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光透過他,再次落向不知名的遙遠地方。“我會害怕,我會懸著心。你看過挑扁擔的人沒有?他的扁擔下若是兩隻籃子,會比較容易平衡,如果僅剩一隻籃子,你可以想像這隻籃子的下場。我害怕到時侯你幫我扛了一半才揮袖而去,到時侯我會像少了一隻籃子一樣。啊!如此我寧可一個人扛得搖搖晃晃,扛翻了還可以自嘲咎由自取。”


    江野了解她的意思,太了解了!她這段話是在警告他說:“江野,如果你不能給我全然的愛和信任,那麽就遠遠的滾一邊去二別來招惹我!”是的,她不要一半的愛、一半的信任。她能接受的是能全然臂膀及永恆的愛與信任!


    你能給她多少?江野自問著,連都無法保證他能給她多少阿!他本是個一心對婚姻、承諾這些字眼避之猶恐不及的人,他連開導她的權利都沒有,更何況麵對這兩個如此嚴重的形容詞——愛與信任。


    他悲哀的想著。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以菱失望的接受他沉供所代表的含意,在心沉到穀底時,她毅然而然的開日說。”我今天話很多,感謝你不厭其煩的聆聽,你是一個很好的聽眾,真的謝謝你!”


    “感謝”?他又降級成“聽眾”了?野突然想大笑一場的衝動。默默的觀察著她又變口初識時那個客氣、冷漠的江以菱,他知道自己的緘默重創了她。


    江野沉默的載著她出了停車場去吃飯。吃過飯又沉默的送她至“粉紅格子”表演。而當他再次默默的坐上老位置聆聽她的歌聲時,他心緒複雜的分不清這是臨去的戀棧?還是某種程度的不舍?他抽著一根又一根的香菸,一次又一次的透過煙霧看她,看她麵無表情的唱過一百又一首輕快或悲傷的歌。而現在,她正唱著:


    誰撿到這張紙條,我愛你


    誰撿到這張紙條,我需要你


    我甚至連個講講話的人都沒有


    所以,無論誰撿到這張紙條,我愛你


    聽到吉他聲夏然而止時,他也看見地閃著淚光的眼睛,在燈光下,在煙霧中,深深幽幽。淚水使占們像一潭黑暗中閃動鱗光的湖水。


    而他突然心慌意亂的感覺自己是個行將溺水的人。他想奪門而逃,又捨不得現在就棄她而去。直到他提醒自己當舍則舍,難捨時亦得合;直到他提醒自己非得等到傷害形成更深時再舍嗎之後,他才毅然決然的打開椅子大踏步向櫃檯買單。


    江野不曾再聽清楚以菱唱什麽歌了!她的音浪在他推開餐廳的門時被門外驟來的大雨遮蓋了。池籲出一口氣進入雨中,這是一陣適合情人分離的驟雨,突兀又狂暴。他倆能算是“情人”嗎?他落寞的在雨中微笑,並回想兩人之間那唯一的吻及她的“愛與信任”。一切都錯了嗎?


    舉步艱難的江野走在雨中,不想理會路人異樣的眼光。他


    的腦海裏重複著以菱帶淚的眼睛,也重複著那幾句歌詞:


    誰撿到這張紙條,我愛你


    誰撿到這張紙條,我需要你


    我甚至連個講講話的人都沒有


    所以,無論誰撿到這張紙條,我愛你


    第五章


    更新時間:2013-04-24 22:32:05字數:10099


    大肚山上很久沒有出現過這種壞天氣,連續多天的霪雨霏霏,梅雨季節今年出現得特別晚,卻又出現得切合江以菱的心情,一個快要發黴的人的心情。


    而偏偏今天又是個適合胃病發作的用木,她隻好讓今大的工作像窗外的雨“泡湯”。胃病,這種還是好不了、死又死不了的病,吃下再多藥,也無法根治。她蜷縮在自己用藤製蓆子鋪成的床鋪上,抱著一粒厚厚大大的枕頭壓在微微抽麵的胃上,剛剛吃下的胃藥終放開始發揮效用了。


