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獄長打斷侯風的回憶,“按照你的理論,那麽其實你沒有發現那個我們後麵的x?我們後麵為什麽一定要有一個x?為什麽不能隻有一個y或者x?”


    “這樣的話就沒法解釋他怎麽會在曾通迷路的時候突然出現。沒有道理這個人一直潛藏在甬道深處專門好心等著為迷路的囚犯或者獄長帶路。”侯風略帶諷刺的說。毫無疑問,獄長跟丟了曾通讓他頗為不屑。


    “那麽按照你的理論,這個y是怎麽出來的?我是說,在x存在的前提下?”


    “x和y是一夥的,雖然我們不會有什麽有力的證據來證明這個事情,但我想這一點大家都能達成共識。”見獄長點頭,侯風接著說道,“你不是從曾通迷路的時候才跟丟了,是最先開始就跟錯了人。這是我後來才想到的。在我和曾通出來的時候,x和y跟上了我們,你在約定地點後麵發現並跟蹤的並不是我們,而是x和y。當我扔下曾通之後,x和y也分頭行動,他們一人盯我,一人跟著曾通。當我潛伏起來之後,y也潛伏起來,直到你出現,你向前走跟著的是曾通後麵的x,我跟著你,y仍然跟著我。所以那天甬道裏眾人的順序應該是這樣。”


    侯風一邊說,一邊在紙上畫出眾人的順序:


    之前:


    曾通和侯風——x和y——獄長


    之後:


    曾通——x——獄長——侯風——y


    侯風接著道:“當我想到這裏的時候,曾通的一句話提醒了我。螺旋線!他說他看見過有人在我從來沒有到過的甬道牆角畫的螺旋線。我非常清楚我用過的標記,沒有螺旋線。這說明他們在企圖混淆我們的視線,企圖讓我們,最主要的是讓曾通迷路——因為我當然知道我的筆跡。這個人不大可能是x,他一直在曾通後麵;也不大可能是y,他必須要避免被我發現,何況也沒有理由放棄我們。所以,更有可能的是,那天在監獄裏不僅有x和y,還有一個z。正是這個z在混淆視線。這個z,我們一直都沒有發現他的存在。但他留下的標記卻讓曾通發現了。”


    獄長擾擾頭:“他混淆什麽視線?事實上曾通剛開始迷路,但最後確實是回來了。你怎麽解釋這個事情?另外,你的意思是說,我跟錯了人,而你也沒有發現跟蹤的人。你這套理論在邏輯上說得過去,但是有一個問題。你把那幫狗卵子看得太高,他們沒有你想像的這麽精明強幹。別說正因為如此所以你斷定他們不是看守,這是一個假設證明另一個假設的愚蠢行為。他們跟蹤我們卻沒有做出任何實質性的行動,反而,他們其中一個還好心給曾通指路。那麽,他們這樣做的理由何在呢?同樣的,就算是這樣,這三個神秘的x,y和z確實存在,你也沒有說出他們不是看守的理由。”


    “我還沒有把這個星期的事情說完。”


    “還沒完?”


    侯風看向曾通,曾通也看向侯風,兩人對視一眼。侯風說:“沒完。不,是事情還沒有真正開始……”


    第二章獄長(四)


    ----------


    “毫無收穫!”終於侯風放下手中的紙,下了這麽一個結論。曾通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就在上一分鍾,侯風才分析出在甬道裏跟蹤他們的可疑人物的情況,怎麽轉瞬間又說是毫無收穫?曾通想不明白,他隻明白了一件事情:憑他自己的腦力是根本無法應對這樣的事情,更不要說是嚐試分析。他更明白的是,不管腦力還是體力,他都遠遠不是這個侯風的對手,這個侯風可以隨時象撚死一隻螞蟻一樣隨意弄死他,或者,如果侯風願意的話,可以徹底地玩死他。


    侯風注視著曾通,見他一臉的白癡般的茫然不知所措,不由笑了出來:“瞅啥?不是毫無收穫是什麽?”


    “可是你剛剛……”


    “我問你,今天我們晚上出去,首要目的是什麽?”


    “是……獄長說的,他被人監視……”


    侯風打斷了他的話:“你他媽長點腦子好不好?我們今天的首要目的是出來探路的!什麽叫探路?不知道?我操我怎麽遇到你這種蠢材了?熟悉環境,摸清路線,好在需要的時候加以利用。明白不?我們今天在探路這件事情上根本毫無收穫!我們回憶的路線根本就驢頭不對馬嘴,沒有一丁點參考價值。知道現在該幹什麽嗎?”


    曾通搖搖頭,侯風取出記載曾通這天晚上經歷的紙:“現在,我認為是解決你的精神疾病的時候——”


    “沙……”


    一種奇怪的聲音同時傳進兩人的耳朵,兩人同時抬起頭看著對方。那聲音仿佛是從遙遠的黑暗之中傳來,充分引誘出一個人心底深處能有的最邪惡的聯想。曾通隻覺自己的心裏仿佛有一口廢棄百年的荒井,井黑色的大口猙獰地長開著,一股巨大的如同井水一般充沛的冰涼透過他的全身每一寸皮膚。


    在憑空的想像中,那似乎是一種極緩極緩極緩的腳步聲。但是,如果是對照人走路的聲音的話,會馬上發覺兩者之間有很大的區別。


    良久,沒有更多的聲音。侯風緩緩拿起筆,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地寫道:“別出聲,你剛才聽到了?”


    “是。”


    “以前聽到過沒有?”


    “沒有。”


    “有其他人提起過嗎?”


