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你怎麽啦?”一邊的公孫突然一臉驚奇地看他,“臉怎麽那麽紅?”


    “咳咳……”景天差點讓自己的口水嗆死,連忙指著地上的凳子大喊一聲:“啊!”


    這一聲喊,驚得眾人都一蹦,齊刷刷地看向了地上躺著的那張圓凳。


    “怎麽啦……凳子有什麽問題?”童欣有些緊張地問。


    “嗯……”景天歪著腦袋看著那凳子:“總覺得它這個樣子很別扭!”


    “別扭?”眾人都認真地打量起來,就見那凳子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顯然是劉祥瑞踩過,後來又踢開的。


    景天想了一下,就搬過旁邊一個一模一樣的的凳子,然後滿房間找繩子……爬上凳子,把繩子的一端拋過橫樑,手上用力,抓住,然後像上吊一樣,向後一踹凳子……


    “嗵”地一聲,凳子向後倒去,向一邊滾開一點。


    “啊……”眾人都是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那個凳子的樣子,太正了!要倒的話,很難自己倒得那麽正,這樣的感覺就像是故意放上去的。


    見大家都明白了,景天滿意地點點頭,剛想說話……可惜,他忘記了自己現在正雙手抓著繩子才固定在空中,一下子得意忘形,手上一鬆……“呀~~~”


    景天隻來得及叫了一聲,就掉了下來。


    幸好白玉堂似乎是早有準備,輕輕鬆鬆地就伸手接住了他,接住後也沒有直接把人放在地上,而是抱著退後了幾步,才輕輕地放他站好。明明是很簡單的一個動作,但景天卻覺得曖昧無比,臉又開始發燒……


    正想說些什麽來轉移話題,白玉堂的手在離開他腰間的時候突然意義不明地加重了一下力道,在景天的側腰輕輕地抓了一把。


    ……!……


    景天驚得差點就叫出聲來了,回頭狠狠地瞪一臉若無其事的白玉堂,心說,這個色膽包天的白老鼠!!竟然,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占他便宜,這要是被人看到怎麽辦??


    回過頭,就見一邊的趙普別有深意地看著他一笑……


    ……!……


    “被看到了!肯定被看到了!!”景天就覺得耳朵嗡嗡響,臉上熱得要燒起來了……


    “天天!”公孫一轉臉就看見景天滿臉cháo紅,一副就要倒下去的樣子,“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啊……沒……”景天連忙擺手,趕快把話題轉移到案子上:“那個,我上次問沈家成衣鋪的夥計,好像上吊的那個沈老闆,也是差不多的遭遇哦……”


    童欣點頭:“不隻是沈老闆,其他幾個自縊的死者都是這種情況,全都是不知從哪裏買來了假的鳳凰琴,當晚苦等重樓夫人不來,次日去理論,才發現這琴是假的,回家後就自盡了。”


    展景天突然抬頭看著衡梁說:“有梯子麽?我想看下橫樑的上麵……”


    話音剛落,就覺腰上一緊,白玉堂已經輕輕摟住了他,向上一縱,攀到了橫樑上,景天驚駭地張大了嘴看他,就見白玉堂微微一笑,提醒他:“你想看什麽?”


    景天才反應過來,轉頭仔細地看起繩子與橫樑之間的凹痕,就見那繩子深深地嵌進了木質的橫樑裏,隻是,一頭深一些,一頭淺一些。兩人互望了一眼,白玉堂向下一躍,帶著景天回到了地上。


    “怎麽樣?”公孫急切地問,一邊的趙普連忙殷勤地湊上去,“公孫,你想不想看?”


    公孫瞥眼,就見趙普一臉興奮地躍躍欲試,就覺得好氣,又好笑,狠狠地瞪他一眼,咬著牙道:“不用!”


    趙普略有失望地轉回頭,立刻就變得沒精打采。公孫看他的樣子哪裏像個王爺,簡直就像是和小四子玩耍時的那隻大狗麽……忍不住就笑了一下。


    ……


    趙普看到公孫的笑容立刻愣住……他見過公孫認真的樣子,生氣時兇巴巴的樣子,要不就是平時一貫的那副看什麽都是蒼蠅的臭臉……今天竟然笑了……公孫笑了耶!而且還不是冷笑也不是嘲笑……是真正意義上的笑啊…………


    趙普的眼睛閃啊閃,冒出一串串的粉紅色心心……他的公孫好可愛啊!!!!