    咳!另一個賣火柴的女孩。江以菱依舊是無依無靠,而江以菱的白馬王子也早已有了另一個白雪公主。笨女孩!她暗罵自己、眼睛又蒙上淚霧。以菱不知道老天爺賦予她生命(她從來不想把賦予自己生命的責任牽連在父母這種名詞上,因為她是個父母不詳的孩子。)到底有什麽意義?她苦苦的熬過二十年,卻還是不清楚自己可以追求什麽?又能追求到什麽?二十歲是年輕的嗎?她卻覺得自己好老好老了,老到什麽滄桑都經歷過了。若能,她想死。她想起江野所說的那個故事,那個十七歲就跳了海的男孩子,他比自己更年輕於是嗎?她也想起另一個二十五歲才看第一次海的生命;沒經過幾年,他也走了不是嗎?那麽,宿不宿命、與不與命運搏鬥,都已無關緊要了,她如今終以明白一個與命運搏鬥的生命,背後是須要多少隻手、多少顆心的支撐啊!可是她什麽支撐都沒有,現在的她隻感覺自己是一麵即將原紀的破法。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以菱怔忡的回過神,她起先以為自己聽錯,等另一陣‘篤篤……”聲響起,她才肯定是敲在自己的門上,會是誰呢?房東太太嗎?她揣測著,不想出聲,隻無奈的起身打開門。


    站在門外的人是——江野。


    是嗎?她微晃了一下身體,感覺一陣暈眩向自己襲來。沒錯,亮晶晶的眼,帶笑的嘴,還有嘴角那個過分迷人的笑窩。她發覺自己在他的注視下,心就像復燃的死灰,開始咚咚亂跳。天哪!江以菱,不要那麽沒有原則!她困難的咽了一口口水,抓緊門把鎮定自己。


    江野用晶亮的眼睛掃過她開了一半的門,然後把眼光停在占據著敞開一半門口的江以菱,她明顯的瘦了,本來就夠苗條的身材,現在真的隻能用“瘦伶伶”三個字來形容。一雙眼籠著霧氣、眼眶微紅,明顯的剛哭過,頭髮還是長長的披在身後,和她身上的衣服一樣淩亂,看來又蒼白又脆弱。江野的心子陡的一疼,這是遇見她以後常有的習慣了。她為什麽哭,又為什麽消瘦呢?會是為了——自己嗎?罪惡感油然而生,他知道自己對她不聞不問已經有一個月了,而這一個月裏,他也不好過。他看著她本來驚愕的臉孔逐漸轉為麵無費情,他急急揚起手中的盒子柔聲說:“不請我進去?我買了一個海鮮披薩,我想你應該還沒吃晚飯……”


    江野停住話,看她沒有讓他進門的打算,兩人僵了幾秒,他懊惱的搖搖頭說:“唉!算了,我就知道有太多事是行不通的!”說完就要往樓下走。


    他又要再次走出她的視線,他又要再次一甩頭就走出她的世界,這種想法讓以菱一陣心慌,再也顧不得什麽自尊、什麽原則的叫出,“江野……”等他轉過頭看她,她狼狽的退後。讓出位置讓他進門。而當她察覺到江野的視線不曾須臾離開自己時,她才想起自己一副邋遢的模樣,她慌亂的順了順頭髮,拉了拉皺了的棉布衣褲,然後手不知道放哪裏似的絞著,她吶吶的說:“裏麵很亂……你……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江野輕輕的把門關上,旋過身毫無預警的跨過兩人間的距離,他攫住她的眼睛,看她躲避似的蹌退一步,他嘴邊露出個苦笑說:“我去餐廳及咖啡shop找過你,他們說你請病假,因此我猜想你應該在宿舍裏。你的胃病是不是又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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