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隊長,許久不見。”


    “你好啊,虞小向導,你也來了。”


    雖說以撒沒有繼續來找茬的意圖,但虞鯉既然靠近空戰部方向,出於禮貌,還是和梟隊長問了聲好。


    灰發青年穿著白襯衫與製式馬甲,配有皮手套與戰術長靴,耳墜指環的首飾未摘,看上去不像是參加演練,倒像是去馬場上騎馬玩樂的貴族一樣。


    看到虞鯉走近,他笑眯起眼招招手。


    “這是你第一次參加演練吧,如何,規則都了解了嗎?”


    “是的……”虞鯉憂愁歎氣,“但我第一次隨隊出來,很多地方還需要摸索,隻能做到盡力不拖後腿。”


    白塔這次舉行的三隊聯賽,判定勝負的規則較為簡單,一是看哪隊成員占領的據點最多,二是看哪隊人數被淘汰的最少,以最佳成績達成以上兩點的隊伍便是冠軍。


    這次場地是白塔實景模擬出來的叢林地圖,每隊最開始各分配一個據點,哨兵們要做的就是守住本隊據點的同時攻下其他隊伍的大本營,在此過程中盡可能保證成員不負傷。


    演練共舉辦五天時間,某支隊伍就算失去自己的據點,也不會立刻被淘汰,而是等到演練結束後統一結算。


    ——這就代表不到最後一刻,絕不能掉以輕心,因為就算是整場都表現弱勢的隊伍,可能也隻是暫且蟄伏起來,尋找將對手一擊斃命的時機。


    梟看著她,語帶笑意:“別擔心,你進隊時間趕得不巧,這才一周時間,相信之後會有進步的。”


    虞鯉:“嗯,謝謝您的鼓勵!”


    “我看剛剛以撒隊長在盯著你的方向,你似乎不想見到他。”梟伸出手,邀請,“來,我送你回犬科組吧。


    虞鯉感激道謝,如小雛鳥般跟在梟的身後。


    她剛剛躲在梟身前,沒有仔細去看他後方的哨兵們。


    這會兒梟帶著她轉身,令她暴露在一眾空戰隊員眼下,虞鯉社恐低頭,路過一位身穿白軍裝與馬靴,腰旁掛有佩劍,頗有騎士儀態的男性身影時,她聽到一道溫和的嗓音從上方傳來。


    “你帶來的嗎,梟?是沒見過的孩子。”


    “她怕生,別開玩笑,這女孩可不是我的,”梟笑說,“……嗯,也許以後會有機會?”


    虞鯉小心髒顫了顫,莫名膽戰心驚地被梟送回了犬科組。


    與梟道別後,她深深呼吸,令自己似是由於臨戰前的緊張心情平靜,這之後,她很快見到了亞瑟,以及他身邊的狼犬小哥——


    “虞向導,這是諸澤,你應該見過他,這次演練是據點戰,由我們兩人護衛您的安全。”


    虞鯉點點頭,好奇地看向諸澤,她記得這看上去沉默寡言,眉間帶著道疤痕的小哥精神體是捷克狼犬!狗狗界的top級男神。


    “你好呀,諸哨兵,之後幾天要麻煩您了。”虞鯉笑著想與他握手。


    “……嗯,請多指教。”


    諸澤低眸,視線並未落到她的麵容上,他身穿緊身短袖,結實的體型如同獵豹般流暢且具有爆發力,像是忽略了她的動作般,手臂垂落身側。


    虞鯉眨眨眼,略有詫異地看向一旁的副隊。


    亞瑟無奈微笑,告訴她不必在意。


    沃因希及其他隊的成員抵達入口之後,演練準時開始,三支隊伍分別從不同的入口進入叢林。


    虞鯉被亞瑟和諸澤護在隊伍正中,隨著數十人的隊伍前行,他們先要抵達本隊據點,在那裏修整與建設防禦圍牆後,成員便要開展針對其他隊伍的進攻。


    叢林地形崎嶇,繁茂的植物遮擋視線,虞鯉略緊張地抱住胳膊,視線掃向旁邊的灌木叢,以及樹林更深處的陰影。


    她總覺得那裏像藏了什麽似的,有些嚇人。


    虞鯉猶豫開口:“亞瑟副隊,我們來的地方說是模擬出來的場地……會有蛇和毒蟲之類的嗎?”


