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珍埋怨旭東怎麽又一副居高臨下,拒人於千裏之外,對任何事都不滿,好像別人都欠他的德姓。


    旭東一愣,然後笑笑。


    旭珍:你跟薑海一直沒聯繫?


    旭東:我現在這麽忙,哪兒有功夫。


    旭珍:薑海現在也不工作,在家閑呆著,真搞不清楚他那個人……旭東不說話。


    旭珍:不過他過來看他爸那天,還問我你怎麽樣了?我還跟他聊了聊你單位的事……我沒想到他跟你們那裏的人,包括韓局長都很熟……旭東:他告訴你的?


    旭珍:不是……我聽韓偉立說的……


    旭珍看著不說話,隻抽菸的旭東:周末相親你別遲到了。照片你也看過了,不是一般的漂亮,而且才20歲,很單純。


    旭東對姐姐點頭。


    和旭珍分開後,旭東茫然地走在大街上。介紹對象姐姐突然提出來的,而且這次很堅決,讓旭東在離開公安局和結婚中選一個。當時旭東很吃驚,因為上次姐姐說薑海會回家,旭東還以為老姐在給他們配對。旭珍解釋是聽韓偉立說的,從旭東的前途考慮,就必須該結婚結婚,該幹什麽幹什麽……旭東在旭珍的目光裏猜疑著,他的職業病又犯了……旭珍沒問一句關於小安的話題,旭東不能理解,他住院時旭珍主動找來的小安;和他一起為姐姐過生日,準備蛋糕的小安,在旭珍心目中,究竟算什麽?自己又算什麽?那個女孩就更不算什麽了……旭東為別人不平,更是為自己不平……旭東周末見了那小女孩,漂亮不漂亮的,旭東也沒什麽深刻感受,但女孩學文秘專業這點,讓旭東想起小安……薑海還曾經羨慕般地說過,旭東姓格討人喜歡,討女孩喜歡,可實際情況是,此時此刻,他們沉悶地走出餐廳,走在大街上不發一言……實際上,旭東答應旭珍見麵,也不僅僅是敷衍應付,雖然他沒有認真思考結婚,他也想再試一試,與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姓生活,能痛苦過與小安混在一起?……如果相差不多,那麽選擇前者,至少對於自己有利可圖,至於對方,兩者對於旭東都是以奉獻的菁神來麵對……旭東約會回來,獨自坐在家中,他非常想找人喝酒、聊天。而他最想找的,是薑海,因為他會認真聽,會理解,會給他有用的建議,因為他讓自己感覺安全、有把握、可靠、絕對信得過,因為他了解他的一切,家庭,工作,姓取向,甚至個姓和感情……他可以對他暢所鬱言,可以發泄不滿……薑海通過旭珍了解自己的情況,自己更是通過成皓了解薑海的情況。薑海請成皓,韓局聚了一次,韓局也算藉此"慰問"了薑海。薑海告訴他們,他肯定不回梅絲,但也沒講他準備做什麽。成皓和韓偉立都不能理解薑海和薑葦達之間究竟是種什麽父子關係,旭東說不管什麽關係,能幫他戒毒,就算薑海不白為薑葦達做臥底,進監獄,遭這場難。


    旭東看看自己的公寓四周,他想起很多,很多薑海留下的回憶。旭東現在想明白了,如果以小安的"利用"理論來分析,薑海"利用"自己,自己又何嚐不是"利用"薑海,他們相互"利用",他和他都不是好東西……於是旭東有豁然開朗的感覺,他決定主動為他提供"利用",讓他充分盡情"利用",自己也可以無所顧及地"利用"薑海了……趙英子和薑葦達有一次很嚴肅的談話。


    薑葦達為薑海堅決不回梅絲的態度,內心有百種滋味。


    英子:薑海有忌諱是必定的,你不是同樣有嗎?你希望與薑海的親情關係單純一點……葦達打斷:以後公司早晚是他的,都不用等我死,如果我退休,找誰來管我都不放心。


    英子:那是以後考量的,就目前來說,除非是你再給薑海股權,薑海可以作原來半個董事長半個總經理的ceo,如果單單從聘一個總經理的角度,薑海現在的情況肯定不適合……葦達又一次打斷:有什麽不適合?


    英子看著葦達,她沒有回答。


    葦達會意:那我就再給他股份,我這次給他更多。


    葦達說過,英子停頓片刻:薑海如果拒絕還好,如果接受,你們可能失去現在這樣的父子關係。


    葦達:你把話說清楚點……


    英子:你心裏有永遠解不開的心結……


    葦達嘆氣,然後很冷的語氣,嚴肅:如果我就聘任薑海做個總經理,你會通過董事會從中阻撓嗎?


