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虎點點頭,“雪兒到現在還是沒有消息嗎?”


    大池那笑容極是苦澀,笑的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回來又有什麽用?老子都他媽結婚了。”


    第四十五章


    韓半夏看著大池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發呆, 突然就想起了去年——大池結婚的那一年。


    他的婚禮韓半夏參加了, 新娘很漂亮,看上去溫溫婉婉,看著大池的眼神很溫柔。


    大池高,新娘子比較小巧,站在大池身邊,頗般配的樣子。


    韓半夏敬大池酒, 大池一口就悶了,一句話都沒有說。


    後來韓半夏和大池單獨出來喝酒, 大池也是現在的這副表情。


    苦到骨髓裏的笑容, 大池說:“結婚了,就忘了, 專心對媳婦兒好就得了。”


    人有的時候很奇怪,總是宣之於口的感情通常都經不起什麽風浪,沒有什麽考究, 而那些深藏於心的, 隻能在深夜裏, 自己拿出來獨自想念的感情, 才是最最真切的。


    大池就是這樣, 別人根本無法預知他對於蔣雪姻的感情究竟如何,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


    他也不說, 隻是在說他得對媳婦兒好, 一直在重複這句話,韓半夏也不知道他是對她說的, 還是在自言自語。


    大池的媳婦兒韓半夏也了解一點,她和大池是家裏安排相親認識的,雙方條件都差不多,年紀也到了,大池家裏逼得緊,買了房子匆匆就結婚了。


    “很突然是不是?”大池又悶了一口酒,問韓半夏,輕笑了一聲,像是自嘲,“我也覺得很突然。”


    看著大池的樣子,韓半夏隻覺得心疼。


    她走的那些年,許嘉樹是不是也這麽過的?


    心裏苦的不像話,但是說不出來。


    也許許嘉樹更加難過一些吧,之前追許嘉樹的時候,韓半夏做過很過有關抑鬱症的調查資料,他們的心理要比我們想像的敏感很多,陰暗很多。


    外表有多堅強,內裏就有多脆弱。


    大池沒有說假話,他對媳婦兒是真的好,大池不愛說是不愛說,但是他這個人是真的溫暖,不說別的,韓半夏曾經見過大池對蔣雪姻好。


    那時他還年少,現在他的溫暖更加成熟,更加穩重。


    但是他們的感情似乎並不幸福,具體原因韓半夏不清楚,感情的事情除了當事人誰也說不好,隻是韓半夏每次看到大池,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好在他們都還在。


    那些青春的悸動與熱情都已經不復存在,可是他們都還在。


    感情依然在。


    韓半夏給自己倒了點酒,跟大池示意了一下,正要喝,被一旁的許嘉樹摁下了,韓半夏扁扁嘴,收回拿著杯子的手。


    “你現在怎麽樣啊?”大池問,“有回來的打算嗎?”


    韓半夏的目光變了變,“聽他的吧。”


    二虎笑起來:“你們公司有沒有什麽可愛的小女孩,你們一個個成雙成對的,就我一隻單身狗,孤單。”


    “我靠你惡不噁心二虎,”大池哈哈笑,“還他媽‘可愛的小女孩’,也不看看自己都多大歲數了。”


    “多大歲數怎麽著,人家都說了,男人很專一的,二十歲的時候喜歡二十歲的小女孩,四十歲還是喜歡二十歲的小女孩。”


    韓半夏笑的很大聲,和大池一起:“rua!”


    聚會之後,許嘉樹就要走了。


    這次過年他是匆匆趕來的,家裏那邊還有很多事情,他給韓半夏叫了車,目送她離開。


    韓半夏走後,許嘉樹沒有急著走,轉頭看向大池:“再來一頓?”


    大池愣了一下,點點頭,“好,走吧。”


    倆人一起去了一家清吧,找了個位置坐下,大池說:“早知道你來就是有事兒的,說吧,啥事兒。”


    “半夏走的那八年,到底是為什麽?”


    他們點了兩瓶酒,倒在杯子裏一些,搖搖晃晃,就著酒吧的燈光,映得五彩斑斕的。


    大池看了看許嘉樹的表情,緩緩喝了口酒。


    許嘉樹輕笑:“別說你不知道。”


    大池:“你這麽大個老闆,你自己沒有查過?”


    許嘉樹:“查過。”


    大池動作一頓。


    要想別人說真話,自己就要先說真話,大池知道,許嘉樹是真的想知道這件事。


    應該埋在心裏很久了,今天才說出來而已。


    “你都查到了什麽?”大池看著台子上,拿著麥克清唱民謠的男人發呆。


    “她去了國外,去找誰?”


    大池:“你覺得是找誰?”


    許嘉樹:“我沒猜錯的話,是找她父親吧。”


    大池似乎沒有想到許嘉樹能查到這一層,目光一頓,“既然這你都知道了,還有什麽可問我的呢?”


    “我想知道她為什麽會走。”許嘉樹說:“我輾轉查了很久,八年前夏夏突然離開,韓冬坐牢,她的母親搬家。幾乎同時發生,到底是什麽事情,讓她離開的這麽突然,這麽決絕?”


    大池似乎想說什麽,想了想,又長長的嘆了口氣,“這件事情半夏應該是沒跟你說吧,你試探了很多次她都沒說。”


    大池也不是傻子,從小看事情就很透徹,其實他在席間提到當年韓半夏他們找人要錢被老刁抓住這件事情不是突然想起來的,而是在試探。


    他想知道韓半夏究竟有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許嘉樹。


    許嘉樹似乎看穿了大池的想法。


    大池總覺得許嘉樹變了好多好多,金絲邊眼鏡下的那雙眼睛總是很深,就連大池都看不透。


    “你覺得替她瞞著這件事情是對她好嗎?”許嘉樹幽幽開口。


    直中要害。


    大池無言。


    “還是你覺得我會傷害她。”


    大池緩緩抬起頭來,直視許嘉樹的眼睛。


    許嘉樹冷冷的笑,像是自嘲,“你覺得我捨得傷害她?”


    在她背叛我,離開我,我恨她入骨的時候,在她回來,我們重逢,我想好千萬種報復她的方法的時候。


    看到她被我拋下,從遙遠的地方走回家,我一路尾隨著,看著她難受的樣子,我自己也是心如刀絞。


    不是沒有嚐試過,還是捨不得。


    所以就算了吧,認命了,她回來了就好好寵著吧。


    所謂的報復,隻會讓他更難過而已,不如放自己一馬。


    仔細想一想,她回來和他重逢是一件多麽喜悅的事情。


    他又看到了陽光,看到了希望,她讓他覺得生活還是有趣的。


    每一個寒冷的深夜,抱著懷裏溫暖的人,許嘉樹都會感謝上蒼,如果真的失去了她,他的生活回歸到原來的樣子。


    是一件多麽恐怖的事。


    那一潭死水,許嘉樹再也不想踏入了。


    大池艱難的吞了口口水,“許嘉樹,你真的是半夏唯一一點光亮了。”大池深深地看著許嘉樹的眼睛,“你沒見過那樣子的韓半夏,所以你會恨她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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