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禦座的命令,我,紫衣的主教博希瑪,與侍從斯萊德拜訪在薩沙隱居的聖徒莫雷德,嚐試詢問最近關於奈德麗河下的寶藏傳聞。


    以下文字記錄的了我們的經曆。


    莫雷德是個堅毅的男人。當我們看見他時,立刻從他身上看到了不尋常的光輝,我們確信了關於他的傳聞,他所做的比天父對人子要求的更多,因此得到了更多的眷顧與殊榮。


    他將自己的小屋建立在河邊,不與人相通,隻與野獸為伍。我們第一次見到他時,他正不言不語地雕琢著哀悼十字,但不知道為誰雕刻。這些十字已經堆滿了他的小屋,上麵最大的數字足以令人感到憂心。但我們並沒有聽到這附近最近有戰爭或瘟疫蔓延的傳聞。


    按照禦座的要求,我們向他詢問了有關寶藏的事,但他一句話也沒有回答。


    我們以為這是一種默許,於是從附近的聚落雇人來替我們做這件事,並且將調動騎士團的命令傳給了黎明教團的教友兄弟。當時已經有許多冒險者在此處匯集挖掘,寶藏隨時可能被這些可憎的人渣奪走。如果這裏真的有寶藏,那麽它落在教會的掌握中無疑比這些人得到更好、更能造福世間。


    然而在得知這件事後,聖莫雷德表現出了不讚同的態度。我們這時候才知道他的底線,他允許我們靠近,但不同意我們挖掘他腳下的土地。


    在知道我們無論如何也要弄明白這件事後,聖徒莫雷德向我們張開嘴,我們看到了一張空洞的嘴,沒有舌頭和牙齒。原來,在我們之前,還有冒險者也認為那傳說中的寶藏就埋藏在他的隱居之所,一些人因為尊敬他而沒有來打擾這裏,但還有一些人試圖用暴力使這位聖徒屈服,說出關於寶藏的一切,他們沒有成功。


    聖徒並不識字,隻能用手勢和我們溝通,這使得交流的效率十分低下。我們又詢問了本地人向導關於那群暴徒的事,他們敬畏地告訴我們,那些暴徒最終被聖徒的勇氣和堅定折服,沒有再回到此處。


    暴徒們對聖人的所作所為實屬大逆不道,但當我們事後提及報複時,莫雷德卻表示不願意我們追究此事,他已經寬恕了他們,並用手勢告誡我們不要為此動怒,要時刻保持如太陽般的仁愛之心。


    因為寶藏不是真的,那些因貪欲而起的行動隻會失敗。


    聖徒認為那土地下深埋的不是寶藏,但也不是適合袒露於世間的存在。他雕琢的哀悼十字似乎正是為下麵的事物所做。


    我們因此猜想那或許是一處古戰場。


    在相見第十五日的時候,聖徒的舌頭和牙齒因天父的恩惠重新生長出來,我們沒有看到奇跡的光芒,一切都是暗中發生的,似乎他已經成為了奇跡本身。這種神跡讓我們發自內心的感動和崇敬,他也終於可以開口,告訴我們他已決心在未來將自己的屍骸埋葬於此處,他懇請我們在此處修建聖所,避免那些逐利而來的人打擾亡者的安眠,也防備那些別有用心的黑巫師利用這裏。


    我私自答應了他,隨後將此處的調查結果寫成書信寄回禦座手邊,相信答複很快就來。


    無論如何,聖莫雷德將繼續在此處隱居,而當聖所建立之後,我將摘下冠冕,成為他的第一個追隨者.”


    克雷頓皺著眉看完了本地第一任教區主教留下的私人記錄。


    就內容而言,路易斯教士似乎也沒有隱瞞多少內容,但事情反而更加撲朔迷離了。


    似乎聖徒莫雷德製作的哀悼十字數目無比龐大,並且始終對於地下的事物諱莫如深,這種隱藏反而讓人開始不自覺地想象下麵的事物。


    如果說聖人不打算讓地下的事物出世,那他又是如何知道底下是什麽的?


    克雷頓將羊皮卷軸放回去,位置一一複原,隨後轉身回到煉金室。


    “你們知道白教的聖人有什麽能力嗎?比如.透視?”


    聽到雇主的伊恩,朱利爾斯頭也沒回,一邊撚著幾片幹草葉子一邊回答:“我不太了解,我隻知道他們是按功績封聖的,有時候普通人也可能被封聖。不一定每個聖人都具備超凡力量。至於透視我從來沒聽說過教會的人能掌握這種力量。”


    “那麽巫師可以當白教的聖人嗎?”克雷頓追問。


    這個問題有些驚世駭俗了,朱利爾斯和唐娜都放下手裏的活兒轉了過來。


    “你怎麽會這麽想?”


