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樹沉默片刻,“和當初告密半夏的人有關?”


    大池閉上眼睛,緩緩點了點頭。


    “和半夏偷偷學芭蕾舞有關?”


    “是。”


    大池睜開眼睛,“我把這件事情告訴你,下半輩子,好好對她,這麽好的姑娘,不應該經歷這麽多的苦難。”


    許嘉樹沉著聲音,“好,你說吧。”


    第四十六章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那時候韓瓣兒應該是在上大二。”大池眯著眼睛看那個台上唱歌的人, 點了一支煙。


    煙霧繚繞,時間仿佛也回到很久以前。


    這件事情的起源是在韓半夏很小的時候。


    韓半夏初中的時候記過一個大過,不能直升高中,這她才考去的十三中。


    記過的原因是韓冬的班主任當眾嘲笑韓冬沒有父親,還說他可能是一個智力有點問題的小孩,被路過他們教室的韓半夏聽到了, 韓半夏抄起一個凳子就上去了,砸在了韓冬班主任的天靈蓋上。


    告密的那個小女孩叫孫菲菲, 是那個班主任的女兒。


    大池認識孫菲菲, 他們是一個初中的,有一次聊天的時候孫菲菲知道了韓半夏現在在十三中, 幾乎每一次聊天孫菲菲都會問關於韓半夏的事情,剛開始大池還沒注意,後來慢慢的就起了疑心。


    大池跟韓半夏說起這個人, 韓半夏幾乎完全不記得了, 隻知道初中的時候是個學妹, 其他的一概不知。


    後來就出了十中要錢被老刁捉住這件事。


    一開始大池一直在懷疑許嘉樹, 但是韓半夏堅決說不是他, 經過大池一段時間的觀察,好像真的不是許嘉樹。


    他不是個會做這種事情的人。


    恰好孫菲菲又來找大池聊天, 孫菲菲就是十中的, 再聯想到之前的種種,大池雖然不敢確定, 但是心中總有那麽個影子。


    “這跟後麵的事情有什麽關係?”許嘉樹問。


    “孫菲菲和韓瓣兒上了同一個大學,”大池說,“而且你知道韓冬的班主任最後怎麽樣了嗎?他當時沒有什麽事,韓半夏記了過,韓冬隻是被德育主任批評了一頓。但是後來,那個班主任查出了後遺症,再也當不了老師了。”


    “那是一個男人啊,是一家子的頂樑柱啊,你說,孫菲菲能不恨韓瓣兒麽。”


    許嘉樹想起了什麽,沉聲道:“夏夏上大學的時候,確實有個叫孫菲菲的,她和夏夏在同一個社團,也在學生會裏。”


    大池點點頭,“對。其實她一直都在跟著韓瓣兒,一直到那次學生會迎新演出,韓瓣兒應該給了你票子,要給你個驚喜。”


    許嘉樹點點頭,笑不出來:“她從來沒有在我麵前跳過芭蕾舞。”


    “是,你這麽了解韓瓣兒應該也知道,我和韓瓣兒多少年的朋友了,我太了解她,她從來沒有這麽喜歡過一個男生,哈,其實在你之前韓瓣兒特別拽,一個男生也看不上,所以韓瓣兒對你的態度我還真挺驚訝的。之前我不大喜歡你,因為你給人的感覺總是高高在上的。”


    大池抽完一支煙,摁滅在菸灰缸裏,“韓瓣兒總覺得自己配不上你,唯獨這個芭蕾舞,她覺得是她最最拿得出手的一點特長了,所以她分外在乎,在那場晚會之前,她一直都在練習,拚了命的練習。”


    “可是就是彩排的那一次,孫菲菲在韓瓣兒的舞鞋上做了手腳,最後韓瓣兒有一個高難度動作,她已經跳的很好很好了,就在最後落地的一剎那,韓瓣兒腳下一滑,直接從舞台上摔下去了。”大池說,“其實就是一個寸勁兒,韓瓣兒腿受傷了,醫生告訴韓瓣兒,再也不能跳舞了。”


