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雲海密林的包穀覺察到玄天廣場突然湧現的洞玄期法寶的能量波動,放出神念探見出事,趕過來,就遇到這一幕。她抬眼朝廣場上看雲,傾刻間,二百多具屍體躺在地上,大多數都是些實力低下的金丹期、築基期弟子。她冷然道:“天縱之資,修行天才,卻向自己的同門舉起屠刀,向授業恩師拔劍相向,背師棄義、恩將仇報之輩還能如此理直氣壯地指責別人?我進玄天門這麽多年,見過很多為了保護自己同門捨棄性命的人,他們為了沒有自保之力的金丹期、築基期的低階弟子不惜與敵同歸於盡,陳師伯當年不惜捨身鑄器魂魄化為器魂,我師傅卓忘川,力戰至死……可是今天,你卻讓我看到一個化神後期的一峰之主拿著洞玄期的重寶在屠殺這些金丹期、築基期境界的弟子,這裏麵還有你自己峰脈下的弟子!你怕我奪你師父的權勢,你怕我師姐奪你師父的位置?外麵天大地大,我要什麽沒有?我要什麽不能自己靠雙手去掙?盯著家裏的這一畝三分地跟同門搶東西?嗬!”她眼帶嘲諷地看著景文淵,又冷冷地掃視圈與景文淵有著相同猜忌的人,好笑地說道:“我破域而去,又破域而歸,放棄飛升上界的機會回來,捏著足夠一統修仙界的力量,來和自己師公搶這玄天宗的宗主之位?”


    包穀頓了頓,沉沉地道了句:“有時間多出去走走吧,外麵雖然危險,可隻有出去走了你們才會知道玄天宗有多小,而外麵的世界有多大。”


    第四百一十七章


    驟起的這些變故把所有人都驚傻了!


    不知道是誰大聲喊了句:“救人啊!”


    許多弟子才反應過來,朝著躺在地上的弟子奔過去。


    金丹期、築基期境界的弟子麵對化神後期境界執洞玄期法寶衝殺,根本沒有活的機會,法寶的威力都足以滅絕掉他們的一切生機,沒有修煉到元嬰期,肉身一亡,弱小的魂魄失去依存,很快就散了,連當鬼修的資格都沒有。隻有幾名在元嬰期境界的弟子退得快,隻受到威波掃蕩,還有生機。


    包穀幾步過去,一人嘴裏灌了一顆起死回生丹和幾口至尊猴兒酒。


    刑堂弟子上前以捆仙繩把景文淵捆了。


    景文淵被包穀的話驚得愣了好一會兒,待聽到吼聲,又扭頭看一下滿地屍體的四周,打了個激靈,這才意識到自己衝動莽撞之下都幹了些什麽!他先低喃一句:“我殺人了?”又驚了跳,然後忽然意識到殺害同門是要處死的重罪,又低頭看向捆在身上的捆仙繩,他顧不得身上的重傷,口裏含著湧起來的鮮血,猛地一個震身撲倒在紫天君的腳下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哭叫道:“師父,師父救我,弟子糊塗,弟子鬼迷心竅,師父救我,我不想死……”隨著他說話,那血沫子夾雜著內髒一直往外湧,淌在紫天君的鞋麵上。化神期的修仙者走在外麵也算是實力不俗了,將近二百歲的年齡在對凡人來說更是兩三倍子了,此刻卻哭得像個因犯了錯而懼怕的孩子。


    紫天君看到玄天門廣場上的屍體,又低頭看向哭得稀裏嘩啦的景文淵,活了一千多年、經歷過兩次滅門大難的紫天君不禁老淚縱橫。他說道:“早些年玄天宗窮,門下弟子連幾枚下品靈石都沒有,去修仙界混連住客棧的錢都付不起,衝擊境界全靠自己去外麵用雙手掙,唯一能在玄天宗獲得的修仙資源就是幾卷殘缺不全的功法。我一直覺得對門下弟子有愧,覺得是自己這個掌門沒能耐沒本事才讓門下弟子受委屈。後來包穀得到玄天宗失傳幾萬年的傳承,拚著無數次出生入死才漸漸帶著玄天宗好轉。修仙資源逐漸多了起來,我就想著再不讓門下弟子受委屈,不用出去為著一點修仙資源捨生忘死地打拚,再不用招一百個弟子進門最後能夠活到元嬰期的不到一人,看著你們好好的在宗門裏坐擁足夠的修仙資源安心修煉衝擊境界,想著我終於可以讓門下弟子過上好日子、可以好好地成長起來再不用因為爭奪一些修仙資源、上好的修仙苗子夭折死在半途上!”他渾身顫抖地叫道:“卻不料竟是我把你們養太好護太好卻沒有教好你們……”他俯身看向哭得稀裏嘩啦的景文淵,含淚問道:“烏鴉反哺,虎毒不食子,你看看師父,你再看看那躺的是誰?你的真傳弟子啊,是佶兒啊,三歲就進了宗門跟了你的啊!你看都不看,就一劍把他給劈了!”


    豐神俊朗的紫天君就仿佛一瞬之間老了一般,傷心得難以自抑。他寶貝似的捧著養大的這些弟子,怎麽就養成了這樣!