    亞瑟回應:“地圖是實景模擬,但我們來到的地點本就是野外,不排除有這種可能。”


    虞鯉:?!


    亞瑟笑著安慰她:“隊伍人數眾多,休息時您和隊長在中央帳篷,想必不會遭遇到蛇蟲威脅。”


    虞鯉霎時睜圓眼睛,不僅沒被安慰到,反而更驚嚇了。


    什麽,她要和沃因希睡一起??


    ……啊這,雖然她知道自己和沃因希算是試用伴侶,而且中央帳篷聽起來就是最安全的!


    但不管怎麽說,和高大冰冷的狼王住一起,對方那樣恐怖的體型,她半夜真的不會被欺負成q彈小魚丸嗎?!


    虞鯉陷入頭腦風暴時,亞瑟卻若有所覺地抬頭望向天空,與此同時,其他隊員也紛紛停下步伐,最外側的大狗精神體們擺出警戒姿態。


    虞鯉跟著抬頭,被藤蔓與葉片遮擋的天空,她清晰地聽到一聲獸吼從天際傳來,似虎似鷹,威嚴沉厚。


    另一聲清鳴也緊接而至,像是某種猛禽捕獵前的訊號。


    “這是?”虞鯉一怔,小聲詢問身旁的亞瑟。


    “是空戰隊的王牌,梟隊長和其副隊,他們的精神體異形金雕與獅鷲。”


    亞瑟仔細聆聽,判斷著方位,道:“東南方向,離我們大約有十五公裏,他們有空中作戰的優勢,但叢林地形,繁茂的植被限製了他們的視野,應該不是要與我們起正麵衝突。”


    “我想,是梟隊長和以撒的隊伍打起了遭遇戰,他們兩隊進入叢林後出發的方向一致。”


    靜候片刻,沒有動靜再傳來,亞瑟扶她越過前方的藤蔓:“沒關係,虞向導,這對我們有利。”


    虞鯉點了點頭,雖然是這樣說,但她還是蹙眉,心裏隱約不安。


    半小時後,他們抵達據點,一隊人在周圍巡邏,其他哨兵則開始建設據點的防禦牆,傍晚時分,營地燃起篝火。


    虞鯉簡單地吃了晚飯,亞瑟將她送到中央帳篷前。


    “虞向導。”


    虞鯉進帳篷前,亞瑟溫和地喚住她。


    “昨天的事,讓您受累,我對此感到抱歉。”他詢問,“您現在恢複過來了嗎,身體還有沒有不適?”


    “沒關係……你們也是為了保護我。”虞鯉不知為何避開青年的目光,輕聲說。


    哨向之間進行精神鏈接後,腦域中會殘留一段時間彼此的精神力,隨時可以感知到對方的情緒和狀態,對亞瑟這樣的犬科精神體而言,這縷精神力還有助於他定位她的所在。


    汙染區中,常有電子設備失靈的事,因此演練中也禁止攜帶現代科技的輔助工具,一旦失散,這縷精神力就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虞鯉昨天被沃因希和亞瑟抱在懷裏,榨到最後,是有點無助地想哭,但被他們哄著做完之前,她就知道精神鏈接的必要性了……


    亞瑟靜靜注視著她,佩戴著戰術手套的手掌抬起,似是要觸碰她頰邊散亂的碎發,最終指節輕握,在身側垂落。


    “演練的五天中,若隊長不在,我會盡全力為您效力。”