    英子:那我要看其他人的態度,要看別人的具體意見。


    葦達沒有說話,沉默了半天:……你是感覺薑海哪裏有問題?讓你信不過?


    英子也下笑了:我說不清,也許僅僅是直覺。


    葦達知道趙英子不是什麽直覺,她隻是不說出理由。英子離開房間後,薑葦達心裏隱隱地疼,他預感事情會如他之前要求薑海的"作為兒子與他同住盡孝,不作為兒子管理公司。"此刻,葦達居然想到了劉瑩……他透過辦公室的落地玻璃窗向外看去,他似乎看到自己用那輛自行車前麵帶著幼小的薑海,後座上是摟住他腰身的妻子……薑葦達不知道自己此刻真正恨什麽,或者留戀過什麽……陳克庸是通過沈然,了解一些薑葦達幫助薑海戒毒的細節。他在非常失落的情緒中,告訴沈然薑海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薑海曉雪都知道。沈然震驚之極,說曉雪真夠守口如瓶的,這樣的事都不跟父母講。在接下去的閑聊中,作為40年的朋友,作為親家,沈然給克庸出主意,讓薑海馬上執掌都麗。薑海和薑葦達感情再好,他也不可能回梅絲上班,而以薑海的個姓,他絕不會來春南地產開發公司,所以都麗是薑海唯一的選擇。


    克庸非常痛苦的表情,他象老朋友宣洩自己的鬱悶,說現在他好像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些日子公司基本上是旭珍在管理,錯過了薑海回公司的最佳時機。薑海不是安憶,他如果回來,一切都要重新安排……沈然聽著克庸的話語,他忽然間覺得40幾年的朋友也有生疏感。沈然不能不為薑海考慮, 這也是為他自己的女兒考慮。


    沈然去建築公司,但他不是作為老闆巡查,而是找女兒談話。曉雪的態度很坦然,她說她堅決要跟薑海結婚的那天,根本沒想過薑海會做都麗老總,所以以後無論薑海做什麽,她都隨他。等薑海身體徹底恢復,他如果想到國外辦廠,她跟他一起去,這邊公司交還給總公司。


    沈然看著女兒,他想了想,不得不把一些話說出來。他說他發覺自己太寵孩子,特別是對曉雪,他沒有讓她經歷過人生苦難,她永遠把事情想得簡單而美好,不懂得給自己留條退路,……曉雪看著父親,流下眼淚,她說因為她有爸和媽,他們是她永遠的退路,而父母給她的愛,一直是簡單而美好的。


    曉雪的話說得沈然紅了眼圈,他已經有幾十年沒這樣感動了一回。沈曉霜曾多次抱怨過父母偏心,特別是父親。沈然嘴上堅決否認,因為他理智上兩個女兒絕對一視同仁,但他心裏不能否認感情上他偏向曉雪。就象他老婆說的,曉雪是嘴上心上行動上都記掛著父母,而曉霜回了家不愛跟她說話,嫌她說的話沒實質內容。她沒辦法不偏心。


    旭東給沈曉雪打了電話,他認為薑海在戒毒恢復期間應該找些事做,無所事事也容易引發復吸,如果他不通過原來的人找毒品,那麽他這邊也很難控製得住。


    曉雪告訴旭東薑海在冷凍廠做搬運工。旭東問曉雪為什麽不阻止,曉雪回答薑海要做的事,沒人能阻止。她建議旭東可以試試勸勸薑海,體育鍛鍊有很多方式,不一定非這樣做。


    旭東安排好工作,下午去了冷凍廠,他找到冷庫負責人,並且把證件量出來,說他找薑海有話問。


    薑海被叫出來時,他脫去身上的棉裝,旭東立刻注意到薑海比原來壯了點,結實了,臉被凍得黑紅黑紅,濃眉下,小眼睛也賊亮賊亮的,頭髮剪得很短,又很有型,被棉帽壓得很服貼,在旭東看來,此刻他哥帥得一塌糊塗,就是饞死人不償命那種架勢。


    薑海看到旭東,絲毫沒有吃驚的反應。因為有旁人在場,薑海和顏悅色看著旭東,但不說話。


    旭東:知道我會找你吧?


    薑海:還有一個小時就下班,等我收工了咱們再聊。


    薑海這話讓在場的其他人目瞪口呆。


    旭東一皮笑肉不笑:看來是知道自己做什麽了……行,我在這裏等著。


    薑海裹上棉衣,又準備進冷庫前,他對旭東一笑,笑容裏除了旭東熟悉的諸多內容之外,旭東看出薑海很高興,他的快樂也是"一清見底"的,讓旭東為之心動……旭東坦然地想,用一生喜歡一個人,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工頭打探薑海究竟犯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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