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夢?


    玉宓睜開眼,見到多寶靈猴蹲坐在床頭,抬起小腦袋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看著她。


    花笙坐在床邊的凳子上,說道:“總算是醒了!你身上的傷已經痊癒,但就一直不醒,就怕你神魂再出現損傷……”


    玉宓定了定神,才注意到是在靈雲峰山腰的小院中。她揉了揉額頭坐起來,卻忽然想起自己被魃擒下,然後突然包穀出現。她驚得眸子一瞪,問:“包穀出關了?”她的臉色沉了下來,匆忙從床上起身,問:“包穀現在在哪?”她落在魃手上,包穀去救她跟魃那沒人性的東西對上能有個好嗎?她見到花笙的神情有異,急聲問道:“包穀呢?包穀怎麽樣了?”她說話間已經取出包穀給她的傳音玉符以傳音玉符與包穀聯繫,卻宛如泥牛石沉大海杳無音訊。玉宓的心沉到了穀底。


    她衝出小院,直奔主峰玄天殿而去。她衝進玄天殿後殿的擱放魂燈的殿中,剛踏進大門落在院子裏就看到正殿的門開著,她師公、風師伯、南山前輩甚至連避世遠走的聖姨和小師叔都在,她僅一眼便看出他們此刻正擺成某種大陣通過大陣通過魂燈推算什麽人的行蹤。


    玉宓的心頭一緊,快步衝進去,她快步衝進去,一眼落在幾人中間的那盞魂燈上。赫然看見那盞魂燈上刻著包穀的名字,隱隱透出她無比熟悉的氣息,那燈火卻弱得仿佛隨時要熄滅般,魂燈上沒有任何影象顯現。


    出事了,包穀果然出事了。


    玉宓立在門口不敢有絲毫打擾。


    半柱香時間過後,幾人收了功。紫雲姝垂頭喪氣地嘆了氣。紫天君麵色陰沉、一臉沉痛。南山一劍沉吟不語。妖聖的秀眉微蹙若有所思。風奕扭頭看到玉宓,沖玉宓招了招手。


    玉宓問道:“什麽情況?”話出口,才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幹澀,像從粗砂磨礪出的般。她穩定心神,抬起頭看向幾人,說道:“我需要知道包穀的具體情況,詳詳細細的情況。”


    紫天君將包穀在得知玉宓出事後發生的事簡明扼要地向玉宓說了。說完,他便不再作聲。


    妖聖說道:“目前隻能通過魂燈去感知她的生死,但無法確定她的行蹤。關於包穀的下落,最大的可能是她帶著魃一起放逐虛空。”


    玉宓以為包穀最多是落在魃的手上吃些苦頭,她以為包穀會以帶著魃去找聖姨為誘餌帶著魃到處繞圈子再想辦法擺脫魃或者等到她去救援,她怎麽都沒想到包穀會選擇帶著魃放逐虛空這條路。有些宗門處置一些身份非常高的叛徒或做下不赦大惡的人,礙於身份不便誅殺便是放逐虛空。放逐虛空的人,從來都是九死一生,有去無回。


    魃沒有人性,什麽事都幹得出來,包穀落在魃的手上在虛空中飄蕩還不知道會被魃折磨成什麽樣。玉宓想到被神金打造的細鏈穿透骨頭的痛,想到身上的傷口一直好不了一直無時無刻地痛著,想著魃在她的麵前吃人,還把人肉往她的嘴裏塞——這些包穀怎麽受得了!


    紫雲姝見到玉宓的臉色蒼白立在原地不發一語,很是擔心,她走到玉宓的跟前,說道:“至少可以確定包穀現在還活著。包穀有玄天劍鎮身,又有虛空寶界裏的東西保命,再加上她一向有主意,未必就活不下去。”


    玉宓定了定神,她看了眼魂燈,說:“我想再去一趟荒古山脈。”她說話,微一欠身告退,徑直朝著殿外走去。


    妖聖略作沉吟,喚了聲:“玉宓”,她幾步趕上玉宓,取出了一杯精緻的小刀劃破自己的手腕。那吹彈可破的肌膚立即淌出殷紅的鮮血,一股浸人心脾的幽香瀰漫開來,嗅之隻覺明台清明,諸般惡念、繁惱都消除了般輕鬆。


    玉宓那沉沉的悶悶的宛若千萬柄鋼針紮著般痛的心都似乎因這香氣而稍減。她的神情卻見輕鬆,神情大變的叫道:“聖姨,你這是做什麽?”


