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問他吧,就算他對自己的狀態一無所知,也至少知道楚德·奧斯馬爾對自己做了什麽,那對我的解析有幫助。”朱利爾斯說。


    “把針線拿來。”克雷頓說。“我要把他的頭接回去。”


    芭芭拉上樓去拿針線了,他則拿著蚊群屠戮者的斧柄中段,一下一下地把闊克的手腳都砍下來,避免一會兒可能出現的意外。


    朱利爾斯把那具畸形軀體上的衣服脫了下來,所有人都看到他的背上麵也有一個紋身,它看起來形狀歪歪扭扭,似乎是在其人還很瘦的時候紋上去的,但人們還是能認出來這個形象是誰。


    “楚德·奧斯馬爾,你把他紋在背上?”男巫看著闊克的臉驚訝道。“簡直就像奴隸一樣。”


    闊克露出一個發怒的神情。


    當闊克的頭和身體被縫在一起後,他終於開口了,一連串肮髒不堪的字眼從他口中流出來。


    看到其他人都愣住,唐娜立刻對著他說出一大串難以理解的古語,而闊克在聽到她說的話之後漸漸閉上了嘴巴,臉色也陰沉起來,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說了什麽?”克雷頓問朱利爾斯。


    從唐娜開口後,男巫就笑得很開心,聽到雇主的問話才嚴肅了一點。


    他回答道:“其實他們說的內容差不多,不過克蕾緹希婭的措辭更過分一點,你要我給你翻譯嗎?”


    所以她隻是吵贏了.克雷頓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不用了,唐娜。”他命令道:“想辦法讓他回答我們的問題,試試看我教伱的那些辦法。”


    闊克看著這個打敗自己的人,臉上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殘破的半張臉格外瘮人。


    “克雷頓·貝略,我見過那些俘虜身上留下的痕跡。但你知道酷刑對我沒用,我和你一樣,早已征服了肉體層麵的痛苦,還是讓他們省省心吧。”


    他說的沒錯,但克雷頓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朱利爾斯卻適時地喊叫起來:“你看他,身上還紋著他主子的像,隻剩個腦袋也要替奧斯馬爾說話,我見過最忠誠的人也做不到這一點。要解釋這種程度的行為就隻有一個答案了,我覺得他倆說不定有著不倫的戀情!”


    他開始說一些離奇的事,不禁侮辱,而且猥褻,都是對這對主仆關係的揣測。


    闊克的眼珠子發紅,他沒有四肢的身體在地上撲騰著,梗起脖子就要咬朱利爾斯的小腿,但被男巫靈巧地閃開了。


    眼見報複無望,他扭動身體衝克雷頓大吼:“讓這個小醜閉上嘴巴,否則我就什麽都不說了!”


    克雷頓抬起右手示意,朱利爾斯立刻識相地閉嘴了。


    在壁爐火焰的劈啪聲中,狼人開口道:“其實我們沒必要作對是不是?我們也不在乎你們要在這兒做什麽,但是你們不能攔著我們的路。要是你願意配合,我們可以讓你恢複原樣。”


    恢複原樣再砍碎,燒成灰衝進河裏,克雷頓在心底想,他不會讓末日追尋者教派的人記住自己還好好活下去。


    闊克冷靜下來,回答他:“我可以對我的所崇拜的一切事物和本教的教義發誓,我不曾有這種想法。”


    “但你的主人有這種想法。”


    “楚德·奧斯馬爾不是我的主人。”


    克雷頓挑起下巴:“可你身上有他形象的紋身。”


    闊克的嘴唇抖了抖:“那是曾經的事了。我曾經是他的學徒。”


    克雷頓點了點頭,這樣也說得通。


    人們會給一些特別的身份起綽號,比如士兵是扛槍婊子,首相是臃腫的酒桶,國王是馬桶上的思考者.學徒的綽號則是十年奴隸。


    他們不一定要在自己的師傅手下幹十年,但學藝期間奴隸的地位卻貨真價實。


    有些人會將自己代表性的象征紋在自己的財產身上,就像馬場主人會給馬匹烙上獨有的印記,說明它的出身。


    隻是奧斯馬爾選擇在闊克身上紋自己的臉顯然是個錯誤,他的臉隨著此人發福一並膨脹起來。


    “這麽說來,你們的目的其實並不一致?”


    “是的,我並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那你要做什麽?”克雷頓問:“救世軍已經死完了,你為什麽還留在這裏不走?還有其他人要來嗎?”


    說話的時候,克雷頓忽然注意到闊克的眼神會時不時停留在克拉拉的臉上。於是他迅速插進了一個新的問題:“你認識阿西娜·柏呂閣?”