    “你不認識韓瓣兒她哥韓冬,韓冬這個人特別渾,其實高中的時候我們這幾個人都能稱得上是混蛋了,但是韓冬,真的,我們不得不說,小巫見大巫,他平時最喜歡欺負韓瓣兒,他倆幾乎從小打架打到大,我們都覺得韓冬是真的混蛋。”


    “他們不知道,我知道,我認識韓冬很久很久了,比認識韓瓣兒的時間都久,他也就是表麵上欺負欺負韓瓣兒,就是那種,他自己欺負可以,但是別人欺負了就肯定不行的。”


    “所以,韓冬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去解決了孫菲菲?”許嘉樹已經大致猜到了結局。


    “是,一個酒瓶子過去,孫菲菲的腦子傷到了,下身癱瘓了。”大池說,“韓冬怕韓瓣兒受到牽連,韓瓣兒的母親聯繫了國外的韓瓣兒的父親,連夜把韓瓣兒接走了。”


    “可是這件事情本來跟夏夏沒有關係啊。”


    大池看了許嘉樹一眼,小聲說:“韓瓣兒當時在場,而且。”


    大池頓了頓,“最後的那個酒瓶子,其實是韓瓣兒從韓冬手裏搶過來,然後一個不小心砸到孫菲菲頭上的。”


    “韓冬把這件事情全扛下來了,最後送走了韓瓣兒。”


    許嘉樹沉默了許久,他調查過韓半夏在國外時的生活,他知道韓半夏過得並不好。


    她的父親喝酒賭博,那時叫她過去純粹是為了給他自己賺錢的。


    韓半夏要打好幾份工,住在簡陋的出租屋裏,一邊要愁自己的吃穿,一邊還要替父親還錢。


    心裏還記掛著國內的母親,牢裏的韓冬,還有不知事情原委的許嘉樹。


    “韓瓣兒躲了八年,她回來的那年,找我出去喝酒,看到我的那一瞬間吧,”大池回憶著說,“韓瓣兒就哭了,一開始聲音很小,最後變成了嚎啕大哭,我不知道到一個人要難過到什麽程度才會這樣。甚至連喝酒的掩飾都沒有挺到,直接就哭成了這樣。”


    真相大白,許嘉樹終於明白,為什麽韓半夏原本開朗大方,又有點俠氣的性格會變成現在這樣。


    也終於明白為什麽她不肯告訴他這一切,也不肯回來找他的原因。


    她的心裏是那麽驕傲的一個人,芭蕾舞對她來說,幾乎成了和許嘉樹在一起的一張通行證。


    許嘉樹深深地嘆了口氣。


    ——她終究還是不了解他。


    他哪裏在乎什麽“配不配得上”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在他的心裏,她根本就是他的命。


    那天韓半夏回到家,陪著母親呆了很久,屋子裏開著暖黃的燈光,窗外飄起大雪,玻璃上起了一層霧氣,房間裏溫暖的穿著薄薄的睡衣也不會覺得冷。


    韓半夏吃著母親切好的水果,依偎在她的身邊。


    輕輕地說,“媽媽,我遇到許嘉樹了。”


    “你還記得他嗎?曾經我特別,特別喜歡的一個男生。”


    老媽挑了挑眉。“真的?那你們在一起了嗎?”


    韓半夏看著電視上喜慶的歌舞節目,把那點沒有嚼完的蘋果直接咽了下去。


    “不會了。”


    蘋果卡到了嗓子,噎的韓半夏滿眼淚水。


    第四十七章


    過完年回公司, 許嘉樹把他的司機派過來接韓半夏, 韓半夏騙韓母說是她自己叫的車,韓母一聽說有車,趕緊又從冰箱裏翻出一個又一個自己做的小吃還有小鹹菜給韓半夏裝包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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