    一旁的玄天宗弟子個個默然而立,每個人的心裏都沉澱澱的,看見掌門這樣,很多與紫天君感情親厚的弟子直抹淚。


    景文淵哭叫道:“師父,師父,弟子沒有殺人,弟子聽聞要關禁閉慌了神,弟子不是想殺人的……師父,別殺弟子,弟子不想死……”他哭得癱倒在地,身上的傷愈發地重。


    花笙落在紫天君的身邊扶起傷心得連腰都直不起來的紫天君,喚道:“師公。交給刑堂處置吧。”扶住紫天君往玄天殿走去。


    玉宓的眼睛也紅了。她對師公縱容座下弟子也隱約有些不滿,可那些都是些小事,又礙於情麵不好說些什麽,便就無視了,卻沒想到竟釀成今日這惡果。她一直以來都不覺得景文淵有多惡,腦子不夠好使的人作不了太大的惡,隻是覺得有點被師公寵壞了,可斷然沒想到景文淵可以毫不眨眼地殺了同門,殺了這麽多同門之後還可以像個無知的孩子似的哭著求師公救命。這是一峰之主啊!如此無知,如此幼稚,如此沒有輕重,如此沒有對所作所為承擔後果的意識,覺得犯再大的錯都可以求師父救命?


    包穀環顧四周,看著玄天宗這些弟子臉上那年輕的麵容,看著哭倒在地蜷著身子不斷吐血已經說不出話、身上的靈力正在潰散的景文淵,渾身發寒。


    如今的玄天宗,弟子修煉到了元嬰期,過了考核戰力達標之後就可以下山,如果不願意下山的,可以一直留在宗門修煉,有能夠謀到職位的,給個職位,沒有職位的就成為一名普通的守山弟子,平時裏與同門演練陣法,若宗門遇險便可出戰,再就是各自修煉,根據修行界宗門派發修仙資源,另有職位薪響,基礎待遇比砍幫高得多。許從人多進了宗門後就再沒有下過山,埋頭修煉,接觸的都是同樣埋頭修煉的師兄弟,盯著的就是宗門派發的那點修仙資源,像嗷嗷待哺的小鳥,到了化神期,成了一宗之主,長成大鳥了,覺得嗷嗷待哺太被動,吃得少,就生了更多的心思!這種環境下,難道會隻有一個景文淵?他是掌門的真傳弟子,受寵,情況突出而已。


    眼高手低,有野心沒能力,玄天宗的未來若是交到他們手裏,用不了多少年就得被折騰光。


    包穀一直在謀劃飛升上界的事,可她如今卻開始擔心,她走以後玄天祖師爺留在這一界的道統會不會斷掉,能不能一直傳承下去。


    豐夢龍讓各峰把各峰死去的弟子抬了下去,又吩咐執禮弟子把地上的血漬清洗幹淨,然後讓中途打斷的大比拚繼續。


    玉宓走到包穀的身邊,喚了聲:“包穀”。她看出包穀眼底的憂慮,說道:“每個宗派勢力都會有各式各樣的人,好的、壞的,成熟穩重的,幼稚生事的,隻要領頭的沒問題,又能夠把持好大局,一些不太好的在出現狀況時及時處理就好了。”她揉揉包穀的頭,說:“你是個強勢的,性子比我火暴多了。”


    包穀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低低地嘆了口氣,拉了玉宓手轉身朝觀戰台上走去。


    蜷縮在地上的景文淵身上的生機越來越弱。


    他這傷若是及時救治是能救活的。


    可那麽多同門死在他的手上,連自己的真傳師父和真傳弟子都可以毫不猶豫地拔劍相殺,誰又會去用那無比珍貴的起死回生的丹藥救他?縱然有一同學藝的師兄看他這模樣太慘,想到救活了也是個死,再想到他們弒師的行為也斷了出手救治的念頭,眼看著他的生機越來越弱,最後生機徹底斷絕。


    刑堂派人驗過屍,確定他確實已經身死,就連元神都被紫天君幾掌轟成重傷早在剛才傷勢發作時消散了,宣布了他的死亡,然後才有同門師兄派人替他收了屍。


    包穀坐在觀戰台上卻無心觀戰,仍舊想著剛才的事。她又想到紫天君難免有些擔心,便離席去了玄天殿,在後殿找到坐在院子裏的紫天君,見到花笙正在出言安慰。


    花笙見到包穀到來,起身道:“包穀師妹來了。”


    包穀走到紫天君身邊,見過禮之後便道歉:“師公,今天我對您出言冒犯,肯請師公責罰。”她說完,乖乖地曲膝跪下,低著頭,請罪。


    紫天君起身去扶包穀起來,說:“你起來。”他強行把包穀拉起來,說:“是師公教徒無方,識人不明。師公座下的弟子與玉劍鳴和玉宓都時有衝突,我原本想著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事,牙齒和舌頭都還有打架的時候,同門之間有個磕磕碰碰是難免的,哪卻想到釀出此等禍事。這宗主之位,你看不上,玉宓坐少宗主的位置也隻會幫襯宗門,你們都是為著玄天宗的傳承在辛苦,倒是有座下的弟子怕是有不少生出不該有的心思。”說話間,見包穀和花笙都站著,說道:“坐。”返身在玉石凳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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