    最後,眾人決定分頭行動,童欣帶著人去調查被害者的假鳳凰琴是從哪裏來的。公孫和趙普回縣衙見梁大人,公孫還要詳細地檢驗一下屍體。白玉堂則帶著臉紅紅,心慌慌的展景天去鳳凰畫舫上……聽琴。


    畫舫這種地方,沒有白天去的,所以,白玉堂就先帶著景天在鬆江府好好地逛了逛。隻是,一向最熱衷於“吃喝玩樂”的天天今天不知怎麽了,特別別扭,好像什麽都提不起興趣,看起來蔫蔫的。白玉堂以為他還在為剛才的事情別扭,也沒多在意。


    入夜後,兩人一身光鮮地來到了鳳凰畫舫。


    鳳凰畫舫不愧是鬆江府最豪華的大畫舫,巍峨的三層樓建築直接就搭建在巨大的船上,雖比不上現代的豪華巨輪,但對於當時的人來說,這級別應該也差不多了。


    兩人入得畫舫,就有夥計迎了上來,將兩人往樓內引。


    白玉堂沒有動,對夥計說:“我是來買琴的。”


    “……”夥計一愣,隨即抬頭打量了一下白玉堂,立刻陪著笑問:“這位爺是生麵孔啊,第一次來?”


    白玉堂不答,隻是微微點頭。


    “爺,怎麽稱呼啊?”


    “白玉堂。”


    “哦!”小二臉上的笑意又深了幾分,“原來是白五爺,恕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您樓上請樓上請!我這就去叫我們老闆。”


    白玉堂和景天隨著引路的夥計,走上了最高的三樓。


    三樓相對樓下比較小,沒什麽客人,幾張精巧的桌台隨意地放置著,中間有一張精緻的琴台,看來就是重樓夫人彈琴用的。


    兩人剛坐定,就聽一陣慡朗的笑聲傳來,“貴客臨門啊……”


    話音落處,門簾挑起,走進了一個年紀輕輕的青衫男子。那人看起來和白玉堂差不多歲數,身材高挑,臉上長得雖然並不出眾,但幹淨明朗,配上慡利的笑容,給人的感覺很舒服。來的,就是鳳凰畫舫的老闆江楓逸。


    與白玉堂客套了幾句之後,江楓逸開門見山地問:“白五爺想買鳳凰琴?”


    白玉堂點點頭,笑而不語。


    江楓逸略顯為難地說:“實不相瞞,最近鬆江府出了多宗離奇案件,似乎都與這鳳凰琴有關,所以這最後的一架鳳凰琴,在下實在是有些不敢賣啊。”


    白玉堂手指輕扣了扣酒杯,淡淡地道:“有人敢買,你有什麽不敢賣的?”


    “嗬嗬……”江楓逸幹笑了幾聲,“說的也是……來人,去請重樓夫人過來。”


    下人們應聲下去,展景天就伸長了脖子想看看這位重樓夫人到底長啥樣,那麽多人不惜花千金買琴,就是為了聽她撫琴一曲。


    不一會,就聽外麵環佩之聲叮噹……隨著木屢咯吱吱的響動,一個人影,走進了景天的視線。


    呀………………


    景天在心中小小地驚嘆了一聲,這個重樓夫人果然名不虛傳呀!真是個美人!隻是,怎麽這麽年輕啊?


    因為提前知道了她有一個十多歲的女兒,景天認為這位重樓夫人至少也有個四十來歲了吧,可是,看那身段,那長相,不就是二十多歲的樣子麽?


    天天在心裏小小地膜拜了一下古人的早婚早育,這情況,肯定是十幾歲就當娘了呀。正在感嘆中,就聽旁邊白玉堂不知道什麽時候湊到他耳邊,小聲地說:“口水都流下來了!”


    ……!……景天一驚,連忙抬袖子擦嘴,才反應過來白玉堂是耍他呢,狠狠地瞪了一眼過去。


    白玉堂見他樣子,輕笑了笑,小東西怎麽還在臉紅?粉撲撲的,隻可惜現在要查案……


    重樓夫人進來後,先給白玉堂和展景天見了一禮,隨後也不說話,走到了中央的桌前落座,一個丫鬟把一架鳳凰琴放到了琴台上。


    景天舉目細瞧,雖說那幾張假的鳳凰琴和這把真琴模仿得極像,但是,還是一眼就能看出兩者之間的區別,這真琴的琴座顯得極黑,是天生的黑色木質,而假琴,則是因為木上塗了黑漆。相比之下,真琴的黑色,顯得深沉幽遠,假琴則顯得呆板。


    重樓夫人也不多言,坐下就開始撫琴,琴聲悠揚,原本顯得有些嘈雜的畫舫似乎是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景天不怎麽懂這種古琴到底有多好聽,畢竟人家是聽過交響樂和奏的人,隻是他歪頭看看白玉堂,就見他雙眼注視著前方,也不知道是在聽琴出神呢,還是在盯著重樓夫人發呆。


    ……心裏莫名其妙有些別扭,景天動了動身子,不滿地想“有什麽好看的?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哼!!”


