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想了想,李夏炎也笑了,至少,先將眼前的事務處理好,再來煩憂那些吧!


    再次回到那富麗堂皇的旅舍前,李夏炎已經能平靜的注視著它,一邊看著毫無舊日風情的新穎裝潢,就連那些舊有的原木地板也被拆成了大理石塊,整齊的排列在腳下,舊有的廚房變成了廁所,另外的空間則是隔開成了室內花園,四麵皆由玻璃隔住的視角下,還能欣賞陽光賞賜植物養分的美景;再往一旁看去,的確是沒半點自己曾在此居住的痕跡了,失神的摸著那方牆麵,原來曾是一支樑柱的地方,上頭還有兩代父子曾在上頭刻畫的身高紀錄,現在也不見啦……


    收起感嘆,李夏炎望了眼身後,發現那男人從自己和兒子回頭後,便一直沉著臉滿是焦躁的跟在後頭,看那總是精明的眼底閃著惱怒,他卻有種奇異的感覺,想讓男人更緊張般,於是他也不理會那人,逕自牽著兒子的手回到旅館才放開,獨自搜尋著過往的記憶,卻落得失望,不過,這已經很好了,南宮仲夜實現了他們長久以來的夢想,不隻是翻修了房子,還讓它變得如此亮眼,他已經很滿足了。


    所以,就算後頭傳來隱約的吵嘴,內容還是一如孩子般幼稚而可笑,李夏炎還是沒出麵阻止,聽著南宮仲夜抱怨自己還是不理他,是不是還在生氣?而兒子則聳肩冷哼,這樣的對話,他會很珍惜的。


    「好了……晚了,先來煮飯吧!廚房在另一頭……」沒占到半點便宜的男人隻得摸摸鼻子,一邊引開李夏炎的注意力,怕他繼續沉迷在感傷之中,至少那若有所思與不舍的觸摸,就足以讓他得知李夏炎的想法了。


    「嗯,默之,餓了嗎?」有些故意的,李夏炎蹲在他麵前,溫聲問道,更讓男人更憤憤不平起來。


    「我……」


    「嗯,我餓了。」打斷了南宮仲夜的氣惱,李默之看了他一眼,對著父親揚起嘴角。


    「好吧!我們去煮飯。」起身、牽著兒子就要走進,卻被南宮仲夜不服輸的硬是擠了進來,牽過了李夏炎的手,還把李默之偷偷的推往一旁。


    「我幫你。」自以為奸計得逞,南宮仲夜笑的極為得意。


    「是嗎?那今天就由你煮吧!」掙開他的手,李夏炎往一旁走去,拉著兒子就坐上一旁的椅子上。


    「我……」黑了臉,這下,不會廚藝的自己要怎麽煮出一頓晚飯讓大夥吃飽,愣在原地的南宮仲夜許久之後才垂著肩膀,獨自往孤獨的主廚之路前進。


    身後對望著的一大一小,則是偷偷笑開,看著一旁的景色,李夏炎熄滅了眼底的笑意,有些落寞。


    深夜,那緊閉的房門果然被打開了,坐在窗邊,李夏炎望著那抹身影,平靜之中,有種抓不住的朦朧感。


    「炎?」很快發現了他的神情,嘴裏也吐露著有些迷惑的叫喚。


    「阿夜,我想過了,旅館我不能收,我把它賣給了你,那麽它就是你的了。」將積了一晚的答案說出口後,李夏炎覺得輕鬆,而他麵前的男人卻鐵青著臉。


    「為什麽?」不甘自己的計劃沒有得到適當的回報,他還不死心的問著。


    「因為……因為我不想把自己看成是你花錢包下來的男妓,阿夜,放過我們好不好?」就算再軟弱,他還是一個男人,沒有骨氣就算了,也不能賤到這種程度,如果以後南宮仲夜厭倦了這種遊戲,是不是這裏就是他賞賜的『分手禮物』?


    「男妓?李夏炎,你就這樣看待你自己和我嗎?」那冷然的聲調,像是怒極。


    「不然呢?阿夜,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有一天,你會後悔的。」沒錯,就算是喜歡,有一天也會冷卻,更何況他連南宮仲夜是否喜歡自己都無法確定,隻能悶聲猜測著,一邊不安。


    「你就對我這麽沒信心?還是,你怕的是你自己會後悔。」所以才一直自私的不肯去接受別人的好,把頭埋在沙地裏,軟弱的不去接受現實,是這樣吧?這個總是一臉無辜的傷害著別人的男人。


    「李夏炎,你好自私,把自己當成了受害人,還把別人全當成了壞人,是不是在你的世界裏麵,隻有你的兒子才是好人?才是唯一可以讓你放心去愛的對象?我呢?你能夠靜下心來看看我嗎?我也不想愛上你,因為我知道自己絕對不會有好下場,一開始我就知道了,可是我沒放棄,而你,卻放棄了。」帶著失望的語句,字字震撼著李夏炎的內心,而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該有的反駁,該有的憤怒,全因那個人幾近怒吼的激動中,那點微微的沉痛而心虛起來,還以為掩飾的很好的心理,全被看穿了。


    「好,既然你執意要結束的話,那我也沒什麽話好說了,明天我就走,旅館還是你的,我不會要。」說完,他便轉身要離開。


    「不,我不能要。」急忙的說著,而對方更因此而僵住步伐。


    「就算我把它燒了,你也不會後悔?」那些字句,也是自嘲居多。


    「……那是你的產業,你想怎麽做我沒意見。」垂下眼,他的腦中還一片淩亂,需要時間整理。


    「那麽,就隨你吧!我不會再來,這裏,也不會接收。」走出房門,男人的背影寂寞的讓人想掉淚。


    隔天一早,天還沒亮男人沒說一聲就離去了,低咆在寂靜夜路的轎車,像是在不甘憤恨,而李夏炎透過窗望著那頭,眼底也是複雜。


    轉身時,他見著了另一抹身影,不高的、總是神情淡然的男孩,卻用著極為不贊同的眼光注視著他。


    「默、默之……你怎麽起來了?」有些心虛、意圖遮掩什麽般,他將窗簾放下,一邊走近。


    「……這樣真的好嗎?」緊抿的小嘴吐出了問句,也停頓了他的腳步。


    「我……」不知道啊!一邊害怕受傷,一邊又為男人的失落難受,到底該不顧一切的擁抱,還是該遠遠逃離,沒有答案,內心更是惶恐。


    「你確定自己不會後悔嗎?爸爸。」那個兩字,就像是鐵捶般,重擊著李夏炎的胸口。


    「我、我不知道……」跪倒在地,手,也捂著臉,他真的不知道什麽才是正確的。


    「…… 爸爸,你也該長大一點了吧?怕受傷的話,什麽都得不到的,你隻能眼睜睜失去,就是我,你有一天也會握不住的,還是當那個時候,你準備一樣隨時放手嗎?」輕拍著李夏炎的頭頂,他的眼中有著憐憫,這個一直把自己保護的太好的爸爸,除了自以為是的苦惱外,拒絕著外來的現實,縮瑟著、逃避著,何時才會成長呢?


    「默之……」伸手抱著兒子,他將臉埋在那小小的胸膛,久久不發一語。


    「你自己好好想好吧!」嘆著氣,他也隻能捧著那無助男人,任由他在懷裏默默流淚了。


    台北難得的艷陽一露臉後,這灰濛的城市也顯得有些精神,同樣穿透著高樓之中的玻璃窗中,滿室亂爬,而那個躲在陰影底下許久,一直不肯麵對失敗的男人,更是直接咒罵出聲,難聽的髒字,有十幾年沒出爐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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