    “晚安,虞向導,祝您和隊長好夢。”


    ……


    進入沃因希的帳篷之後,虞鯉才發現是自己想多了,帳篷內部空間很大,即使是以沃因希的體型躺下來,也不會挨到她……


    外麵有哨兵在巡邏守夜,時不時傳來軍靴壓落草地,以及篝火燃燒的聲音。


    沃因希還沒回來,大概是在和幾名副官商量明日的進攻與布防事宜,虞鯉窸窸窣窣躲在被窩裏換好睡裙,然後蜷縮在單薄的棉被裏,昏昏欲睡。


    森林夜間寒冷,虞鯉睡著睡著便臉色蒼白,忍不住瑟瑟發抖起來,隱約聽見沉重的腳步聲踏入帳篷。


    體格健碩的狼王在她身邊坐下,冰藍眸觀察一眼虞鯉縮成團的背影,隨後似是發覺她的顫抖,他皺眉,拿起另一條被子,嚐試也蓋在她的身上。


    虞鯉輕喘一聲,身體的顫抖還是沒有平息。


    沃因希伸出手臂,輕輕沿著她的背部拍了拍,像昨日那樣安撫她,虞鯉感知到近在咫尺的熱源,像畏冷的貓咪一樣裹著被子往他身邊蹭了蹭,靠近哨兵男性那副精力充沛的戰士身軀。


    沃因希注視了她一段時間,隨後並不介意地閉眸,將手攬在她的腰後,包容她做了一夜好夢。


    ……


    第二日,虞鯉既沒有被狼王欺負也沒有變成魚餅,她頭發淩亂地從沃因希被鋪中鑽出來時,對方已然不在帳篷。


    白塔的戰士們都親身經曆過戰場,因此這次演練的節奏也比虞鯉要想象得緊迫激烈。


    她吃早飯時,便聽亞瑟說昨日以撒的隊伍與空戰隊起了數次衝突,以撒據點被損毀進度過半,也許今日空戰隊就能拿下兩個據點。


    所以半小時前,狼王便帶領半數成員前往戰場附近察看狀況,本應也帶上虞鯉——隻是目前演練場局勢尚不明朗,加上據點防禦牆也已經建好大半,安全起見,便將她和一半隊員留在據點。


    “梟隊長的實力這麽強嗎!比以撒隊伍要厲害很多?”虞鯉好奇寶寶提問。


    亞瑟失笑,為她倒來一杯牛奶,解釋:“作戰單位不同,陸戰部和空軍組分場合各有優勢和劣勢,事實上,以撒隊長帶領的隊伍,論起單兵綜合素養是白塔第一。”


    虞鯉不解:“那他們據點怎麽會沒得這麽快……?”


    “他們隊員關係並不融洽,或許是隊伍內部出現矛盾,也或許是某些成員畸變程度加深,影響了彼此間的協作。”


    亞瑟平靜道,“這是常有的事,以撒的隊伍成員時常單人攻略汙染區,他們腦域內的汙染也是白塔內最為嚴重的,有時候會出現種種精神上的問題。”


    “虞向導,如若可能,您平時還是與他們少接觸為好。”他提醒。


    “當然!”虞鯉憤憤不平地表示讚同,她真的忍那個變態以撒很久了!


    吃完飯,虞鯉站起身,本想回到帳篷裏學習,卻突然聽見防禦牆外傳來異樣的動靜。


    虞鯉睜大眼睛,心髒快速跳動,看清那些出現在高牆之上的,可怖猩紅的巨獸腦袋。


    高約三米的劍齒虎,黑豹、非洲獅,還有那條瘋狗的精神體——皮毛表麵覆著蒼白的外骨骼,體態畸形,眼神猩紅的雪豹。


    巨型大貓們不是將頭探進牆內,便是輕而易舉地跳上高牆,甩著帶斑點的粗絨尾巴,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們,視線尤其深深凝望向她。