    妖聖將手腕上滴出的鮮血裝入玉瓶中,遞給玉宓,說道:“我知道你不去荒古山脈探一探是不會死心的,我也不願死心。我對付不了魃,更不能落在魃的手上,所以我不能去。你拿著我的精血,以法力幻化成我的原形模樣,如果魃還在這一界,她一定會出現。如果魃沒有出現,玉宓,你什麽都不要想,帶著人把荒古山脈一寸一寸地翻個底朝天,如果挖出些什麽,及時和我聯繫。我知道你擔心包穀,但是你聽清楚,包家世代行善,累世福報積於她一人,她的福緣深厚,身懷大氣運,不是早夭之人。”她頓了頓,說:“如果我所料未錯,隻要她能夠活下去,她一定會想盡辦法去往上界。前日我與長公主聯繫過,長公主聽聞包穀的事情後,隻說了句‘在上界,虛空是個很好的歷練之地’。”


    玉宓聽到妖聖所說,心頭大定。她用力地點點頭,轉身便要朝外走。


    妖聖又喚道:“玉宓。”她看著玉宓說道:“如果魃沒有和包穀離開,而是擒下包穀伺機而動,你此去……若是落在魃的手上,我無力相救,是生是死,隻能靠你們自己。”


    玉宓輕輕點頭,說:“我明白。”她想了想,將包穀給她製的那塊能夠出入玄天書庫的玉佩放在紫雲姝的手裏,說:“小師叔,這塊玉佩承載著玄天門的將來……”她的話沒說完,紫雲姝就把玉佩擱回玉宓的掌中。


    紫雲姝說道:“玉宓,別辜負包穀。”


    玉宓明白紫雲姝所指,她輕輕點頭,轉身去往玄天殿廣場,敲響了玄天殿左側的大鼓。


    以前的玄天門,現在的玄天宗,一直有門下弟子在玄天廣場比試切磋的傳統,即使在這不需要大小比試的休息日子,占地極廣的玄天門廣場上仍占滿了比試切磋的弟子。


    玄天殿大鼓乃召集門下弟子的法鼓,鼓聲一盪,傳遍玄天宗每一個角落。


    除了值崗及巡邏弟子外,聽到鼓聲的玄天門弟子匆匆趕到玄天廣場。趕來的不僅有玄天門的各峰弟子,連各峰的峰主都被這鼓聲召集了過來。這位身份地位不凡的各峰之主率領著座下弟子端然而立。


    在玉宓剛當上玄天門少掌門的時候,覺得那就是個虛名。直到玄天宗的弟子越來越多,早不是當年那憑著鐵打的交情就一切好說話的時候,她這“少宗主”的好處才逐漸顯現。就如現在,她若不是玄天宗的少宗主,想要召集人手就得聽求師公下令或者是自己去別的峰而人。而此刻,隻要掌門不阻攔,她可以調用玄天宗的一切資源。


    玉宓立在玄天殿外高高的台階上,俯視著匆匆趕來、整齊站立的玄天門弟子,從各峰抽調了一共五百名實力在元嬰期的弟子,以及三名突破進化神期的同輩——陸雷、趙天鵬、文子軒三人,開啟玄天宗的域門趕赴荒古山脈搜尋包穀和魃的蹤跡。


    玉宓到了荒古山脈後便讓玄天門的弟子按照十人一隊散開,由陸雷、趙天鵬、文子軒這三名實力在化神一階的修仙者照應。


    她則取出裝有妖聖精血的玉瓶施展法術幻化出妖聖的本尊原形定於天地間。


    當一朵通體剔透無垢無暇宛若盪盡世界誅般邪惡的蓮花浮現在空中時,整個荒古山脈忽然浮起一股躁動。地上那些長著眼睛的植物、模樣怪異的走獸、天上飛的異禽全都瘋狂地朝著空中那由妖聖精血幻化的蓮花衝去。它們觸到由妖聖精血所幻化的蓮花盪出的光芒時身上的血肉便紛紛化作血煞死氣、化成一具具失去生命的枯骨死去,可它們卻如那飛蛾撲火般前仆後繼地朝著那蓮花飛去。


    不盡其數的白骨如同下暴雨般“嘩嘩”地從空中墜落,不多時,便在下方堆出一座巨大的白骨山。


    聞訊趕來的修仙者見狀無不悚然、震驚。


    玉宓立在原地,等著。她一直等,等到天黑,又等到天亮,一直等到玉瓶中的精血燃盡等到那以精血和法術幻化出來的聖蓮消失,魃都沒有出現過,包穀亦沒有出現。


    玉宓隻覺得像被誰在心口狠狠地捅了一刀,她的心很疼很痛,又像被誰一把掏空了似的,有著無比的憤怒,又有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悲慟。


    當看到變薄的聖蓮幻影徹底消散時,眼淚奪眶而出。


    玉宓的渾身卻忽然爆發出灼熱耀眼的火焰,她宛若一隻浴火的鳳凰般衝進了荒古山脈中,她祭出南明離火劍瘋狂地削著一座又一座山頭,瘋狂地到處放火,她大聲叫道:“魃,你給我出來!魃,你出來,你出來……”她身上的火焰燒得周圍的空氣都扭曲了,她劈出的劍氣在地上劃出一道又一道深深的鴻溝。她聲嘶力歇地大叫道:“魃,你給我出來!你出來!”那灌注了靈力的聲音傳得極遠,在這空茫死寂的天地間迴蕩!可那聲音,卻是那般的悲慟而絕望。魃再強大亦不可懼,大不了一死而已。最可怕的就是你根本找不到她,她連給你出手的機會都不給,連給你掙紮的機會都不給你……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本厚道(gl)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絕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絕歌並收藏我本厚道(gl)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