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人聞言悟然大悟,頓時對這位落魄的千金大小姐深表同情。


    另外的一個漢子張臂就朝包穀撲去,想將這看身段就像天仙似的人兒抱在懷中。


    對於這些連點武功都不會的莽漢,包穀連動手的欲望都沒有。可看他們青天白日就敢紅口白牙地亂語、公然劫道,她自然也得還以顏色。她不出手,轉身抬腿一腳踹中那張臂朝他抱來的漢子的胸口。她自認用的力蠻小的,結果那一百好幾十斤的大漢慘叫一聲飛出去掉在了兩三丈外的水塘裏,“撲通”一聲濺起一朵巨大的水花,人直往下沉,連掙紮都沒有。


    旁邊三人看到這陣仗,人都嚇傻了。


    一眾看熱鬧的也都驚傻了。


    這人撲上去抱那姑娘,沒見那姑娘動,這人怎麽就飛出去了呢!


    其中一人反應過來,趕緊跳下水塘去撈那被踹到水塘裏的人。


    包穀沒興趣在這和幾個凡人較勁,施展縮地神通朝前走去。她腳踩步法,一步踏出,身形便在七八丈遠外,幾步便走出了眾人的視線。


    短短幾裏地,包穀施展縮地神通,轉瞬的功夫便到了。


    她本以為自己走了十一個年頭,她爹媽的墳應該已經被淹沒了,卻沒想到來到墳前時卻一眼看到一堆人圍在她爹的墳前,有大、有老、有小,像是一家子。兩個二三十歲的壯實漢子正拿著鏟子、鋤頭給他爹的墳添土。


    包穀以為自己走錯地了,往那墓碑上一看,碑上清楚地寫著他爹的名字和生辰死忌,立墓人還寫著她包穀的名字。她站的位置正是她娘親的墓前,墓前擺著祭品,墳上的新土已經堆好。


    一個白髮蒼蒼身形佝僂的老太婆帶著兩個二三十歲的婦人領著四個孩子站在墳前。這四個孩子大的七八歲,小的才兩歲,其中兩個約有五六歲的樣子。幾人麵向墓碑、跪在墳前的糙席墊子上,給她爹燒著紙錢。


    那白髮蒼蒼的老太婆嘴裏念念有詞:“包大善人,你家的鋪子去年的租金又漲了,但你家包穀修仙去了,一直沒有回來,租金我就都替她收著的。去年我孫子生病,實在沒錢看病,我就借了點,我都記著了,將來包穀回來我會還他的。你那遠方外甥又找上門來,非得說你家包穀不在了,要收走你那鋪子,把我家告上了衙門,大娃受到這事牽扯,捕快都幹不成了……你家的那些地啊,也都讓他和人合夥占了去,我們人窮勢微,實在沒有辦法,你莫怪我們啊……”


    包穀驚疑不定地喚了聲:“周大嬸?”


    她不聲不響地站在大夥兒背後這麽一喊,把大家都嚇了一跳。這一家子紛紛扭頭朝她看來。


    那兩個正彎著腰埋頭堆土的漢子聽得這動靜扭頭看向包穀,一臉愕然。


    跪在地上的老太婆回頭看到包穀,“哎喲”叫了聲,問:“請問你是哪家的姑娘?你認識我嗎?”


    包穀看見當年堪稱壯碩、在饑荒年間拉著她健步如飛搶糧能把人擠飛的周大嬸如今成了一個瘦巴巴老太龍鍾的老太婆,頓時鼻子一酸。她趕緊上前把跪坐在糙席墊子上的周大嬸拉起來,說:“周大嬸,你快起來。”


    周大嬸受寵若驚地看著這一看就是大富大貴之家出來的大小姐,忙不迭地縮手不敢讓包穀碰,說:“不敢不敢!這位姑娘,您是哪家的姑娘,您認識我?”


    包穀摘下麵紗,說:“周大嬸,我是包穀啊。”


    這麵紗一摘,剛回過神來的兩個大男人又看傻了。


    旁邊的小孩子蹦跳著圍上來直喊著“仙女”。


    旁邊那兩個婦人亦是瞪大眼睛一臉驚愕加驚奇地看著這傳說中的包大善人那去修仙的女兒。雖說這包穀彎著腰,她們沒有看見臉,可瞧這身段這氣質,就真跟天上的仙女兒似的。


    周大嬸把眼睛揉了又揉,怎麽也無法把麵前這仙女似的大美人和印象中的包穀聯想到一塊兒。她問:“你真是包穀?”


    包穀見周大嬸不起來,暗施巧勁把她托起來,說:“我真是包穀。你還記不記得災荒第二年,你半夜三更從狗洞子鑽到我家院子裏來偷米被我抓住,你誆我,讓我不要張揚出去更不要報官,你把你家大娃抵給我……”“當上門女婿”那幾個字給省了。瞎子都能看得出周家的兩個兒子都娶妻生子,即使這事非常不靠譜斷然不能作數,但當著人家的媳婦兒的麵提這事,這不是給人家添堵嗎?