    闊克下意識的表情變化立刻證明了這個猜測。


    他的瞳孔放大,眼珠向右轉動,基於這個表現,克雷頓認為他的確認識蜘蛛教士。


    克拉拉是阿西娜·柏呂閣的女兒,她的臉當然會和母親相像,而脖子下麵的蜘蛛腿也能讓人將她和阿西娜的印象拉近。


    “末日追尋者和聖杯會也建立了盟約嗎?”克雷頓又問。


    闊克發出了一聲冷笑,什麽也沒說。


    克雷頓低頭又撓了兩下克拉拉:“你是來殺她的。”


    他的語氣很篤定,而闊克的表情則又是一變,但隨後緊閉雙眼,做出一副對外界不聞不問的樣子。他的確被指使來這裏做這件事。


    “你來晚了,她已經死了。”克雷頓的話讓他再次睜眼。


    “誰殺了她?”


    “我。”


    克雷頓在克拉拉麵前對於殺死她母親的事直言不諱,克拉拉也無動於衷地依偎在他的臂彎裏蹭著他的手指。


    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阿西娜是誰,阿西娜很早就把她丟下了,克拉拉記憶中的母親其實是聖杯會用來管教沒有天賦的孩子的保姆。


    但闊克並不知道這一點。


    他看克雷頓·貝略的眼神開始變得詭異。


    殺死一位母親,再役使其女兒,這種邪惡的行為顯然不是那些自詡正派的家夥會做的。


    “既然她被你殺了,那我確實沒有繼續停留的理由。”


    “你們有仇?”克雷頓問。


    “這和你無關。”


    克雷頓點點頭:“我知道了,這隻是別人給你的任務,你隻是個大頭兵,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對闊克來說,這句話的侮辱性似乎比朱利爾斯的那些荒謬言論更強。


    “如果你再做這些臆測,我不會繼續回答你的問題。”他盯著克雷頓的眼睛咬牙說,聲音越來越大,直到最後怒吼出聲:“你無權評價我!”


    壁爐裏的火焰猛然一跳,其他人紛紛站起來戒備著這個已經失去移動能力的人。


    闊克的心秘傳此刻還能發揮作用!


    佩羅的獵槍已經頂在了闊克的後腦上隨時準備擊發。


    但克雷頓仍然坐著,他還抬起手示意其他人冷靜,他們隻好將信將疑地重新坐下,隻是看闊克的眼神不再嘲弄。


    “我向你道歉,但現在請你冷靜下來。”中尉心平氣和地說,“既然你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那麽讓我們回歸之前的話題。我們對你的不死之身很感興趣,你可以告訴我們這是怎麽得到的嗎?如果我們沒有看錯,你應該還是個人類。”


    “我不知道。”闊克說。


    這並非謊言,但他心裏已經隱隱有了猜測。


    但他並不知道楚德·奧斯馬爾是怎麽做到的,他以為自己已經看透了這個家夥。


    克雷頓沒有選擇直接相信這個回答,而是將克拉拉交給唐娜,她的右手五指穿過金發按在人頭的後腦上,一種源自靈性的鏈接開始建立。


    “請你再說一遍。”


    “我不知道。”


    克拉拉眼中的藍色跳動了一下,隨後唐娜對克雷頓搖了搖頭。


    覺得自己知道也是知道。


    闊克意識到她們在做什麽,眼神陰沉下來。


    不過克雷頓沒有糾結這件事,他換了個方向,詢問闊克關於楚德·奧斯馬爾最近所做的事,但闊克的回答十分無趣,那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似乎楚德·奧斯馬爾真的隻是同自己曾經的學徒結伴旅遊,每當他要做自己的事時就會一個人離開,並不向同伴透露自己的目的,而闊克也不喜歡出門,因此隻能被動地接受外界訊息。


    聽起來闊克對一切都不知情,克拉拉也判斷這些信息的真實性無誤。


    但闊克回答問題時的表情有些心不在焉,克雷頓知道他肯定還藏著什麽至關重要的線索,隻是絕不會主動告訴他們。


    闊克不怕疼痛,狼人開始考慮一些精神折磨的手段,但執行那樣的手段也會使他自身感到心理不適,因此他還在猶豫。


    路易斯教士突然開口了:“奧斯馬爾和勞倫斯的兒子丹尼接觸過,他們說了什麽?”


    這可讓闊克沒料到,他沉默下來,眼珠轉動著,似乎在考慮該編織一個怎樣的謊言,但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克拉拉,還有托著克拉拉的唐娜,她們的存在讓他有些自暴自棄了。


    唐娜的臉上浮現出一個微笑。


    布拉科拉的校長役使著眾多的魔鬼,她也學習了一些契約的手段。


    雖然她與克拉拉隻簽訂了一個臨時契約,但通過共享得到的惡魔能力在此刻已經足夠。


    不需要闊克開口,她就能夠感受到對方的自我懷疑,還有一些朦朧至極的想法。


    研習心秘傳的闊克當然也明白這一點,但是心理防備沒有辦法隨時建立,何況他的能力此刻還在維持著另一處的項目,無暇顧及此處,因此他流動的思維被這個女巫用惡魔編織的網打撈起來,甚至因為他的虛弱和兩種力量的共同之處而起到了更為強烈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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