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巽拆他台階,“你確定要像他嗎?”


    一生所愛不可得,老來自由又有何羨慕呢。


    晏屠嘉看了如升一眼,笑笑,說:“晚上咱們吃魚吧,這天馬上就冷了,忽爺的魚再不吃可就凍死了。”


    “風巽,你去抓吧,我有話跟屠嘉說。”


    風巽愣了,晏屠嘉也愣了,倘若他們沒有記錯的話已經好多年沒有人敢支使風巽做事,這要是換在青樓,如升此話一出定要被人訓斥。


    “你們聊。”,風巽很快離開去了池塘,“成全”那兩人。


    ……


    “如升。”


    晏屠嘉看了看她精瘦的小臉,忍不住伸手過去摸了下,說:“找我什麽事?”


    如升別過頭,笑了笑,說:“你府裏有多少人?”


    “上上下下十幾個吧,大都是僕人丫鬟,真正跟我做事的就三個。”


    “加我一個吧,湊個整數。”


    如升怡然地倒著手裏的茶,她不敢看晏屠嘉的眼睛,生怕聽到他正麵拒絕。


    “你要住到我家裏啊?”


    “……”


    手停住,茶水也停了,如升覺得晏屠嘉成心的。


    見如升滿臉嚴肅,晏屠嘉又笑了笑,相比之下如升覺得風巽真是冷麵。


    “想跟我混進太尉府是吧?如升,你想查什麽我都可以代你去,太尉府不是你能闖的地界,再說你是女的,在我手下太引人注目了。”


    “我可以女扮男裝,等我學完刀法就下山找你,到時你安排我到你手下辦事。”


    “其實……”,晏屠嘉不是為難,而是之前和風巽商量出了更好的辦法。


    “風巽說讓你到蒔花閣學藝,然後再以藝伎的身份接近徐玠,他這人愛好音律,是蒔花閣的常客。”


    如升眼前晃過一個人的名字,臉比剛才更冷了,她回道:“我不會去蒔花閣,我也不喜歡那個叫“蒔花”的女人,倘若你能同意我剛才說的,我會感激不盡,如果不同意我大可以想別的辦法,實在不行還有溫將軍,他可以幫我。”


    晏屠嘉聽到“溫將軍”三個字著實驚訝,“溫cháo知道你沒死?!”


    “知道,從我再次回到西京之後他就知道了。”


    晏屠嘉沉沉嘆了口氣,說:“溫cháo現在在朝中炙手可熱,你覺得他會放棄大好前程來幫你翻案嗎?”


    “能。”


    她肯定。


    ☆、第三十二章


    如升被晏屠嘉盯著看了好長時間,他不理解為何如升能對溫cháo有那般信任,對自己卻不能。


    “如升,你確定了嗎?”


    確定跟著他,不去蒔花閣?


    如升把自己所想講出來:“我們如家在西京城不說名望威赫,到底也是掛了“開國將軍”名號的,所以我不敢保證朝中沒有人認識我,要想查清這件事,我必須換個身份,藝伎不妥當,而且招搖,難免會出岔子。”


    “可女扮男裝多有不便,不排除會和其他男人共處一室的情況,我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其他男人?如升心裏唏噓,難道風巽不算其他男人嗎?


    “屠嘉,我已經決定了,求求你。”


    以前她從不求人,可今非昔比,她也要習慣放低姿態。


    晏屠嘉聽完如升的話,沉吟半響,說:“那你再等我段時間,徐大人近期交代我辦個差事,辦完我就安排你到我府上去,行嗎?”


    “不急。”


    百人的命案,對手又非等同與一般人,急也沒用。


    晌午,太陽正當空,風巽抓了魚回來,直接用自己隨身的刀殺魚刮鱗,然後往盆子裏一扔,洗了手坐迴廊下。


    “喝茶。”


    如升見風巽鼻尖沁出了汗滴,忙倒了杯茶過去。


    風巽接過一口飲盡,說:“去弄魚吧,做好做壞晏屠嘉都能吃,他不像忽爺嘴刁。”


    “好,你們坐著,我去弄。”


    待如升走遠,風巽問:“徐玠還是要殺奉廷瑞對吧?”


    晏屠嘉對風巽能猜測出來毫不意外,畢竟這位青樓樓主是個人精。


    “嗯,徐玠最近常去蒔花閣,不聽曲,不找女人,在頂樓的房間裏一呆就是一個時辰。”


    “同行人呢?”


    “隻有一個。”


    “誰?”


    “沈燭。”


    風巽知道這個人,沈燭三年前開始追隨徐玠,為人陰狠,殺人不眨眼,與晏屠嘉相比,他更像是徐玠的心腹。


    晏屠嘉又說:“沈燭近來每日都在徐玠身邊,寸步不離,他警惕性高,我沒敢跟得太緊。”


    “那你應該去問問蒔花才對,蒔花閣沒有她不知道的事。”


    不提蒔花還好,晏屠嘉白了風巽一眼,說:“你以為我沒找嗎?可她根本不理我,說!你怎麽得罪她了?”


    “幹我何事。”


    晏屠嘉瞄著風巽,話鋒一轉,說:“你們倆就打算一輩子這麽耗下去嗎?說實話,蒔花能做出那般事來還不是你慣的,你啊,太寵女人了。”


    風巽抿抿嘴,無理可辨,畢竟在“寵女人”這件事上他的確如此。


    早年和蒔花在一起的時候她想要什麽都不會等到第二日便能拿到手,蒔花閣除了蒔花所有女人都要學藝接客,而她整天就摘花遛鳥,陪風巽盡享床笫之歡。


    “對了,姬樾呢?她不是出獄了嗎?”


    話題轉到姬樾,風巽這才開口,“嗯,我把她暫時安頓在青樓了。”


    晏屠嘉“嘖嘖”兩聲,“這回看你怎麽辦?兩個女人以後避免不了會碰麵,以姬樾的脾性可不會慣著蒔花,到時候有你頭疼的!”


    “……”


    風巽又不說話了。


    晏屠嘉可沒停嘴,說:“我覺得你適當也要換一換口味了,蒔花是蛇蠍美人,姬樾是冷麵美人,都跟你沒結果。”


    晏屠嘉聲音不大,但山頂清靜,一字一句皆落進了如升的耳朵,可她卻裝作沒聽到,在心裏兜轉一圈,散了。


    別人的情愛,與她何幹。


    茶壺水空,風巽起身換了一壺新的來,本以為剛才的話頭會過去,可誰知他剛坐下就聽晏屠嘉說:“風巽,其實我一直都想問你,當年,姬樾真的殺了蒔花舅父一家嗎?”


    風巽臉色一沉,回道:“都過去了,以後不要再提。”


    晏屠嘉及時收手,“好,不提。


    他把茶杯放下,起身去找如升,與她一起燒柴做飯。


    ……


    陰曆十五,宸光殿剛剛舉辦完一場法事。


    起因是宸帝近來噩夢連連,終日疲倦無心朝政,特請來高僧做法,除心魔定初心。


    三日後,宸帝痊癒,特賞了高僧三百兩香火錢。


    而這高僧便是南晉赫赫有名的“無想”大師,也是晏屠嘉最欽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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