    周大嬸一拍巴掌,叫:“哎喲,還真是包穀!哎喲,天仙兒似的喲,哎喲,你要是當了我家兒媳婦該有多好!哎喲,我家大娃沒這個福份啊……哎喲,我的包穀啊,你可算回來了!哎喲,想死我了喲……哎喲……”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就開始抹了起來。


    包穀:“……”


    旁邊的一個年約三十歲的婦人臉都綠了,一副“你跟老娘”等著的兇悍模樣瞪向那拿著鏟子彎著腰作添土狀卻傻傻地看著包穀像被點了穴似的一動也不動的漢子。見到自家丈夫這看癡看傻的樣子,怒不可遏地衝上前去,一把揪住了耳朵,吼:“你的眼睛往哪看呢!”惡狠狠地瞪向包穀,這一眼看過去,正好看到包穀抬眼朝自己看來,視線落在那臉上,脫口叫道:“哎喲,仙女似的……”


    包穀:“……”她可以毀容嗎?


    第一百六十六章 周家兄弟


    頂著這麽一張臉,再看到大家對自己這張臉的反應,包穀後悔把麵紗摘下來了。她把麵紗掛回去,曲膝在糙席墊子上跪下,對著自己爹的墓畢恭畢敬地磕頭。習慣使然,磕頭時神念不經意地往墓裏一掃,看見她爹已化成一副白骨、身上的老衣也腐朽不堪。包穀的眼淚奪眶而出!她還能清楚地記得自己爹爹長什麽模樣,還記得自己還是個粉嫩的娃兒時被爹爹抱在懷裏、頂在頭上、騎在脖子上時的樣子,還記得她爹教她打算盤、算帳、怎麽經營買賣時的樣子。


    十幾年時間轉瞬即逝。


    眨眼間,自己已經二十多歲,而她爹也已經逝世十幾年。


    她拭了淚,跪坐在墳前,說道:“爹,我知道您的神魂已經不在,我說什麽您都聽不見了,可我還是想告訴您,我過得很好。師傅、風師伯、小師叔、聖姨他們都很疼我,待我就像親人子侄一般。修仙界的時間過得很快,一秋一夏不過彈指一瞬間,我不知道我下次再回青山郡會是何年何月,所以想把您留下的那些產業處理一下,也算是了卻塵世間的一些塵緣。當年走得匆忙,什麽都沒有來得及處理。爹,雖然我沒能把你留下的鋪子、田地繼續經營下去,但我在修仙界開了很多鋪子,買賣也做得頗大,也不算辱沒了您這麽多年來的苦心教導。”她的話音頓了下,又緩聲說:“不知道你和娘在九泉之下團聚了沒有。我很羨慕您和娘能夠相愛相守,哪怕即使死別也沒能把您們分開,你把她裝在心裏、裝在回憶中,仍舊朝夕相伴。女兒很羨慕娘親能有您深愛著她。女兒曾經愛過一個人,愛得很深,在她的身後追了很多年、等了很多年,可終究追不到、等不來,後來有一天,莫名的,心便淡了。如今想來平平淡淡地過活、安安靜靜地修行倒也不錯。其實我這次是不想出門來著,我在小院裏住得挺好,隻是修行遇到瓶頸,需要出來歷練尋找突破,再加上師姐回來了、總在我身邊徘徊,我不想與她之間再發生些什麽、有些避開她的意思,便出來了。我想回來看看您,再了結一些舊時仇怨亦是不錯的選擇。”她看著她爹的墓碑,再次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然後端然起身。


    周大嬸一家站在旁邊即是忐忑又是不安,眼巴巴地看著包穀,連話都不知道要怎麽說。


    包穀回頭看向周大嬸、看向那兩名已經蓄上鬍鬚的漢子,記憶中的周大娃還是一個十七八歲、勇武強壯、非常英猛的少年朗,那時街上很多姑娘都心儀他。他的箭術很好,她還向他學過。周二娃那時還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成天在外遊蕩不沾家,沒少招周大嬸罵。如今俱都人到中年,都成了家、當了爹。她喚道:“周大娘、周大哥、周二哥、周大嫂、周二嫂。”躬身一拜,說:“包穀謝謝您們這些年的照顧,請受我一拜。”這情份,她銘感於心。


    周大嬸趕緊擺手,說:“使不得使不得,你是仙子,你拜我,我是要折壽的啊。”想伸手去扶包穀,又不敢碰包穀,緊張得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旁邊的周大娃和周二娃亦是憋紅了臉,連話都不會說。


    包穀看到周大嬸一家這麽緊張,趕緊說:“我不是什麽仙子,最多算是修行中人,連門坎都沒有摸到。我修行就像周大哥練箭一樣,就是學一門本事,也可是學是一門功夫讓自己學強點、成為一個有本事的人,沒什麽特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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