    身邊的白玉堂依然是目不轉睛的盯著看,也不理他。


    景天抓起茶杯喝水,白玉堂不理他


    景天往嘴裏塞個葡萄,白玉堂還是不理他


    最後天天忍不住咳嗽了幾聲,就見白玉堂轉過頭,伸起手指對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怒!


    天天站起來,走出船艙,卻沒看到身後白玉堂看他的眼神裏,滿是笑意。


    走出船艙,就感覺江風刺骨的涼,景天縮了縮脖子,抖了兩下。


    想轉身回去,就聽不遠處傳來小孩子嗚嗚咽咽的哭聲,循著聲音找去,果見一個黑乎乎的細小身影正蜷縮在船尾哭。那小孩看來和小四子差不多大,或者更小些。


    “你哭什麽呀?”景天蹲下去看,那小孩聽到聲音,竟是嚇得一哆嗦,怯怯地抬頭,景天就在心中小小地驚了一跳,這個小孩子長得好難看啊!


    不止皮膚黑,人瘦,眼睛很小,鼻子扁扁,還是個兔兒唇。


    小孩有些瑟縮。


    景天往他身邊靠靠,道:“你幹嗎一個人躲在這裏哭呀?有人欺負你啊?”


    小孩還是不說話,莫非是個啞巴??正在想現在的人懂不懂手語……那小孩突然竄起來,慌慌張張地就跑了,景天疑惑,站起來想追,就覺眼前一瞬間的暈眩……


    扶著身邊的圍欄穩了穩,怎麽了?莫不是蹲得久了?


    “你在幹什麽?”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


    景天忽略掉那眩暈的感覺,轉回頭,見白玉堂站在他身後。


    “回去了!”朝他招招手。


    “就這麽回去了?你不是要買琴麽?”景天一臉的不解。


    “已經買好了。”


    “啊?”順著白玉堂的視線望去,就見鳳凰畫舫的下方,停靠著一隻精巧的小船。


    下樓,就見重樓夫人抱著琴站在船邊等。


    白玉堂走上前,伸手扶著她上了那條小船,隨後,兩人進了船艙,景天一個人晾在大船上,正納悶,就見白玉堂探出頭來說:“快上船,站著幹什麽?”


    !!


    景天憤憤地上了船,白玉堂隨即又回到船艙裏,天天在艙外轉了兩圈,不想進去。


    艙裏傳來了笑語之聲,景天走到了船尾離船艙最遠的地方,坐下,心裏把白玉堂的祖上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才感覺到解氣了一些,江風好冷諾……卻不知道船艙內,白玉堂所坐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船尾,而他的臉上,還掛著一個略帶狡黠的笑容。


    船行到陷空島、下船、上島,白玉堂的注意力還是全部在重樓夫人的身上,天天在他們身後跟著,氣得直磨牙。


    最後,白玉堂請重樓夫人進了跨院的書房撫琴,回頭對身後的景天說:“早些睡吧。”就關上了書房的大門。


    氣得景天狠狠地踹了一腳身邊的石頭假山。


    “呀~~”腳好痛啊!!


    白玉堂在裏麵聽到動靜,忍不住笑了出來。


    桌邊的重樓突然輕聲問:“五爺似乎很高興?”


    白玉堂朝她看了看,笑而不語。坐到桌前道:“夫人剛才說,有跟案情相關的事情要相告,現在可以說了麽?”


    重樓在心中嘆了口氣,同樣是笑,怎麽前後區別就那麽大呢?


    書房外的景天轉身就想回自己房間,但轉念一想,不能就這麽算了!他展景天要是咽下這口氣,那還是男人麽?娘的!紅杏出牆!!


    正怒間,就見有個小廝打扮的人端著茶進來,天天認識,這是白玉堂院裏的下人。


    “喂!”景天叫住他,“這是給你們五爺送的?”


    “是啊……”下人見是展景天,就連忙點頭。天天接過茶盤,指著院門口:“咦?那邊是誰?”


    小廝轉頭看去,“沒人啊……”


    “我看見了!你去看一眼!肯定有人。”


    下人見景天一臉的認真,連忙跑去看了,景天伸手就把茶盞裏的茶倒了,伸手就從花園的魚池子裏舀了兩碗水,裝模作樣地蓋好蓋子。


    沒多久,小廝回來了:“展少爺,沒有人啊。”


    景天抱歉地道:“啊呀,那是我看錯了。”說完,就把茶盤遞了回去,小廝一臉疑惑地端著茶進了書房,景天捂著嘴在外麵笑啊笑。


    房裏的白玉堂端起茶杯剛想喝,就覺不對,低頭一看,見一尾紅色的小魚苗正在茶盞裏遊啊遊……


    重樓捂著嘴就笑起來:“這茶,好大的酸味。”


    無可奈何地放下茶,白玉堂揉揉眉心,對重樓說:“夫人,有什麽事就請快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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