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海:爸,這案子……旭東竭盡全力幫我了,最後即使判刑也不會……克庸暴躁地:把薑葦達說出來!誰做的事誰來承擔。


    薑海不語。


    克庸對旭東:那個貿易公司做走私的是薑葦達,旭東,你一定幫我這個忙!


    旭東看看克庸,看看薑海,也說不出什麽。


    薑海:爸您別為難旭東,供詞是我說的,他能怎麽樣……克庸:薑葦達給你什麽好處了?你為他想把自己一輩子都毀了?!……薑海又一次沉默。


    克庸低聲地:你覺得他是親爹是不是?……


    薑海抬眼看著克庸。


    克庸長嘆口氣,甚至帶出絕望的,要痛哭的表情。


    旭東對克庸:這件事您就多理解我哥……我是說多理解薑海吧……克庸看看旭東,請求地:旭東,我能不能和薑海單獨……薑海打斷:爸,旭東能讓你來已經費了很多勁,這裏別人都看著呢。有什麽話您說,我什麽事都不瞞旭東。


    旭東看看薑海,心裏熱呼呼的。


    克庸不開口。


    薑海:你最近康復鍛鍊……


    克庸這次也打斷薑海,更加低沉地,開口:……薑葦達不是你親生父親,他跟你毫無血緣關係……薑海,他過去虐待你和你媽,你不欠他的……旭東震驚得張口結舌。


    薑海依然凝視克庸,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克庸痛苦萬分地:我說的都是事實,我不會欺騙你……我本來不想說,但我不能眼見你為了薑葦達毀了自己……薑海移開注視克庸的目光,也低聲,而且平靜地:我知道那件事……旭東手裏攥著的筆不自覺滑落到桌子上。


    克庸:你說什麽??……


    薑海又看著克庸,不回答。


    克庸目光裏甚至帶出恐慌:你怎麽知道的?誰告訴你的?


    薑海依然平靜:高三的時候您不是讓我去醫院抽血做肝功檢查嘛,挺突然的,而且我聽人說做肝炎檢查應該早上不能吃飯……後來我又回去查化驗單……克庸瞪著眼睛:你怎麽知道結果的?


    薑海:我不知道結果……以後您不讓我選計算機,讓我一定報管理,念mba……過去你從來沒幹涉過我這些,一直說支持我念自己喜歡的專業……薑海說著,對克庸笑笑。


    克庸卻是完全傻在那裏。


    旭東也驚呆,他的目光直視薑海。


    薑海看看他,有些尷尬。


    克庸已經流淚:……你知道還認他,去梅絲,還為他進拘留所進監獄??!……薑海看上去依然平靜:……我幹嗎不認他,梅絲的資產是都麗的兩倍還多,薑葦達又無其他子女,連法律上的老婆都沒有,一心一意把我當他唯一的親人……薑海沒說下去,提審室內寂靜無聲。


    薑海再開口:全家人聯合起來要把我告上法庭,就是因為我是個外人,不是你兒子……我又不是神仙,我總得有個爹吧,我總得自己給自己找個爹……克庸:你為什麽不問我?!!當時你為什麽不問我?!


    薑海此時也眼睛裏有淚:如果是現在我一定會問,那時我剛過18歲,不知道該怎麽辦……克庸:現在你也從沒問過!


    薑海沒讓眼淚掉下來:以後沒必要問,我答應你離開部隊去都麗,我在都麗的表現,我以為你明白……克庸頹然地靠在椅子裏,擦去眼淚,還是驚呆著,看著薑海。


    薑海也木然的表情:……我倒是一直不理解,一直想問您……你為什麽不認我?奶奶到死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媽也懷疑過,否則你怎麽會想到做血親比對?


    克庸又一次流下眼淚,但不回答。


    薑海已經又恢復平靜:案子的事我有準,您不用擔心,即使被判刑我也認了,我會離開春南,以後自己創業……克庸:薑海……你恨我?你是不是對我恨之入骨?……薑海看著克庸通紅的眼睛,激動的表情:您別……你身體不能……克庸打斷:咱們父子關係這麽多年,結果你比恨薑葦達都恨我是不是??!