    “沒有。”


    侯風點點頭,他慢慢站起身來,從側麵走向門上的透氣孔。在他的視野裏,透氣孔慢慢地變大,自己的陰影擋住了屋內油燈的光線,他站住了,好讓自己的瞳孔略微收縮以適應外麵甬道的黑暗。漸漸的他看清楚了外麵的甬道,以及對麵那個黑暗的,沒有人居住的空房間。


    侯風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麽,既然自己和曾通同時聽到,那麽說明都沒有聽錯,那聲音確實存在。曾通以前沒有聽到過,而且也沒有人提起過,那說明不是什麽動物或者自然現象。另一方麵,這說明這聲音是針對自己,特別是針對自己一行今天晚上的行動而來的。


    他拿出鑰匙,但並沒有第一時間開門,而是俯下身去,從鑰匙孔裏窺探。但仍然沒有看到什麽令人懷疑的。鑰匙空裏並沒有他預想的人的身影。於是他輕輕地將鑰匙插進門裏,輕輕地轉動,鎖“咯”地一聲開了。


    “沙……”


    又是一聲!


    侯風猛地推開門,門外空無一人。


    如果是曾通在這種情況下,想必會困惑地不知道手該放在哪裏才好。更準確的假設是,曾通在這種情況下早已嚇得不敢動彈。但侯風不是曾通。他的目光迅速地掃向周圍各個方向,連頭頂也不放過。在沒有目標之後,他慢慢地朝甬道另一側,也就是自己的房間走去。


    屋裏仍然沒有人,似乎甬道裏已經排除了監聽者的存在。他繼續往前走,在拐彎處聽了下來。因為在甬道和另一條交通甬道交接處站崗的馬宣均勻地鼾聲已經傳到了他的耳朵。他探出頭,仔細地觀察馬宣。腳是容易暴露行蹤的地方,衣服背麵也許有靠在牆上而帶下的沙土……馬宣一切都正常。


    “沙……”


    又來了。那人沒有離開!侯風掂起腳尖快速地跑了回來,但除了臉色蒼白的曾通以外,沒有任何人的蹤影。曾通豎起手,直直地指向對麵。


    侯風的眼睛跟隨著曾通的手,慢慢聚焦在對麵理論上應該是空無一人的房間門上的透氣孔上。他摸了摸腰間,將被他捏成尖銳匕首的油燈拿了出來。在一瞬間他已經斷定,這是個看守。也許他是x,他是y或者z,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將他捉住,而又不驚動門口偷懶的馬宣。這倒是個難題。在這麽短短一瞬間,侯風至少可以想出一打悄無聲息將對方殺掉的方法,但要活追,那還是個新課題。甚至連強悍如同侯風也不能打百分之百的包票。


    獄長交給侯風的鑰匙是獄長自己的,可以打開監獄裏所有的門。而曾通那裏的是開曾通門的備份鑰匙。侯風不知道,在同一時刻,獄長已經決定用一種他自己的方法——也隻有以獄長的身份用起來才妥當的方法——解決監聽者,而在一段時間內獄長應該不會需要什麽鑰匙。


    突然侯風停住了用鑰匙打開門的嚐試。因為他忽然發現,對麵的這扇門根本就沒有鎖上!暗赫色的鎖上繡跡斑斑,布滿了灰塵。鎖齒合進在鎖體裏,根本就沒有——以後也不大指望——彈出來。但那鎖分明已經失去作用很久了。


    “吱呀~~”,讓人頭皮發麻的一聲,侯風輕輕地將門推開了。屋內仍然沒有任何異常得值得注意的東西。侯風惱怒地回頭瞪了曾通一眼,但他很快又來到另一個空房間,也就是自己牢房的對麵。這一回,鎖卻是完好的,象徵獄長身份能夠打開所有門的獄長鑰匙派上了用場。


    依然沒有人。


    曾通跟了出來,見沒有人,他長鬆了一口氣。他指指門口,耳語道:“馬宣?”


    侯風惱怒地回身搖頭,表示沒事,他壓低聲音:“你不是說在對麵嗎?”


    “那裏沒有?”


    “那裏隻有你的雞巴!”


    曾通走進這個他天天起床就能看到的、也不知道看了多少次的門。門裏的牢房除了和他的牢房因為需要位置對稱而將炕移了位置以外,並沒有更多的不同。炕上沒有棉被枕頭,露出黃色的土胚,一盞布滿灰塵和沙土的油燈歪歪斜斜地吊在牆角,裏麵也不可能有什麽燈油。看得出,這裏很久沒有人進來過了。在侯風對麵的房間裏,想必也是同樣的情況。


    看上去,有看守在監聽的懷疑已經解除了。可是,明明兩人都聽到的聲音,又做何解釋呢?尤其是,當侯風在甬道口的時候,曾通分明聽到的、從對麵空屋裏傳來的聲音。


    侯風皺著眉頭用油燈將虛掩的門拉回來關好。他問:“你一共聽到了幾次?那聲音?”


    “三次。”


    “嗯?嗯……”侯風似乎對這個問題有點琢磨不清。這聲音是什麽?或者這意味著什麽?如果曾通並不是膽子嚇破了昏了頭,如果他寫的他的經歷是真的話……


    侯風搖了搖頭,將這個想法拋在腦後。監聽者到哪裏去了這個問題現在暫時拋在一邊,他仔細地回想著那聲音,那是什麽東西發出的聲音?他試著用自己的鞋底摩擦地麵,不對;衣服摩擦牆壁,也不對;慢慢地走動,這更不可能,穿著布鞋慢慢地走動,連個屁聲音都不會有。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怖秘書之大地的謊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小僧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小僧並收藏怖秘書之大地的謊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