微出汗,睡得很香甜。


    薑海和廣權,原慶等約好,並且找人盯住梅竹的行蹤,原慶帶人把梅竹堵到車內,讓她聽話配合,並且告訴她有人要見他。


    薑海在良哥的ktv包房裏等待,此時娛樂城還沒有客人。薑海緊張,比那時他要獨自麵對良哥原慶,麵對張宏宇老楊,有種不一樣的緊張。那時薑海有虛無飄渺正義在握的感覺,現在有實實在在"作惡"的感覺,對象僅僅是個柔弱女子,曾經讓他神魂顛倒的女人……但薑海很明確自己要幹什麽,而且必須這麽做。


    曉雪感冒漸好,薑海倒覺得自己感冒重了,嗓子又開始特別疼。薑海時常懷疑有人給他的香菸裏做手腳,他甚至不嫌麻煩地買一包煙抽一包,可永遠有那種陌生又熟悉的上癮感覺。他向良哥借場地時,良哥說有人可以弄到"白雪",據說美guo富豪才抽得起,特別慡,但他不敢試,太花錢。


    自從收養沈燦後,一直折磨薑海的隱隱的癮,總是不知什麽時候襲擊著他,而現在異常強烈。薑海隻要給良哥打個電話……隻要打個電話說一句……但他絕不能……此刻,梅竹被人擁著進來,她臉色慘白,嘴唇都毫無血色,一看見薑海,好像看見依靠和救星,頓時哭出聲:薑海哥……薑海沒特別表情,他示意,讓梅竹坐在環形沙發的對麵。隨梅竹進來的6個人都站在二人身後。梅竹努力止住哭泣,她凝視薑海……薑海:你招惹張旭珍,甚至想招惹她當井查的弟弟,等於招惹整個春南公安局,你給我惹大嘛煩了……梅竹驚呆……


    268


    ktv包間內。


    薑海又點了一根煙,他深吸了一口。薑海的動作不慌不忙,而且似乎很專注著自己的事,對一直恐慌地,凝視他的梅竹沒太多在意。薑海用左手用力捏捏自己拿煙的右手腕,更用力的掐一掐虎口的穴位,他咳嗽,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梅竹再也沉不住氣:……是張旭珍或者他弟弟逼你這麽做的?……你知道嗎?這麽做是暴力,是犯法的,我不相信薑海哥能做出這樣的事,這不是你的為人,我不相信你能這麽對我……薑海打斷:張旭東絲毫不知道你想給他造謠的事,如果讓他知道了……我惹上麻煩,絕放不過你……梅竹再次不敢言語,又滿眼疑惑。


    薑海:你也知道我進去過,被判過刑,我今天能這麽出來,幾乎不用坐牢,這些都和張旭東、甚至整個春南公安局有關係……至於具體是什麽事,張旭珍完全不知道,那個劉同安就更不知道,這裏的兄弟,還有現在被關在裏麵跟我們,跟公安局作對的人倒是知道些……春南洪哥良哥這些人你沒聽說過,都麗的酒吧夜總會不走他們的關係,咱們現在的這個地方就是良哥從公安局盤下的地盤,過去屬於一個運輸公司的……過去有人為了這些事被活著扔進硫酸池子裏燒個麵目全非,有人被井查打成了馬蜂窩……我就一個意思,不要惹公安局,更不要惹張旭東……薑海說話的語氣是平和的,梅竹卻已經嚇得一句話說不出來,這樣的陣勢,這樣讓她再次陌生的薑海,那些從薑海口中出來,感覺很真實的語言,不能不令梅竹恐懼……薑海不再說話,他看著梅竹,絲毫在等她表態。


    梅竹內心告訴自己要堅強,要臨危不懼,要擔當得起來撐得住,要有智慧:……我……懂你的意思……我不會說什麽了……我可以走了嗎?


    薑海看看其他人,他示意,原慶廣權帶人都離開了房間,薑海看他們把門帶上,然後從身邊的椅子上拿出一個整開的大信封,放到梅竹麵前。


    梅竹看看信封,她沒敢冒然翻看,她看其他人都退下,緊張的情緒也有所緩解,對薑海:這是什麽呀?


    薑海依然方才的語調:你以渡假村建餐廳的名義,從公司劃出80萬給你和梅鋼梅鐵的餐飲公司,而且……你曾經讓安憶簽批過182萬gg公關費,幾次從公司提現,都是你經手的,還有一張支票也劃給餐飲公司,說是為他們做路牌gg,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證明你用那些錢給公司做過gg或者報刊宣傳……律師說如果公司告你挪用資金,詐騙,讓你坐五年的牢沒問題,這是一些材料的複印件,你可以看看,告不告你,我視情況而定。


    梅竹眼睛瞪得快爆出來般,她下意識,馬上翻看信封裏的材料……薑海繼續:這些事張姨不知道,安憶自己要錢辦公司僅僅期望說服爸給他投資,他不會想像得到你能這麽幹……你肯定不想讓他們知道吧?……梅竹亂翻著材料,她沒看清楚什麽,她腦子裏混亂一團,把材料放到桌子上,呆望著薑海,聽著薑海的話語。


    薑海把紙張整理好,放回袋子,然後拿回自己身邊,他在菸灰缸掐滅菸頭,停頓片刻,同樣的語氣:爸有生之年隻想看到家庭和睦,安憶、小甜甜幸福,他希望你們的小家也和和美美……對於張旭珍,她跟爸過了十幾年,現實情況是我們都忙自己的,隻有她守在爸的身邊,照顧陪伴爸,想想這些,還是把關係往好了處,把事情往好了辦。安憶的娛樂公司做得不賴,爸和張姨都會全力幫他,你在渡假村做部門經理,把日子過好。


    梅竹還是沉默,但她的目光開始憤怒,瞪著薑海,薑海卻迴避了她的目光。


    薑海:我沒別的事了,你想走就回去吧。


    梅竹沒反應,薑海也正視她。


    梅竹喃喃地:我……太沒想到了,你是這麽卑鄙的男人……薑海微微一怔,但他沒有表情,又拿起茶幾上的煙盒抽出一根,點燃。


    梅竹抹去眼角的淚水:過去無論你做什麽過分的事,哪怕把我和安憶截下來,當著我的麵打安憶,我都願意理解你,覺得是我讓你傷心,內向陰鬱怯懦的人容易走極端……可今天,今天我才看清你,你自私、殘忍而且好卑鄙、好無恥下流!


    梅竹說得傷心,又咬牙切齒,充滿憤恨。


    薑海低頭抽菸。


    梅竹:我真心實意把你當兄長,當朋友,信賴你,依靠你……對你從沒有男女的感情,不是愛情,難道也是我的錯嗎?我愛上安憶,我們真誠相愛,難道真是我們欠你的?好委屈!我從沒說過我愛你,想同你結婚,你憑什麽恨我們?憑什麽打安憶?你有什麽資格要求我和你結婚?……哪怕我曾經有過結婚的念頭,猶豫過,還不能改變嗎?你尊重過我、真正尊重過別人的感情嗎?


    薑海抬頭,看看梅竹,又低頭抽菸。


    梅竹悲憤交加,難以克製情緒:如果說原來我對你還有些敬重和理解,那麽現在我隻覺得你很可悲可憐,終於在我麵前暴露出陰暗,使用這麽無恥的伎倆……薑海嗽嗓子,咽口唾沫,彈菸灰,依然不看梅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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