    薑海:我沒恨您!……


    薑海說著也再次情緒衝動。


    克庸:你不用否認……


    薑海:我否認什麽?!我要是恨我恨不過來!!我恨我親奶奶還是恨我親弟弟?我最想恨的是我媽!……克庸張口結舌。


    薑海:彩繪坊的生活再窮,薑葦達再壞,可我有爹有媽,我到了你們家失去父親,連母親也沒了,我那時非常盼著生病,生病了我媽才象過去那樣對我,後來我知道我如果生病,她更要哄著安憶哄著奶奶,所以我上中學後"沒發燒感冒過",我自己掐穴位自己買退燒藥……薑海一通發泄,但他沒說完,因為腸胃不舒服,他有想嘔吐的感覺。


    旭東木然看著薑海,他想到自己……那時父親已經去世,姐姐嫁給陳克庸,自己也有過一次感冒發燒,他無助中給姐姐打了電話,旭珍一直陪了自己一個星期……旭東的心發緊,隱隱地疼。


    克庸又一次老淚縱橫。


    薑海語氣緩和了很多:爸……我發誓沒恨過您,我唯一不能理解你為什麽不公開它……但您這樣選擇,我也配合您……陳克庸已經激動得大口喘氣。


    薑海連忙走到克庸身邊:爸!!……


    旭東也站起來,緊張,他想是不是應該把等在外麵的姐姐叫進來。


    克庸已經完全不顧忌什麽,發泄坦言:安憶本來就對我滿腔怨氣,如果他知道我跟你媽以前的事,又與他母親離婚,安憶不會認我這個父親了……你一直對我非常好,你媽死我再婚也能體諒我,我擔心如果你了解這件事會改變態度,我不能同時失去兩個兒子……薑海理解、同情地看著克庸,但他又從心裏感覺冰冷。


    克庸臨走之前,薑海請求他不要說那件事,等他出來以後自己對薑葦達說明,以後離開梅絲。克庸非常難過,但他答應薑海。克庸又請求旭東不要告訴他姐,旭東保證說肯定不會。


    克庸離開後,薑海讓旭東忙案子材料,他一言不發,一根接一根吸菸直到小胡等走進提審室。旭東完全聽從薑海的意思,他沒有與薑海說一句話,他盤算吃過晚飯再押薑海回去,他知道薑海隻需要沒人騷擾的短暫寧靜。


    但韓處過來發話,催旭東押解薑海回看守所。旭東和小胡把薑海帶出公安局大樓,薑海又過敏般,眼淚鼻涕不斷,噴嚏一個接一個,後來直打到他要嘔吐,小胡嫌多事,又嫌噁心地把薑海拽出警車,旭東帶薑海進廁所,薑海一陣狂吐,旭東打開薑海的手銬,又找杯子讓薑海漱口。


    旭東跟小胡商量,讓薑海在局裏休息一陣,晚些再押薑海回看守所,小胡堅決不同意,他說薑海這個樣兒應該趕緊送回去,萬一生病出問題他們負不起責任。接著小胡又接電話,他一個勁兒發誓賭咒哀求把嫌疑人送回看守所就馬上過去。


    旭東再也忍不住惱火,在廁所門口:嘿嘿嘿,剛來沒兩天不好好工作,一天到晚談對象。今天吃完飯再過去,你去見對象你走,我找別人押回去。


    小胡:東哥,別說那些沒意思的,你不就是照顧熟人嘛……薑海已經從廁所裏出來,他看看旭東:走吧。


    旭東看看薑海。


    小胡有意示威般,給薑海背銬起來,但沒敢拉著薑海走,而是自己轉身往外走。


    旭東和薑海對視,薑海對旭東雖然沒能笑出來,卻是安慰的輕鬆表情。


    旭東押著薑海往外走,他終於體會到了什麽叫"心在哭"的滋味。


    152、


    第二天馮瑞到看守所,薑海請他幫忙一字不差地轉告他老婆,第一,張紅宇說的他們在合夥做生意的事都是真的,確實隱瞞著薑葦達,而且要一直瞞下去。第二,他在看守所裏的待遇都是拜託張宏宇所賜,他現在一點不敢得罪他,讓他老婆也不要得罪他。第三,還是上次說的,千萬別求張宏宇任何事,曉雪越求他,自己越倒黴。


    馮律師疑惑著看著薑海,但沒多問,更沒露出猜疑的表情。


    馮律師說薑海委託的劉廣權的案子,估計過幾天就能被釋放,那邊答應民事賠償。


    薑海並不太關心的,精神萎靡地,敷衍點頭。


    薑海回牢房一邊做包裝盒,一邊腦子裏一再迴響張宏宇的話:……曉雪安慰我,還說她去跟沈燦講他爺爺的病情。曉雪心地善良又做人很仗義,她是想等你出來再跟你辦離婚手續……等你出來,我和曉雪去接你……薑海手裏的紙盒被他撕破,於是連忙用膠水修補。一天幾乎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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