    “因為我知道一個叫本南丹蒂的白巫師流派,他們似乎和教會的關係很密切,甚至會無償為聖職服務。”


    本南丹蒂,這個名字克雷頓還是從狼行者馬歇爾口中知曉的,因為馬歇爾就是本南丹蒂的一員,他事後有翻書了解過這個團體的信息。


    巫師和聖職合作似乎是個奇怪的事,因為聖職認為一切偉力歸於上主,即使是自然規律也由天父創造。而施法者則通常認為掌握了規律就掌握了一切,世界不需要神,兩者通常在理念方麵水火不容。


    但考慮到巫師也還是人類,並不會被奇跡的力量排斥,那麽他們合作的可能性自然也不會是零。


    “當初住在這裏的聖徒莫雷德還沒有挖掘過這裏的土地就知道地下埋了什麽,就是什麽都不肯說,不過他很確定地下的東西會被黑巫師利用,而且還有很多死人。關於這點,路易斯倒沒有騙我們。”


    “那範圍太大了,黑巫師什麽都能利用。”朱利爾斯煩躁地說。


    唐娜也附和地點頭。


    “那我也沒辦法,這就是全部的信息了。”


    克雷頓倚著門邊低頭思考了幾秒:“後天你們應該能把藥都配好吧?”


    “肯定能。”


    “那我們就在後天再次啟程,要是失敗了,那就說明唐娜的猜測正確,我們去把沼澤翻個底朝天。”


    第二天,瑪麗·艾塔終於醒了。


    瑟蘭妮最先發現她睜開眼睛,隨後跳起來將這個消息傳遍了整棟小樓。


    這個好消息讓屋內的氣氛立刻活躍了起來,就連最不待見瑟蘭妮的佩羅也不禁對她露出微笑。這不僅是出於挽救了一條寶貴生命的喜悅,也是因為瑪麗·艾塔的蘇醒意味著他們要重新啟程了。


    所有人都聚集在閣樓,與她一一交流。


    克雷頓因為出門打探消息,成了最後到的一個,他來的時候,瑟蘭妮已經在往外趕人了。


    “都出去,別吵著她了,她才剛醒,還需要休息.”


    她揮舞著手臂,然而看到比門還要高大、需要低頭才能讓門框把身形圈起來的克雷頓之後,動作下意識地停頓僵直起來,不知道該趕他走還是任由他進房間。


    克雷頓沒有進門,隻是低頭扶著門框壓低音量詢問:“她現在還能說話嗎?”


    瑟蘭妮局促不安地回答他:“不能,她又睡著了。”


    克雷頓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當他轉身,發現唐娜站在不遠處的樓梯口,似乎是在等自己。


    注意到克雷頓的眼神,少女朝他神神秘秘地勾了勾手,克雷頓迷惑地走過去,然而唐娜在他靠近的時候又跑遠了,站到樓梯下方再朝他勾了勾手。


    克雷頓隻好再走過去。


    “為什麽是這裏?”


    少女指了指瑪麗睡著的房間,肅穆道:“要安靜。”


    “哦,好吧。”克雷頓確定這裏已經足夠遠了,用正常的聲音開口:“伱有什麽事嗎?”


    一個普通的十五歲的女孩的煩惱是他無法解決的,但唐娜並不普通,因此他多少有幾分自信。


    “那個警衛知道艾塔小姐醒來後,就問了她是誰襲擊了她,得到答案後離開了。”唐娜緊盯著克雷頓的眼睛,沒有再說話,好像她就隻是為了通知他這件事,然後等一個老手的評估。然而克雷頓還沒有想好要怎麽回複她。


    自己的侄女突然像一個密探那樣說話,克雷頓不習慣這種交流方式。


    不過這種狀態也是好事,至少唐娜現在不再怕他了。


    想了一會兒,他才說:“他可能是去通知鎮長了,如果艾塔小姐醒來,那麽她就可以親口說出襲擊自己的人,這比我們單純的猜測更可信。”


    唐娜有些不解:“可我們早就知道真相了啊,朱利爾斯不是已經向這些本地人說明了情況嗎?通緝令也給他們看了,他們為什麽還要讓警衛再問一遍呢?”


    克雷頓微微彎腰,將食指豎在嘴唇前衝她“噓”了一聲。


    “我們以後別提通緝令的事了。”


    “為什麽?”


    “因為那些受到通緝令的人也不會再承認自己受到了通緝令。”克雷頓退後幾步,在台階上坐下,視線和唐娜齊平:“你想想巴特努,我們的故鄉,是不是任何一件小的事,隻要值得稱奇,很快就會傳遍這個鎮子?”


    唐娜回想起故鄉的情景,不能不認同這種說法。


    在巴特努,遇見隨便一個老太婆都能對整個鎮子的情況了如指掌,誰家的雞死了這樣的消息流行得比人的訃告發的還快。


    “對,熱沃多半也一樣。要是本地人知道救世軍是叛軍,那麽消息會傳得比瘟疫還快,救世軍很快也會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哪怕他們住在沼澤邊上。”


    “而一旦發生這種情況,商人們就會因為害怕救世軍而不敢過去做買賣,而救世軍也會因為缺糧而選擇直接攻擊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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