    亞瑟皺起眉,眼神冷冽清明,反應迅速地站起身,同一時刻,留在據點的隊員們也快速集結,精神體們躬身壓低前肢,發出威脅低沉的犬鳴,擺出備戰姿態。


    “……我剛剛自以為是,對您解釋錯了,虞向導。”


    隨著亞瑟話音落下,大型貓科猛獸的低吼聲不斷從四周傳來,防禦牆外似是已被包圍。


    亞瑟抽出軍刀,與諸澤將她護在身後,快速整理好現狀,低聲說明:“以撒的隊伍也許並不是由於成員出現問題才落敗,而是因為和梟隊長達成了某種協議。


    他們裝模作樣打了一天,實際以撒自願將據點送到梟的手中,以求和他們達成某種合作,我想,這恐怕都是為了你。”


    虞鯉心跳快得要跳出胸腔,極力穩住聲線裏的顫抖:“亞瑟副隊,請問我能幫上你們什麽嗎?”


    亞瑟輕微搖了搖頭:“隊長不在,我們隻有半數成員在此,無法做到完美的精神共鳴,難以和以撒全員到齊的戰力抗衡。”


    “我們會盡力守住這道防線,如找到時機,您便和諸澤從後門撤退,全力趕往隊長所在的東南方向,大致需要十五分鍾的路程。”


    “虞向導,稍後我會去找您,請務必小心。”


    ……


    虞鯉從未有過這麽快速度地奔跑,兩側景物飛快流逝,劇烈的風刮過濕漉漉的頰邊,她聽見自己心髒飛速跳動的聲音。


    諸澤為了保護她從後門離開,替她攔下兩名以撒的隊員,於是現在隻有她一個人去找沃因希。


    雖然知道有白塔的規定在,就算是那群瘋狗哨兵抓到她,也不可能做那些血腥的,會傷害到她的舉動……隻是虞鯉還是本能地害怕他們其他惡劣的行徑。


    對危險的預感尖利地在顱內拉高。


    一道巨獸的身影從後方撲來,虞鯉從喉間擠出一聲驚叫,想要向旁邊翻滾躲開,卻被它的肉墊牢牢按倒在地。


    虞鯉痛得臉色蒼白,連悶哼都沒發出來,便被與野獸同時到達的白發男性從地上抱起,她被箍著雙腕,後背抵著雪豹堅硬的異化骨骼,青年急促粗重的喘息聲近在咫尺,他低下頭,粗糙的舌頭從她的臉頰舔到脖頸。


    她無助仰起頭,微濕的唇張開,呼吸都差點被他悶熱侵略的氣息堵上。


    好癢、還有點痛……這人的舌頭怎麽異化更嚴重了,還有倒刺啊?


    虞鯉沒被欺負兩下,臉頰便變得通紅,眼淚不斷掉落。


    “你這混蛋、滾開!”


    想起那天深度淨化的時候,他突然發狂,她也是這麽激烈地又踢又打想要掙紮,那次陸吾不過兩分鍾便趕到了,這次又誰會來救她啊?!


    “嗚哇,他又發瘋了啊,隊長。”


    一道笑嘻嘻的青年嗓音從瘋子背後響起,他黑發綠眸,麵容張揚俊朗,手掌用力抓起白發男性的頭發,腕側粗暴到浮現出青筋,軍靴毫不留情地壓在隊友肩膀上,讓他像條狂犬似的喘著粗氣跪在原地。


    “所以我才惡心他們這些野狗。”


    以撒嗤笑一聲,走過來,伸臂將無力軟在地上的小魚抱到懷裏,低頭用微厚的嘴唇輕輕啄吻她的頸側,濕熱的觸感拂過,替她清理幹淨那裏黏連的淚水與汗液。


    虞鯉細細顫抖一下,卻並非是疼痛意味上的。


    “舔就舔了,連舔爽她都做不到。”他啞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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